“陛下,您还好吧?”塞缪儿轻捏着维多利亚的肩膀,有些忧虑地问道。
自从维多利亚杀死贝拉维拉后,维多利亚在贵族中的声望达到了一个巅峰。
几乎所有的贵族都狂热地听从着维多利亚的命令。
由此也可见贝拉维拉给他们带去了多深的恐惧。
但塞缪儿却看出来了,自己的陛下并不开心。
“我没事。”维多利亚把一只手盖在塞缪儿的手上,但言语中的恍惚却与她所说的话不符。
“您这哪是没事的样子啊……”塞缪儿仔细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建议,“要不,属下派人把陛下您留在高塔里的东西拿回来?”
“……”维多利亚没有回答,“扔了吧……”
她不想睹物思人。
“欸?那太可惜了……”塞缪儿扼腕叹息道,“那本故事书还很新呢。”
“你说什么?”维多利亚终于有反应了,她回过头,绿色的眼睛笔直地盯着塞缪儿,“故事书?哪来的故事书?”
在维多利亚的记忆里,故事书完全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概念,她的父皇是绝对不会答应给她的。
那这本故事书是哪来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本故事书会是我的?”维多利亚问道。
“因为那本故事书是被压在那个丑萌丑萌的布偶下啊,而且封面上还写了祝您生日快乐。”塞缪儿回道。
“生日快乐……”维多利亚猛得想起来,自从她离开高塔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如果在那之后,高塔里多了什么东西,那自己不知道也正常。
“能把那本故事书拿给我吗?”维多利亚问道。
“当然可以,陛下。”虽然疑惑为什么维多利亚的情绪突然转变了,但塞缪儿还是动作麻利地前往高塔,把那本故事书拿了回来。
“给。”
塞缪儿手中,是一本两指厚,巴掌大的湛蓝色笔记本,封面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生日快乐,殿下。”
“这本书里的内容都是手写的,不但字迹好看,而且还有很多手绘的插图。”塞缪儿随口说道。
“……”维多利亚无言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一行还未褪色的祝福。
就在维多利亚的手指与字迹接触的一霎,维多利亚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沉。
遭了!
维多利亚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晚了,下一瞬,她的意识便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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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夜色如幕,密密麻麻的树林里,一道黑色的倩影正动作敏捷地穿梭在枝条之间。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金色的瞳孔无声地扫过四周,然后毫无预兆地往一旁扑去。
一道黑色的剑痕无声无息地划过空气,如果少女没有扑开的话,她的脖子已经被这道不知来历的剑痕割开了。
少女双手撑地,迅速起身,右手撩开黑灰色的风衣,拔出了插在大腿根绑带上的漆黑短剑。
少女反手握住短剑,警惕地摆开架势。
“不亏是烁影皇室的长女。”鼓掌声与赞叹声从树丛的阴影中传出,一道魁梧且威严的人影从黑暗中缓步走出,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护卫,“这种反应能力……贝拉维拉小姐,朕忽然好奇我的士兵当时是怎么把你给俘虏的了。”
“尤里西斯陛下?”贝拉维拉在看清楚来人后瞳孔一阵收缩,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今天怎么有雅兴出来散步啊?”
“散步?”尤里西斯一愣,随后笑道,“朕不是来散步的,朕是来看看,哪个家伙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违背朕的命令,私自接触朕的女儿。”
“你的女儿?”贝拉维拉也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维多利亚是你的阶下囚。整整十五年被关在这么一个地方,也亏得她还愿意喊你一声父皇。”
“放肆!”一声厉喝从尤里西斯身边的护卫口中传出,却被尤里西斯抬手制止。
“贝拉维拉小姐,朕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尤里西斯的语气变得严肃且认真,“你接触朕的女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贝拉维拉嫌恶地说道,“如果我说我只是单纯地看不惯你,想和她交个朋友,你信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讨厌维多利亚,但我希望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能够明白,无论如何,她终究是你的女儿,而不是囚犯。”在看见尤里西斯的那一瞬间,贝拉维拉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所以,哪怕之后的处罚会更重,她还是要为维多利亚打抱不平。
“……你说的没错,朕确实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尤里西斯却态度一转,欣然承认,“但朕把她送到这里,并非是因为讨厌她,相反,朕比任何人都喜欢这个女儿?”
“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朕是皇帝。”尤里西斯打断了贝拉维拉的话语,“如果朕对维多利亚表示的过分亲近……那维多利亚就不会清静了。”
贝拉维拉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好了,说回正事,贝拉维拉小姐,你有没有兴趣去一趟北境?”尤里西斯问道。
“北境?你就这么想让我死?”贝拉维拉自然知道北境是什么地方,质疑脱口而出。
“……自然不是,维多利亚那么喜欢你,朕当然不会让她伤心。”尤里西斯摇摇头,眼底厉芒一闪而过,“朕希望,你可以成为新的北境公爵,然后辅佐维多利亚,登基称皇!”
贝拉维拉:“?”
“你疯了?!”贝拉维拉难以置信地喊道。
“朕没疯。”尤里西斯摇摇头,“贝拉维拉小姐,你是怎样看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的?”
“一个满脑子肌肉的蛮子和一个满脑子信誉的废物。”贝拉维拉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是啊,就像你说的那样。”尤里西斯有些无奈和惆怅,“我那两个儿子,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真要让他们当这个皇帝……呵呵,弗朗斯(大皇子)管不住那些老油条,只要那些家伙能给出一个有道理的理由,哪怕是要他把维多利亚嫁出去都有可能。至于弗兰奇(二皇子)……你信不信,只要他登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维多利亚弄到自己床上?”
“他敢!”贝拉维拉震怒。
“那就说好了,明天你就出发。”
“这么急?”贝拉维拉皱了皱眉。
“朕撑不了多久了。”尤里西斯轻描淡写地说道。
“……事先声明,我不擅长那些该死的阴谋诡计。”贝拉维拉说道。
“北境那边,我能做到的事情也有限。不过,我还是会尽力帮你的。”尤里西斯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今天是维多利亚的生日吧?她等你应该等急了。去吧。”
贝拉维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尤里西斯,“陛下保重。”
话音落下,场景中的一切便如同按下了暂停键那般,停滞了下来。
除了站在一旁旁观了全过程的维多利亚。
“这是什么……”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维多利亚的认知冲突,她一直以为是贝拉维拉杀死了自己的父皇,可现在自己看见的……
“这是贝拉维拉的记忆?”维多利亚只能往这上面去猜,可如果这幕场景真的是贝拉维拉的记忆,那贝拉维拉后面又为什么会背叛自己?
“咔嚓”,维多利亚眼前的画面开始飞速前进,她看见熟悉的一幕,是贝拉维拉给自己过生日,也就是紧接着自己刚刚看见的那一幕之后的场景。
至此,她便不再怀疑。
在飞速前进的画面中,她看见了贝拉维拉在北境的生活。
艰苦,朴素,严苛,以至于,九死一生。
可怕的极寒环境,随处可见的畸变怪物,来自其他贵族党派的尔虞我诈……
最严重的一次,是贝拉维拉的胸口被一只畸变怪物刺穿,那狰狞的利爪离贝拉维拉的心脏仅有一指的距离。
只是,不知道是上天保佑,还是贝拉维拉纯粹的命硬,她愣是在北境这个血肉磨盘里,一步一步爬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北境将军。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一封来自皇都的信件。
是尤里西斯写给她的。
当她如约来到尤里西斯的寝宫时,看到的却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尤里西斯。
尤里西斯的身体恶化得太快了,快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就在尤里西斯叮嘱贝拉维拉要怎样怎样才能压住那些贵族时,弗朗斯和弗兰奇走进了尤里西斯的寝宫。
贝拉维拉、尤里西斯、维多利亚这才明白,原来尤里西斯的身体情况恶化得如此严重,是他们的手笔。
弗兰奇更是得意洋洋地说,等他成为了皇帝,一定要好好尝尝维多利亚的滋味。
这句话无异于触碰到了贝拉维拉的逆鳞,暴怒的贝拉维拉直接手起刀落,将两人剁了。
这就是维多利亚没能看见的真相。
“这……”全程旁观的维多利亚满脸震撼的同时,画面又一转,贝拉维拉坐在自己的高塔里,手里是那本湛蓝色的故事书。
“陛下死了。”贝拉维拉眼神阴翳,她知道论阴谋诡计,自己绝对不是那满朝文武的对手,如果她想要自保,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回到北境,不再去管这些破事。
但这样的话……维多利亚怎么办呢?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成为某个贵族家里的金丝雀,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维多利亚稳住局势吗?
有。
贝拉维拉在高塔里坐了很久很久,终于,她把手中的故事书轻轻地放到了那个自己亲手缝制的布偶下,头也不回地前往了一个地方。
西境公爵,查理的宅邸。
贝拉维拉用自己手中的短剑与查理的性命做筹码,要求无论发生什么,查理必须坚定地站在维多利亚身边。
查理答应了。
然后,回到北境的贝拉维拉便开始等,等着自己接任北境公爵的位置。
幸好,她没等太久,而她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以“清君侧”的理由,掀起了叛旗。
但与维多利亚知晓的不同,当贝拉维拉领军来到皇城下的时候,私底下曾找到了查理,分享了自己的计划。
屠杀所有不忠贵族的计划。
“你疯了吗?”查理怒火中烧,“你这样做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帮维多利亚稳固地位,但是之后呢?贵族们不可能再接纳你了,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我不需要之后,查理。”贝拉维拉语气低沉,“如果我这么做了,再由维多利亚杀死我,那么这个计划的效果将会更好。”
闻言,查理直接呆住了。
“你可真是个疯子。”对于这样一个把自己的性命压上牌桌,去保护另一个人的行为,查理除了“疯子”二字,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去形容。
“谢谢夸奖。”贝拉维拉礼貌地一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那维多利亚呢?万一她知道了真相……”查理有些犹豫。
“她不会知道的,只要你把嘴闭牢。”丢下这句话,贝拉维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后面发生的事,一如维多利亚的经历。
但不同的,是当自己说出恨贝拉维拉后,贝拉维拉心里的想法。
你恨吧,你越恨我,你越安全。
她早就打定主意要把维多利亚和自己撇清,为了她能更安全。
但维多利亚却不这么想。
“为什么……为什么啊……”维多利亚跪坐在绞刑台上,看着不远处的贝拉维拉坦然接受套在自己脖颈上的绞索。
再次经历一次贝拉维拉的死亡,但此时的维多利亚心中,那份怒火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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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让我看看是哪个笨蛋因为换手机丢了自己全部的稿子?啊,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