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隐郁莽林,复东行数百里,便是乱星阁地界,没等靠近,便嗅到浓烈的香料气味,“中域显于香料贸易,乃是香料起家,这里的香料莫不是品质上佳?”白映雪疑惑道。“非也,诚然中域经济重心置于香料之上,但那也仅仅只是幌子,真正让它繁荣的起来的,是乱星阁……”陆怜侧目,似是怕人察觉,俯身附于白映雪耳边道“他们的暗网恐怕早成体系,这里写作香料之都,却实为情报站。”
乱星阁,由乱星阁主沈衍星所创,创立时间是在算不上长,却在短短30年间一跃成为大陆首屈一指的情报组织,足以见得其手段。“乱星”一次取其意为“扰乱星轨”,在世人看来,万事万物必有其周转规律,生老病死,日夜更替,兴起衰颓皆逃不过规律一词,有这样一则传说,每个人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人之诞生正应了星之诞生,人之死亡,他所对应的星星也会熄灭,世人称之为—命星。乱星,顾名思义,可以藉由其手扰乱,甚至于改变一个人,一群人,乃至一个国家的命运,乃名“乱星”。曾有人这样评价沈衍星的所作所为—所行之事神秘莫测,言行是那样的谦卑,野心是那样的巨大,如今看来却也一语中的。”
“师妹,我们去找一处酒楼歇歇脚,顺道打听点消息,你看如何?”
“哦吼?师兄行事怎变得如此谨小甚微,我偷偷告诉你哦,其实打从我们刚进城,便被人给盯上了,看装扮,像是乱星阁的探子,所以呀,依我看,我们不妨就大大方方地走去这最好的酒楼用餐,好好歇歇脚,再作打算。”白映雪似是在与陆怜说话,实则目光时不时瞥向西北角暗处那个那个神色紧张的香料小贩。
“师兄我们走吧,我看呀,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都没有秘密,因为秘密呀全给乱星阁拿了,我就怕哪天把人的梦也偷窥了,这才真是可怕。”白映雪看似无奈的吐槽却直指乱星阁的卑鄙行径。
“清月楼?好名字,这是这最好的酒楼吗?”
“师妹,你没听说过清月楼的曲才是这最有名的吗?”陆怜无奈道
“诶,这位客官懂行,咱们中域清月楼可是出了一位奇女子,天生不能语却格外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古筝,把这十里八方的人呀都给引得光顾我清月楼,说这曲呀,像是仙音似的,能把人弹得入梦,叫什么如梦似幻,客官,您们也是来听曲的?”
“嗯,我们听曲的,顺便给我们上两小菜,一壶茶水,麻烦你了。”
“好嘞,客官楼上请,二楼有雅座,离这演奏的春华斋更近一些,方便您听曲。”
刚一上楼,便惹得周围无数的视线投射过来,陆怜很是尴尬,却也明了这是他们脸上的面具所致,便只得无奈拉着师妹朝角落一处空位入座,却没曾想便是这一拉手,惹得师妹脸色一红,手想下意识一收,却又刻意地默默握得更紧了,心里一阵欢愉。刚落座,陆怜便松了口气,“哎,这面具还真是戴不习惯,这不一上来一群人就齐齐往我们着看,我应付不来。”
白映雪揶揄道“师兄呀,你也不看看我俩走一起,不戴面具怕不是更多围观?到时候,师兄你呀倒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没辙。”白映雪表面挂着微笑跟她师兄,实际上却是庆幸还好戴着面具,不然保准给师兄看到她脸红,这得多羞人啊。
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陆怜举起茶杯缓缓啜饮,静静等待那位艺伎粉墨登场,“师兄,快吃呀,再不吃菜都凉了,这云子饭和月儿羹味道真是不错,菜名却还有些意境赋予其中。”陆怜沉吟片刻,道“云子饭可入杜句,月儿羹见重柳文,这两道菜便是取了其中意味,不过这清月楼能有如此雅致的菜名,却也像是这乱星阁的手笔。”
话未说完,却听得潺潺如流水的古筝之声入耳,一人端坐于春华斋内,四围皆设屏风,想必是演奏者不愿露面亦或是不能露面?想到后者陆怜便是心头一紧单单去看屏风后的剪影,却也是能够看出女子的曼妙姿态,单手抚琴的姿态出人意料地透露出一份我见犹怜的清冷与孤独,“想必会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子吧?”陆怜心有所思,怎料一旁的白映雪问道“师兄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你们连面都没见过,师兄怎地对着一道剪影如此感兴趣?”
陆怜一阵哭笑不得,“师妹误会,这并非是我有这般不雅的想法,而是我从琴声之中听到了孤独之感。”“孤独之感?从何而来?”白映雪侧耳倾听,却是不解。
“师妹你仔细去听,落落欢颜,与飘落如絮的花瓣相映,茫茫然里,惊破红颜,恍然如梦。”“师兄,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我不懂欣赏,不识风雅了。”“师妹不必妄自菲薄,我只是感同身受罢了。”
一曲终了,却也是勾起了陆怜内心的思念之情,他想起了他的宗门,他的父亲母亲,他的曾经美好的家庭,恍惚间,陆怜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光里,在那里,他的父亲强大又和蔼,总会细心教导他为人处世,坚守正道的道理,他的母亲温婉体贴,总是担心他修炼哪里伤了,功课有没有落下,衣服有没有穿够,被子有没有盖好,会温柔地安慰他……只是,这里没有他的师妹,没有那个整天缠着他讨教功法,和他嬉笑玩闹,美艳动人,不染凡尘的小师妹……他在这场梦中越陷越深。
“师兄,师兄,你快醒醒,诶呀怎么还不行,我分明用了清心咒呀,那个,我看的话本里倒是有个方法,说是美丽的仙子亲一亲她思念的男子便能把唤醒,能不能行呀,那个师兄,我实在没办法了,我……”
一片迷茫之中,突然有了一束微弱的光亮,陆怜挣扎着抬起眼,分明听到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师兄,师兄,你快醒醒,……诶,这东西怎么发光了?”师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清脆动听,却染上了焦急和苦恼的情绪,仔细一听分明还有一丝莫名的害羞?来不及细想,陆怜拼尽全力向着光亮奔去……
“啊,师兄,师兄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突然睡了过去,我真的很害怕,现在这里的人都睡过去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映雪的声音确是有了哭腔。
突然,清月阁传来一声开门声,大门被打开了,陆怜当即把白映雪的按下,用手势比划到—“快装睡,有人来了”,随后二人便假意中套,暗中观察着那名走入清月阁的身着紫黑锦绣的男子,乌黑的头发之间却又夹杂着几缕银灰,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丹凤眼微眯,似是亲和,却是眉眼间透露出无比的戾气,“此人,狼顾之相,想必他就是沈衍星了”陆怜暗中思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