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叫犬的少年走在山间的路上。他是一个皮肤略黑,面部消瘦,面庞有几分俊样却双目无神的家伙。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个时候更加的令人身心愉悦,就像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想放下手头的工作,任意的去自然中治愈自己疲惫的心。
今天是犬活在世界上的第6790天,想当的年轻。
也就是18岁。
今天他有个美好的期盼,就是要和亲人相伴。他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就像爸爸妈妈三年前离开家一样,他在三年后要去寻找他们。
能看见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笑容就像花一般。不过这荒山野岭之中没人看见他的笑容。
他很久没有笑过了,如今他有种解放的感觉。
他来到这里。
这里是上山的路,路是土泥小路,完全没有人去维修,也许到了清明,或许有扫墓的人家整理一下。
他来到这里。
这里是山的最高点。这座山是奇怪的,奇怪的点就是,它的一边是垂直的高崖。
像是这样的山,在地理上是地面抬升时,两片挤压的板块碰撞,抬升起一片高地。
不过此时犬止步了。
他有些吃惊。
一个女孩在悬崖边游荡。她穿着蓝色女仔热裤,上身是白色贴身老头背心,染成黄色的盖耳朵短发,戴着尖刺耳钉。
不好的念头在犬的脑海升起来。
他冲过去。
哒哒哒的脚步声惊吓了女孩,一个不留神。
“啊~”
犬看着眼前失去了人影,他倒吸一口凉气。
“什……什么?”
犬的脑海一片空白,极度的紧张使得他耳朵发鸣。
“救救我~”
一声叫声又把犬的思绪拉回来。他缓缓得走到悬崖边,见到女孩的手还艰难的抓住崖面。
“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犬急忙扯住女孩的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女孩终于爬上来了。
这两个人累得躺在悬崖边上,不停的呼吸吐气,像是要把存在这个事实烙印在身体之中。
女孩踹了犬一脚:“你她妈的谁啊?差点害死我!我糙你妈的,我还以为是那个家伙找上门来了。你去死吧,你他妈的去死吧!”
”我糙,你差点死了,我救的你,应该感谢我。糙!”
两个人互相爆着粗口,完全没有素质的样子。
犬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孩,说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啧啧,想泡我啊?下头男!”
“勒小三年级的狗腿子班长丽是不是?”
女孩愣住了。
“我是丽,你是……”
“对对对,我是……”
“你是宁!我记起来了,我记得学前班大班你还在课堂上憋不住窜稀了……”
“我是犬!泥马的!”
“原来是狗蛋,别人都这么叫你。”
“真巧呢!”
“嗯,真巧呢!”
……
二人对话终结,然后陷入到漫长的沉默之中。丽和犬,这两个人在小学曾经是同学,在小学三年级下学期时,丽转学了,就是这样的平淡日常。
其实两个人并不熟悉,在他们那个年代,小学都是比较纯洁的,男生和男生玩,女生和女生玩,男生给女生捣乱,女生给男生打小报告。
而其中,最爱打小报告的,就是眼前这个名字叫做丽的女孩。因为她被任命为班长,她以这个职责为荣,心中对遵守校规是无比皈依。
小时候的犬没少被丽打小报告,所以犬会对丽的印象深刻。
休息完之后,丽站起来,就要回去。
犬坐起来,看着她,她的背影,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关你屁事啊?”
“你以前可是很文明的!”
“曹,多少年前的事了,人总是会变得,泥马的,我走了啊~对了,不要把我来这里的事情告诉别人,我不想别人管我!”
丽就要离开,可她想了一下,回头问道:“犬,你来这里做什么?”
两个人视线交汇在一块。
“来救你!”犬脱口而出。
“骗子!你连自己都救不了,沙币。你身上有钱吗?”
犬摸摸自己口袋,还有二百五十块钱。
“有二百五十。”
丽走过来,把二百五十抢走,撒丫子就跑。
“精神损失费!”
“你她妈!”
犬立马去追丽!可不一会,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犬叹了一口气。
“还是回去吧,出门果然应该看黄历,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啊~”
说着便要下山。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的九点钟。
一打开门。
“啧,回来了,这有点剩饭,你吃了吧!”一个老女人说话了。
她叫巫,是犬的堂姐,现在是犬的监护人。
在三年前,犬的父母死了,那是一趟超载的黑车,一个七人座的小面包车活活挤进来二十人,在经过一条临崖临山公路时,为躲避对面对向车滑下悬崖,还引起了爆炸还有小规模的山火,也是短暂的上了一次新闻。
十五岁的犬在隔个几天中,获知了其中有自己的父母,那是春运途中,那是一个悲伤的春节。
一下子,犬没了根,没有了所有的念想。
几天后,爷爷也病死了,失去儿子严重打击了他的思绪,年近八十的爷爷本来不好的身体,在最后一根稻草下,压垮了。
爷爷的直系亲属中,还活着的就只有巫和犬了。因为犬还没有成年,所以丧葬费都是巫出的,最后还成了犬的监护人。
巫和犬说实话不亲,爷爷是有二婚的,原本是地主家的儿子,有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妻,在战争中,她妻子跑了,留下了一个儿子,爷爷成为了平民,单身了很久,在饥荒年代,又讨了一个来自湖南的乞丐婆,又生了一个儿子。
“谢谢堂姐,谢谢!”犬頻頻点头,像是玉兔捣药一样。
“总是挂着那副虚假的表情,差不多也可以了吧?犬?我可没有亏待过你!要不是我,你早死街头了!”
“骂得对!”
“我糙泥马!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就直说,我又不是那种无法理喻的人,有什么不满就直说!”
“我……没什么意见!”
“呸!你白吃我的白喝我的,还和我没什么血缘关系,你知道我是一个女人吗?我还要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想找个男人一起都难,你个王八犊子还给我阳奉阴违,气死我了。你也十八岁了,去外面找个厂上班吧!”
“……”
“怎么?我养你成年,已经仁至义尽了,还要我接着养下去吗?今天睡完这觉,就滚出去!”
犬面带笑容,直接走出房间。
“喂,我不是说明天……”
犬独自跑开了。
在大街上,没有什么人。
犬在街上走着,路上的狗冲他汪汪直叫。
“找个厂上班吗?去哪里好呢?广州?东莞?还是惠州?去拜托一下王哥吧,他带了许多乡里人去打工的,现在都开上大奔了。”
路上,犬看见一个人!巧是不巧,这个人就是丽。
“两百五十块,玛德!”
于是犬冲过去拦住了她。
“还我钱!”
“凭什么?煞笔。”
“还一半?”
“也不行!滚!”
“我被赶出家门了,借点钱行吗?”
”谁他们信啊?找个好点的理由吧!”
“我要去广东打工了,需要用钱,去广东是要钱的,一百五十,就能拜托王哥带我去!”
“去你妈!沙币,你去死吧!”
“你别逼我啊?”
“我告诉你,不要信王哥!你会死的很惨的,我说真的!”
“王哥是远近闻名的大款!你搁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胡说?那你去吧,不过我不会把钱给你的,你还是去码头抗几天沙子,挣路费去找死吧!我也不劝你!”
丽走开了。看着丽的背影,犬低下了头,转身离去。
“等等。你说你离家出走?还是回去道个歉,家里才是最安全的港湾,不要像我一样,无家可归!”丽说道。
“我道歉?可她是我堂姐,不是我爸妈。我已经成年了。”
“回去道歉,然后请她给你找关系,找一份工作。我只提醒一句,别找王哥!拜拜!”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