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看来陆公子对我开出的筹码颇为满意,那二位便和我绑在一条船上咯?”
“华裳姑娘这般话,倒是说得像是我们上了贼船,能吧自己这比作贼船,华裳姑娘倒是眼光独特。”陆怜打趣道,气氛明显有了些缓和。
“哦?我倒不觉得是,倒不如说二位入伙,我这小庙倒是请来了两尊大佛,如今,可不是一条船上了嘛,陆公子你看,如今的局势于我而言恐怕不容乐观。”
“昌衡明面上倒是待我和气,背地里却给我捅刀子,上次那个封锁东域上书最勤的偏偏是他,他自己上书我倒不会说些什么,可他倒好,直接派兵堵我门,逼我一同启奏,你是没看到,他的那些人,那态度,强硬得很!!”
“他做了便做了,大胆承认便好,可他倒好,我查出来是他自己养的兵,到他府上问他,他还一脸事不关己似的笑,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倒是让我直犯怵,生怕他就背后给我一刀。”
“连书好像也是如此,我听手下说,连书那边倒没费什么功夫,想来也是,以连书这般随性的人来看,倒也没什么事是他接受不了的,这不,这两天又看他去那风月之地找那艺伎,不知道在弄什么勾当。”
两天前,彼时的帝宗还没有颁布所谓的禁入令,这次子连书倒是一如既往般无所事事,只是他身边坐着的便是他常常去寻的那位艺伎—被称作“夕月”的艺伎,以其出神入化的舞技名显于东域,人们常说,在揽歌轩这般风月之地倒是出了这样一位集美貌与舞技于一身的舞姬,皆为夕月鸣不平,说是屈了才,每每这样的闲言碎语入了夕月的耳,她总是莞尔一笑,“诸位莫要再说,揽歌轩在我最落魄时收留了我,那我自当感恩,出一份力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夕月姑娘,你知道吗,我那大哥呀,他让我去给父亲上书,说是要禁止外人进入东域,哎,明明我什么也不想管,他做什么就由他去了,但现在他却还是算到我头上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此刻的连书满脸忧愁,不知道是对于昌衡此举的无奈,还是另有它图?
“小女子只是一介艺伎,公子若将此事告知小女,恐怕有些不妥。”夕月面无表情道,仿佛只是在谈家事一般自然。
“哦?是吗,我还以为夕月你会对这件事情有些兴趣呢,这封锁了东域不正随了你的意吗?哎,你还真是无趣呢,明明都到了帝宗了,却也没在王选上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又回去了呢……”连书倒是颇有趣味地笑着,仿佛他与眼前这位姑娘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连书公子莫要拿小女子打趣,小女子虽并不生在东域,却也自认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这般熟稔的语调,倒是要折煞小女子了。”
只见连书顿时眼波流转,双瞳泛起灰白色的光芒,纯白的双眸有些吓人,可身侧的夕月依旧面不改色,“姑娘这是要我亲自去验了,才打算说?若是夕月姑娘开口,我便即刻向父亲启奏,怎样?”
“公子既是这般不依不饶,小女子便叫人了。”之后的事自是如华裳了解的那样,连书因为调戏揽歌轩艺伎被驱赶出了门,这下倒是彻底坐实了他这纨绔风流的形象了。
“现在也就我这边颇有些一筹莫展,依陆公子来看,我们下一步该往哪走?”
白映雪却忽然间接过话茬,“依我看,我们不妨从这连书这边下手,既然连书表面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华裳姑娘你也说了,这连书远比昌衡好说话,那我们不妨去哪揽歌轩刺探刺探?”
“我倒是认为此事不急,华裳姑娘此前说一筹莫展,你又为何会落入如此境地?”陆怜稍作思索,低声道。
“陆公子有所不知,这最为艰难一处,便是昌衡要谋反啊……”华裳刻意压低嗓音,往陆怜耳边凑了凑,低声道。
白映雪见华裳这般有些暧昧的举动,有些吃味,精致的柳眉微皱,一双美的不可方物的杏眼紧紧盯着华裳,赶忙将陆怜挽了过去,赌气似地嘟嘴,陆怜看得一阵无语,修长而温暖的手轻抚白映雪的头顶,似乎像是对白映雪无声的安慰一般,白映雪顿时便微微眯上眼,享受地发出慵懒的单音,撒娇似地朝陆怜蹭了蹭。
不得不说,虽说白映雪平日便已是美艳动人,一颦一笑间流露出娇俏温婉的气息,可独独少了那一份人情味,可此刻的白映雪,静静享受着陆怜轻柔地抚慰的白映雪,却似九天神女落入凡间,顿时便染上了一份只对陆怜释放的可爱。
华裳见到这一幕颇为无语,小心地试探道“那个,两位,我们,可以继续说嘛??”
“自然,华裳姑娘接下来说的事,只希望不是你毫无根据的臆想。”陆怜随即抽开手,一双星目看向华裳。
“这事我可不敢造谣,这可是那家伙当着父亲的面说的……”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陆怜一阵无语,这么重要的事怎能现在才提。
“哎呀,这不是起初对你们不是那么信任嘛,加上这可是大事,自然要等到你们入伙了再说啊。”
“呵呵,你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陆怜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的话倒像是挑衅,或者是宣战?他说‘呵呵,你怎么越老越懦弱了,我看你之前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哪像现在,受了这帝宗钳制,却还忍气吞声,无动于衷,呵呵,看来,你还真是老了,你这个域主的位置,也该让我坐坐了!’”
“帝宗钳制?帝宗介入了这次王选?据我所知,帝宗一向作甩手掌柜,此番插手倒不像帝宗的风格。”
“应当不是,这帝宗插手王选虽说不常见,倒也不是没有过,不过这次三位候选皆出一家,这一点倒是有些蹊跷。”
“所以,帮你当上域主,便是为了终止内乱?依我看,你就算当上域主,也不见得有用,你兄长此举意在帝宗,即便你当上域主,他也一定会把你推翻,以更惨烈的方式,倒不如这次借王选之名,行叛乱之事,想必,昌衡上书封闭东域,也有这一层深意。”
“不,我一定要当上域主,不光是为了父亲,也是为了亿万万像我这样,被海兽摧毁家园的孩子,只有当上了域主,我才有资格,有权利,去保家卫国。”
“可是,你现在不也是……”
“不,你不懂的,我现在不过纸上谈兵,父亲从不允许我上战场,我也只是在兵营里练些把式,我这些年多次上书父亲,请求带兵出征,抗击南海海兽,却被他一次又一次地回绝,你知道,当我发现自己手背上的剑祖血脉龙印那时,我有多高兴吗,我激动得整晚整晚地辗转难眠,心想着这次总算有机会……”
华裳止不住地抽泣,却仍旧不住地诉说,仿佛想把她潜藏的情感一股脑地诉说,确实,这些年来,她内心的愤懑之情想必也无法诉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