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之于中域相去数万里,其中最为险峻的当为一道绵延数千里,深约莫数万丈的沟壑,沟壑名曰“试剑峡”,上古时期,中域于东域接壤之地曾有这样的传说,昔日,有一坚壁高耸入云,世人名曰“冲霄”,冲霄山脉障壁耸立,隔绝东域吹拂春风,寓居中域的居民终日饱受极寒严冬之苦,剑祖游历四方,磨炼剑心,途经此地,听闻百姓之苦,深知民生之多艰,遂持凡剑,只此一剑,千里障壁随之轰塌,剑波浩荡,造诣之深,令世间万剑为之震颤,为之俯首,此可谓剑心通明,剑祖威名为世人传颂,此间事遂口口相传流芳百世。
“后来呀,这一剑令大地为之龟裂,这绵延数千里,深约莫数万丈的沟壑因此形成,高耸如云的山脉倾倒,崩落的碎块落入万丈深渊之中,世人为了铭记剑祖威名,遂将此地命名试剑峡,至于再后来……”陆怜听得那飞舟之上众人的话语,昔日熟悉的场景浮于眼帘。
以前在离火门,母亲常常给他讲话本,这讲得最多的,当属这剑祖的传奇经历,与其说是话本里的故事,年幼的陆怜那是倒认为是神话故事呢,他才不相信有那么神通广大的修士呢,什么一剑开天门,一剑断群山,这些不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吗?不过他倒是听得有滋有味,因为每当这时候,父亲总会坐在一旁喝茶,什么也不说,却总是一脸慈爱地看着他,母亲总会用温柔的语调对他说,“怜儿呀,母亲呢,倒是一直希望你能够出人头地,能像东域的剑祖一样,能留下流芳百世的威名,这样,我们的怜儿,也就不会受人非议和污蔑了。”
“再后来呀,众人倒也不抱怨这试剑峡阻碍了这中域和东域的交通,因为咱们现在乘坐的这飞舟呀,也是剑祖命人开发的。”据说呀,在这东域,老至耄耋老人,小至垂髫小儿,都或多或少地能跟人念叨两句剑祖的故事,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东域不说十成十,却也十之八九的百姓为剑祖的拥趸,他们平日口口相传,乃至孩童的话本中记载的故事,却也是怎么都绕不开的。
“哎,诸位可得坐好了,这接下来,咱们可要飞到这试剑峡的正上空了,咱们这飞舟呀,可不见得有多稳当。”
听得那人这句话,白映雪可来了精神,纵身往陆怜身前靠了靠,似乎对接下来的话题很有兴趣的模样,微风轻拂她墨色的如瀑长发,一阵兰花的芬芳香气便氤氲开来,陆怜自是嗅到了这般沁人心脾的芬芳,自觉间撇开了眼,不去看白映雪。
白映雪见恶作剧成功,内心为这样的近距离的接触而窃喜,绝美的面颊不觉间染上了绯红的色泽。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她没听过的轶事。
“这试剑峡周围和上空呀,充斥着庞大的能量乱流,剑祖一剑破冲天障壁,威压延续十万年不散,邪祟皆不得近,我们乘这飞舟,周身遍布天舶司下的屏障禁制,可以抵御一部分的威势,却也会有些颠簸。”
“那若是有人能横渡这试剑峡?”
“这试剑峡威压强大无比,据帝宗所说,非反虚修士不得横渡,亦不得入深渊之内。”
陆怜心想,这四域如今返虚修士式微,穷尽四域,返虚修士也不过两一手之数,若四域中有宗门得返虚修士庇护,可平步青云,无后顾之忧。可若是这帝宗一面之词,可否真是如此,倒是有待商榷。
“各位乘客,方才接到上面通知,今日起凡乘飞舟如东域之人,皆要入停云港接受调查,所以抱歉了各位,我们的飞舟要改向飞往停云港。”说罢,飞舟转向停云港飞去。
飞舟刚落入停云港,数十名金丹期的守卫便向前来,朗声道“华裳大人下令,今日起乘飞舟入东域者皆在停云港接受调查。”
“华裳?”陆怜疑惑道。
“这位公子不知道当今的域主候选之一的华裳吗?那位可是大有来头,华裳大人可是当今域主的养女,通过了圣剑决天的圣选,剑祖血脉纯正,据传为剑祖一脉单传,可是当今域主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哦?域主选拔,可是开始了王选?”白映雪小声问道,见陆怜微微点头,白映雪止住了话语。
“两位都是外面来的吧,这王选可是大事,如今已开始七月有余,若是说不知道王选开始的,只能是外面的人了,不过呀,你们倒也挺幸运,这东域从今日开始,要实行为期五月的禁入令,直到王选结束。”
“哦?据我所知,这怕是件难事,谁都知道,这东域实际掌权者为帝宗,帝宗不下令,又何谈封城一说?”陆怜刻意试探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禁入令便是帝宗亲自下达的,这三位竞争者达成协议,一齐上书……”
“咳咳咳,莫要多言,这位公子,此乃东域王选诸位的私事,公子莫要过多上心。”身旁警惕的守卫出声制止道。
“抱歉,是在下多言了,那便劳烦诸位带路了……”陆怜面带浅笑,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陆怜转头朝身旁的白映雪眨了眨眼,摆摆头,暗示师妹多多注意,此事有蹊跷。白映雪自是明白师兄的暗示,微微点头。
跟随守卫进入停云港的巡察司,便看见前方守卫与一名驻守卫兵交头接耳,那卫兵的眼睛总是不住地看陆怜和白映雪,不一会儿,那守卫转过头,对陆怜和白映雪说道“你们两位,跟我走,华裳大人有请。”
陆怜心中不甚疑惑,这域主养女与他们素未谋面,毫无交集,想来,必是调查过他们的底细,应当是有些算计。
陆怜和白映雪跟随那守卫到了巡察司别院的雅间,轻叩房门,“大人,人已带到。”
“好,麻烦你了,两位请进。”女子的声音婉转悠扬,清澈如潺潺溪流般,却蕴含着一股习武之人的英气,两种特质并不相悖,倒是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守卫轻轻开门,待两人进入,朝华裳躬身行礼,便离开了。陆怜一眼便看到华裳的与众不同,身为女儿身,却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穿着,倒是身着轻便的甲胄,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甲胄上束着五彩丝宫绦,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色若春晓之花。
她眉眼弯弯,面露轻笑,“久闻二位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为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