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碗温酒,两碟炸豌豆。”
杜马喝上一口小酒,吃着刚送过来的炸豌豆,内心从来没有如此彷徨过。
他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的故乡了,他已经走进了边境了。明天,他只要在走一小步,就到了其他国家了。
外面下着雨,天气雾蒙蒙,阴沉。
“老板,多少钱?”
“三个铜板。”
“我放桌子上了,我先回房间了。”
“行,你先回吧。钱我也看到了。”
杜马慢慢悠悠的走上了楼梯,又急忙的打开了门进了房间。无所事事的他立刻的走到了床的旁边,无力的瘫到了床上,就这样一直从中午睡到了晚上。
“店老板人呢?快点给我上好酒!”
正在吃晚饭的人们被吓得一惊,一个大汉闯进了酒馆,惊动了在场的每个人,也包括杜马。
“我说老板的,上酒啊,你倒是上酒啊!”那个大汉喝的好像很醉,手里拿着一个空酒瓶,脸部通红。歪歪扭扭的坐到旁边的座位上。
然而,那个大汉就坐到了杜马的旁边。
杜马下意识回避了一下。
“嗯哼,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还是嫌弃老子身上有尿骚味了,躲那么远干什么?”
杜马没有说话,只是做到了一个更远的桌子上。
“你!!老子问你话呢?!”醉汉气势汹汹的走到了杜马的旁边。
“嘶——老板,来一下。”杜马招呼老板过来。
“什么事,客人?”
“这个人到底搞什么?你们店里能不能不接纳这种人?”
“哎呦喂,不瞒您说,这位爷可是个通缉犯嘞……”
“什么?通缉犯……什么意思?”
“看您的打扮,一看就是王都那边的,有没有听说那个喝酒…让国王生…病,然后病殃殃的…那个人?”
“听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您面前的这位就是了……”
“什么?!”杜马不可思议的问着。
“原来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通缉犯呀!真是酿的一手好酒,把国王都给酿回去了……哈哈哈……”杜马放开声音嘲笑着,于是酒馆里充斥着快活的气氛。
此时的奥利面红耳赤的。不料,霎时间冷笑了一番,是用鼻子出的气。
“你笑什么?”杜马问。
“呵……这不是住我对头的杜马老爷吗?我还当是谁呀?没想到是老熟人呀。听说你写的书,可是一个字都卖不出去。到头来,自己老爹给自己找了个好差事还不当,转去当了丧家犬去了!我看你办的不是写书的买卖,是收废纸的买卖!哈哈哈……”奥利也放开声音嘲笑着,酒馆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你………你一个酒色之徒,怎敢辱我?!”杜马也脸红了起来,青筋暴起。
“老子辱的就是你!不服来战!!”
气氛僵持不下,怒火中烧的,旁边的人煽风点火,叫嚣不断。
“二位大爷,二位大爷,我这是小本生意,你们出去打行不行呀?”店家委屈的说。
“喂,卖破烂的!”
“你说谁是卖破烂的?”
“怎么不服气?反正总归的,跟我出去打,别伤了这的东西。”
“对对对,出去,出去打。”老板在旁边不断的掺和着。
“行,我今天就看看你这酒色之徒有什么本事?”
“你再骂一个!”
“我就骂你了,怎么着吧?”
眼看两人冲突加剧,老板直接把两个人推出去,紧接着,店里的客人都冲了出去,去看戏去了。
两人站在空地上,面面相觑,怒火中烧的。
一旁看戏的人不亦乐乎。
“快上手!”
“快打呀,别木囊了!”
“站那干嘛?快上手!”
两人却依旧不动,这是面面相觑。
众人开始感到些许的无聊了,看客们散去了一两个,可还是有很多的。
众人继续叫嚣,可是两人依旧不为所动,依旧只是看着。
苍蝇爬满了众人的身上,仔细的看着,生怕诞下苍蝇。
终于,两人还是没有动手,众人终究还是散去,苍蝇还是被拍了下来,似乎是在复仇的欢喜中将徒劳啜饮。
众人散去之后,天空冒出了一些雨滴。两人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的站着。最终还是站累了。
奥利率先盘腿坐了下来,紧接着,杜马也缓缓的坐了下来。
“真是抱歉,打扰到你了……我很抱歉,刚才都是我酒后胡言,请你原谅我……我喝酒喝的太醉了……刚才不是我有意而为之……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哪里哪里,我也戳了你的短处,我也有我的不对,明明知道你现在是流亡在外,忍受着众多非议,我还火上浇油,是我的不对呀……”
小小的细雨滴终究成了瓢泼大雨,两人终究被淋湿完了,却依然坐在那里。
“他两个人坐那里干嘛?不是说要开打吗?怎么不打了?”店小二看着外面,问着正在打算盘的老板。
“我哪知道呀?只要不弄乱我的店,他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咱不管他们,咱只要守好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是哦……嗯……”
雨越下越大,开始打雷了,又有闪电,大风刮的呼呼的。
“你知道吗?我开的这个酒馆,钱没赚到,负债累累的,老婆也跑了……我他娘的那天日的混账还要把我的店做成青楼!没天理的,我只好去王都摆地摊,饿了就喝酒,把我库存的那些酒喝的精光,最后还惹上了这事,这他妈是什么世道?”
“就是啊……老子他妈寒窗苦读十二年呀,不及人家递他妈一根烟,里面是乌烟瘴气,乌漆麻黑的,到头来还得托关系。这是什么混账道理?!后来改写书了,写的那书根本没人看……真他娘像一个丧家狗,吃了上顿没下顿,吃了下顿没上顿的……钱还他妈花光了!我这游手好闲的,我也不会干个什么,天天大手大脚的,我真他娘的想给自己俩锤!”
“就是呀……真他妈的没天理了!活着就他妈成这个鬼样子了,我家里还有双亲,我还要养活,结果一下子把我打成个通缉犯,我真的……也是一条丧家犬……妻离子散的……根本没眼看……”
“谁说不是吗?我真他妈像个卖破烂的,手上的纸他妈一点钱都不值得,跟这卖破烂的商量,卖破烂的却怎么讲?说是这上面有字了,还要降价钱!妈的,去他娘的!人还怎么活呀?!人还怎么活?!他妈的是什么东西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诉苦,终究是哭了出来。
雨点越来越大,水都涨高了不少。然而,两个人最后哭着哭着,慢慢的看向对方……
“杜……马……”
“奥……利……”
“杜马……”
“奥利……”
“杜马!!”
“奥利!!”
“啊啊啊啊啊………”两个人冲向了对方,紧紧的拥抱了起来,痛哭了起来……就这样,两人整整哭了一晚上,直到天明的时候,杜马缓缓醒来,才发现两个人睡在了野地里一晚上……
“杜马老兄,您打算去哪呀?”奥利问。
“我呀,我打算去一趟光明镇,我想去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我想看看异域风情。”
“光明…镇……我可听说那是一个会魔法的地方,出过不少有能力的魔法师。你说咱们两个在那算是个什么能力?”
“我想肯定比咱俩好,咱俩都是天生的魔法,而且咱俩天生的魔法都那么的鸡肋。你的天生魔法是随时随地的酿酒,而我天生的魔法是随时随地的讨论,这么一看来,咱俩还是不如人家呀。”
“可咱俩后天努力呀……”
“哎呀,这魔法就是拼个先天的……所谓后天都是糊弄人的,糊弄鬼的……”
“好吧,虽然我不太认同,但也是有道理。”
“那么老兄,你现在打算去哪呀?”
“我吗?我还不知道,但我唯一明确的是,我还要再开一个酒馆,就叫咸宁酒馆,如何?”
“还要再开个酒馆呀?不怕……不怕再发生点劫难?”
“不怕,怕这个干什么?怕了我就不是爷们的,是老爷们的,怎么能被这点困难打倒?”
“说的在理,嗯……时候不早了,都中午了,一般情况下,我都是清晨出发的,嗯……那么还望再见……多多保重……”
“嗯,也希望你多多保重啊!”
“我会的,谢谢你。”
“哦,看,出边境的骆驼队来了,你赶紧走吧。”
“嗯……那我走了,再见了。”
“再见……”
杜马告别了奥利,踏着急促的步伐追上了骆驼队。
“师傅,师傅,还能再拉一个不?”
“吁——小伙子……嗯……怎么,你还敢追骆驼队呀?”
“那个我赶时间,请问您还能再拉一个不?”
“当然可以,只不过你为什么不能等等下一躺的骆驼队?”
“我赶时间呢,师傅行行好,再拉我一个。”
“好好好,你赶紧上骆驼吧,我这还有三两个客人,你可耽误了人家的时间呀。”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感谢师傅,感谢几位的包容。”于是杜马坐上了出关的骆驼队,前往他国异乡去了。
驼铃的声音传来了,黄沙满天飞扬,树木是站不起来的,因为都陷入了流沙和风暴的漩涡里了,目之所及,只见枯树。叮当——叮当——只剩下骆驼和驼铃拖着杜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