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衍星如此阴阳怪气,墨鸦却也不恼,淡漠的语调满是疏离感“沈阁主倒是好雅致,于清月阁中欣赏倾世琴姬的演奏,却怎得把在下抛下了?”
“阁下此言差矣,莫不是见阁下前去离火门舟车劳顿,急需休憩片刻,我又怎会不招呼阁下?”沈衍星似有些不耐烦地揶揄。
“沈阁主还是莫要打趣在下,此番前去离火门不过是调查些许事宜,怎料离火门掌门负隅顽抗,引爆真元,使得毒蝎身陨,在下深感痛心,所幸得其玉佩,在下也可从中探得离火门之事。”听到这话,陆怜按捺不住心头怒火,几欲作势冲出,父亲的嘱托却在脑海中闪过,便也慢慢压抑住怒火。
“哦?你千机楼出现伤亡,可实属罕见,怎么?那至宝平澜,出现在离火门?”沈衍星似是意有所指。
“阁下这是在套我话?那大可不必如此,我们本来就是需要乱星阁的情报,我们大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也好,待我处理好这些人的梦境你我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只见漂浮于一片璀璨星河之中的斗星盘骤然强烈转动,被光线影响之人无不发出痛苦的呓语,似是在经历一场可怖的劫难,随后,一个个气泡似的球状容器从入梦之人的身体中被抽出,容器内承载的一个个场景,赫然是他们每个人的所见所闻。容器全都汇聚于斗星盘之中。
沈衍星舒展身形,落于地面,丹凤眼微眯,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笑得很克制,却又很乖戾。
“沈衍星此人,所作所为为人所不齿,我实在不敢苟同”陆怜心想,却因为情势所迫不得不继续装作入梦,“可恶,待其清点梦境的数量不对,便会有所察觉,怎么办……”
“沈阁主的爱好倒是颇有些独特?”墨鸦没有丝毫情绪的话语,因其沙哑的磁性嗓音而变得颇有些独特的意味。
“我说过的,在我的世界里,不需要秘密,我也不喜欢有人保守秘密。”沈衍星语调轻快,略带笑意,似是漫不经心地走向墨鸦。
“所以,我希望阁下,也能对我知无不言……浣诗,我同墨鸦阁下稍作商谈,先行一步。”叶浣诗轻声应下,待其二人完全离开,便转过头,对着西南角落的座位投去视线,以略带严肃,格外清冷的口吻道“二位若没有其他事由,便请自行离开,如若不然……”叶浣诗转轴拨弦,琴声透露出肃杀之感,纤纤细指轻拨,便朝陆怜爆射出数道音刃,陆怜当即咬破指尖,以血结印,操纵苍蓝色的火焰瞬间将暗金色的音刃焚烧殆尽,随后略感歉意道“我二人并无任何非分之想,却只想欲聆听浣诗姑娘号称倾世的琴音,无意卷入此次风波,对于之前的冒犯深表歉意。”却在心中暗道“糟了大意了,情急之下便使用了离火门的功法,想必要被识破了”。
叶浣诗探出身,陆怜和白映雪这才看到演奏之人的身形,女子身着一件略显朴素的素白色长锦衣,头戴面纱,腰间点缀着以深棕色丝线于衣料上绣出的奇巧遒劲的枝干,枝干之上是零星几朵绽开的红梅,从裙摆一直延展于腰际,一根玄紫色宽腰带收束住窈窕的身形。
陆怜不由得侧眼瞥向身旁的师妹,为了方便行动,出门在外的师妹身着一袭轻纱白衣,犹如置身于迷蒙白雾之中,乌黑的长发束于斗笠之下,腮边两缕发丝却随风轻柔拂面,虽是戴着面具,却也平添几分清丽的柔情。
察觉的陆怜的目光,白映雪却是有些羞红了脸,心中暗道“师兄真是的,定是拿我与那女子比较了,可我现在这番模样怕是……”
感受到陆怜二人视线的叶浣诗却也有些不自在,朗声道“你二人口口声声说此行是为听我的古筝,却也不以真面目示人,此举怕是会让你二人身份更加可疑。”
“浣诗姑娘却也不必说我二人,你不也是不以真面目示人?”白映雪开口直言,不愿与其诡辩。
“一男一女,男子使用的控火之法疑似离火门的功法,你二人的身份想必也不需要以真面目示人,便是昭然若揭了。不过,我并无打算告发二人身份,你二人牵扯怎样的因果我并无兴趣了解,也不会去深究。”叶浣诗话锋一转“想必你们刚才也对于我跟随沈阁主的目的有所知晓。”
“自然,姑娘为拯救你于牢狱之中的父亲不得已只得加入乱星阁。”陆怜回答道,“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为何姑娘不让沈阁主出手将你父亲救出牢狱?”陆怜问道,心中却早已有了些定论。
“仙家与凡界定下的契约,据沈阁主所说,修仙之人干涉凡间之事会招致天道的惩戒,这些修仙者不应该都知道的吗?”叶浣诗对于陆怜的疑问很是不解。
“是吗?可据我所知,仙家并没有所谓的与凡界的契约,也并不会因为出手干涉凡界事物便受天道戒律制裁。”陆怜说完,便默默地看着她。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沈阁主他对我说……”
“姑娘难道当初便一点也不怀疑沈阁主骗了你?就我的视角来看,沈阁主劝你跟随他一同修炼,也只是看你身负仙骨,而他需要一个听话的……手下来协助他构建起他的情报帝国罢了。”白映雪补充道,她本来想说沈衍星需要的是听话的工具,却也觉得不妥,在思衬片刻之后改了口。
“我……”叶浣诗低下头,作沉思状,“你们,是不是因为我有你们的把柄所以编个谎来骗我?”
“浣诗姑娘,你仔细想想,我们有什么理由来骗你,你想,在凡界,沈阁主谁都不找,偏偏找到你,你觉得这是凑巧吗?其次,你有没有想过原因,他为何找到你?是不是因为你身上的某些特质吸引到了他,他说你在他手下呆了两年,他的行事作风你应当比我了解,想必是你能够修仙,身负仙骨,所以他才找到了你,其次,他的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天底下的邪修如此之多,他们释放邪术需血祭大量骨血,骨血从何得来?便只有把矛头指向手无寸铁,无力抵抗的凡人,太多苍生百姓因为邪道之术家破人亡。你想,若是天道法则能够对于这些邪道加以制裁,那还会有那些舍身卫道,守天下太平之人吗?”
陆怜一番话,叶浣诗的心灵却也为之震撼,她抬起头,揭开面纱,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眸,如柳叶一般的弯眉,娇艳欲滴的唇,无暇的脸庞之上满是泪水,“那你们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