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你躺在了那里。你的胳膊已经拉扯的很厉害了,好像再动两下就要断了一样。”马车上,坐在杜马旁边的老人说道。
现在是宴席之乐。所有人都尽情的狂欢着,每个人都在布置着舞台,布置的剧院,或者说是布置着自己的餐馆。什么都复活了,这天真是太奇妙了!劫后余生的人们欢歌载舞,人们通通的将神像推倒,教堂杂碎,纷纷用拆碎的教堂木板写上了杜马和奥利的名字。就连许久不穿“普通人的衣服”的主教,也登上了一双亮眼的皮鞋和一件非常华丽的紫袍。
“非常高兴遇见你!我真正的救世主!请允许我们为您欢呼!高呼万岁!”
“万岁!”
“万岁!”
“万万岁!!!”
正在去往宴席的途中,杜马的车子已经被众多的人夹在了道路的中央。
车子夹缝而行,坐在对面的是奥利,旁边的是第一个发现他的老人。车子前面的车子坐着的是国王,车子后面的车子们坐的是大臣们。
杜马拉开窗帘,看向四周都是欢呼雀跃的人们。他笑了笑,然后又拉上了窗帘。叹了口气,小声的说着:“我说……真的……是这样吗?”他有气无力的,猜疑的说。
“看的千真万确,先生。您不要看我这双眼睛已经老了,但是呢,看东西能记住,记性的清楚。”老人回答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的朋友,这肯定是真的了,无可置疑!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奥利回答道。
“可是……可是……我不这么认为……也许真相……也许就在……”他说着说着,有些卡壳和激动了,语无伦次了。他开始用手比划开了。然而,嘴好像被什么粘住了一样。
小朋友们拿起大人砸下来的神像的头颅,那头颅是半空的。有的小朋友们淘气,于是乎,拿着刚刚买来的竹炮,就在里面点了进去。然后就是一声——砰!
“砰!”
杜马用手比划着,太着急了,一不小心他的手就不知道撞到了车厢里的哪一个地方。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不是真的,并且他很确信,这不是真的。这手不听使唤的感依旧在他的心里流淌着……那种失败的滋味……无力的感觉在他心里流淌着……
“杜马……没事吧?”奥利问。
“没…事,当然没事!我有什么事吗?我都康复了……”他回答说。
“那就好……我看你心神不静的,我猜……不……算了,猜疑别人是不好的……”奥利说。
杜马沉默着,没有说什么,只是他的心脏一直不停的抖动着。
马车不停的向前奔驰,大街上的人们用眼神追逐着马车,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万岁!”
“万岁!”
“万岁!”
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恢宏和大气,听起来又是那么的美妙。可能对杜马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感觉,这种词怎么能听出来虚伪的感觉呢……
杜马不敢望向窗外,他只好看向车厢的地板。窗帘能阻挡很多的光线,却阻挡不了声音。国外进口的玻璃,也不可能挡住每一处缝隙。他想把耳朵堵住,用左手食指和右手无名指堵住他的耳朵。正当他想这么做的时候,他的理性拦住了他。
“真的……吗?”他小声,自言自语,沉静的,低下头的说。
“有什么东西……篡改了我的记忆吗?但,这真的可能吗?”他又看向窗外,默默的思考着。
人们针对性的在教堂里破坏,凡是上有神明的雕像,全部砸毁。凡是沾亲带故的,全部扔出去。老神官和教持们心疼的死去活来,这不仅是可能会引起又一波的灾难,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花的真金白银弄下来的。然而,王宫里的人却说:“砸了!有赏!”于是年轻人和部分的年长者不顾安危,冲进教堂就是一顿霍霍。然而,主教却没有拦着他们,反而是平时不愿意去教堂的那些老人开始拦着。甚至说主教还穿着平民的衣服呢!
国王这次出手阔气,没有以往的吝啬,他决定举办一次空前绝后的派对来庆祝此次重生,并且对杜马和奥利献上最高的敬意。
国王这次出手阔气,没有以往的修修补补。放到以前,他连一些节目都不敢看,还得要跑到民间的小地摊前去看表演。直至众大臣劝说下,他才放弃。于是找来了几个小孩,让小孩看那些节目,明天回来告诉他内容。而现在,他召集了全国上下国内外顶尖的演员,决定好好犒劳大家。以前他的一日三餐只有三四道菜,荤菜更是一天只有两道,喝的只有麦片粥和牛奶,甚至连红茶和咖啡都少有。而现在,他所用餐的数额跟他祖先一样了,都是六道前菜,十道正菜和四个甜点,外加数不尽的小食,每天必须要饮用一定量的红酒才肯罢休,那些红酒都上好的。
“我觉着陛下变了一个人。”正在布置宴会的仆人说。
“怎么觉得?”另一个人问。
“以前我觉得他吃的很少,用的很少,穿的很少。那件衣服,至今还有一个补丁。可是现在,刚刚回来,却又是这样。”
“高兴么……毕竟我们能够回来,可都靠外国的使者,这是命数,有这么好的命的话,开心开心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是这样的……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怎么想都很古怪……”
“哪里古怪?”
“比如说,昨天我去给他端茶点的时候,他开始胡言乱语开了。说什么‘就这么的累死累活的,不如让老子撑死的’这种胡话。”
“你当真听到了?”
“千真万确……唉,我再跟你讲。我好奇一个事。”
“什…么事?”
“你还记得那件事的感觉吗?”
“什么感觉?”
“被折磨的感觉……”
“哦,当然记得了……嗯……我肯定记得那东西忘不了,忘不了……”
“能说具体点吗?”
“当然了……嗯……嗯……呃呃……嗯……就是疼……疼嘛……呃呃呃……”
而此时,两个人双眼一凝视,立马察觉到了不对……
“哎呀,杜马,你这么一问,我也给愣住了……好像我确实不太记得……嗯……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为什么呢?”此时的车上,杜马也发掘出了这个问题,他看到了复生的人们,突然就能接受这一切,而自己却迟迟的接受不了。他心中由此萌发的怀疑,正好一定程度验证了他的猜想。
“是啊!就使者先生所说,我也确实不太记得清楚了。”坐一旁的老人说。
“嗯……这的确是匪夷所思的……但我还是相信我的记忆没有出错。”奥利说。
“但愿……如……”杜马疲惫的用嘴唇跳动了两句。
然而,在他们即将到达的宴会之时,欢声笑语早已挤进了马车之内。等待他们的将是三天三夜的无止境的狂欢,以及要作为一个勤奋的吃苦的耐劳的转变成一个堕落的暴食的愚蠢的国王的见证者。
他们即将到达的地方,正是莱洛宴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