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
艾伦和泽林娜两夫妻正式的将福利院的女孩领养回家了,第一件事就是带她来认识为两人未来的孩子准备已久的房间。
房间本身倒是没有出彩的地方,无论是装饰风格还是物件的布置,都更像是给任何身份来访的人都可以接受的客房。
只不过房间里配置的生活所需的用品齐全到了过剩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每一种东西的数量再多备一点就可以当成一家百货便利店的程度。
因为这些都是艾伦主张布置的,在夫妻两人都没有置办过儿童用品的情况下,房间里的配置都是按照他小时候觉得缺少的东西来补齐的。
现在和女孩一齐站在这个空间里,才猛觉人和房间之间的联系简直天上地下,加上女孩迟迟不出声,他已经开始疯狂的开始懊悔自己的选择而尴尬不已了。
“额,当初倒是没想过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会住进来了……但,但是没关系,之后可以全部重新装修过一遍的,想要什么样式的都由你来决定,怎么样?”
艾伦已经是接近献媚的在准备讨好女孩了,可是凑近一看,女孩却是沮丧着脸一言不发。
“别,别伤心呀,这里真的不会有那么差吧!?”
一辈子都没怎么接触过小孩的艾伦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安慰起,纠结着是不是该买点什么东西补偿还是赶紧先带出门之后再想办法改造之类的。
女孩牵住慌乱中艾伦的手,摇了摇头,又呆呆的盯着这个房间,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低沉了下来,艾伦也不知如何是好的挠着头,而泽林娜则蹲下身,尽可能的把视线放低到和女孩同一水平上轻轻的拉起女孩的手。
“没关系,如果你想回去,我们也可以理解的。”
泽林娜拼命的藏起自己的不舍,她意识到可能女孩后悔了,并不想和她们组成一个家庭。
可是这女孩在泽林娜心里是那么的合适,决定收养一个孩子开始,她就一直幻想着自己的孩子如果是由自己生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
而遇到了这个女孩之后,自己的幻想就好像变成了现实,泽林娜是那么的兴奋。
但是泽林娜也很清楚,靠强迫组合在一起的家人,是没有未来的。
在泽林娜的暗自悲鸣中,女孩抬起头,对上了泽林娜的视线,端详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泽林娜一时欣喜,但是很快消退了下去。
那为什么女孩还是如此苦闷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心结吗,还是说有什么还没有走出的阴影?
茢禾夫人曾经告诉过她们,这女孩是流浪中病倒被捡回的福利院,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出身,也不说自己的姓名。
但是堪堪六、七岁的年龄,却也没有儿童天生的活泼,很大可能是遭遇了和福利院的其他人同样的命运,一次遗弃,亦或是一场变故。
泽林娜仿佛能够想象到将一个女孩迫入流浪病痛之中的是怎么样的场景,如同自己也在亲身经历一样,表情不禁苦涩起来。
于是,泽林娜做出了一个选择,她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她希望能给和自己的‘女儿’成为能够彼此分担苦痛和悲伤的关系。
“嘿,那如果你不想反悔,那作为互相认识的第一步,你想不想先听听看我的故事?”
对于泽林娜的提议,女孩眨巴眨巴着眼睛,没有点头答应,却也没有摇头拒绝。
泽林娜会心一笑,自顾自的盘腿坐了下来,牵住女孩的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艾伦也心领神会,靠着门檐坐了下来。
“艾伦和我呢,曾经都是在王国前线的战士。”
“我是先锋部队的大队长,而艾伦只是另一队的普通士兵……”
在述说中,泽林娜好像真的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意气风发,英勇无畏,她对那样的自己不自觉的流露出憧憬和欣慰的眼神,却又突然消沉了下去。
“在对付外敌的一次战斗时,包括我和艾伦的好几个联合部队进入山林里准备清剿敌人的大本营,但是却遭到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陷阱……”
“几千人的部队,一下子就只剩下我们几十个人,互相搀扶着,想逃出森林。”
“实力最强的我带着大家,杀破一波又一波的敌人的追击,最后我拖着一身的伤,走出了森林,最后跟着我的人,只剩下了艾伦一个人。”
话音一顿,泽林娜转头看向了艾伦,眼神意味深长,有些阴郁的表情变得笑意盈盈。
艾伦意识到了故事接下来的走向,突然别过脸,逃开泽林娜的视线,脸上开始泛起羞红。
“艾伦打架一点都不厉害,都是我在护着他逃跑。”
“最后我终于撑不住啦,以为要死在那片树林边上了,还给他嘱咐了好多遗言,把自己的信物交给他,想让他带给我的父亲。”
“但是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觉得他能逃出去,最后还想着为了情报不被审问出来,准备同归于尽呢”
泽林娜被自己的话逗得咯咯的笑了两下,艾伦更是不好意思的又使劲把头往边上扭了扭。
“最后我醒来的时候,我们俩摊在王国领土里某个平原的地上,艾伦把我交给他的信物还给我还说——”
“‘你可是我喜欢的女孩,去见你家人的时候只能是我去娶你的时候,所以你不许死。’”
终于泽林娜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此时泽林娜更像是那个咸湿的丈夫,把艾伦笑得羞怒的嗔斥了一小声。
“最后我们俩被人发现了带回了城里,谈了恋爱,就真的结婚啦,可惜医生说我的身体留下的后遗症很多,这辈子都不能再上战场了,还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艾伦为了我拼上了城里的卫兵队长,准备安安稳稳的在城里过一辈子。”
故事结束,泽林娜微微紧抱住坐在自己怀里的人,她不打算去看女孩听了自己的故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只希望女孩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真诚,放下戒备,和自己袒露心扉。
“我的故事讲完啦,作为交换,能不能给我也讲讲你的故事呀?”
听到泽林娜的话,女孩突然有些慌张,在泽林娜坏了扭动着身体,感觉得到她表现得有些不安。
“我……”
“我也不知道我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艾伦和泽林娜第一时间想的是,是不是女孩还是没有放下心防,不愿意向他们坦白自己的经历,但是没有明说出来。
他们彼此都认为不应该逼迫女孩,即使不今天说出来,只要女孩还愿意呆在这里,在未来的某一天再告诉他们就好了。
但是事实上和她们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我感觉我睡了很久很久,几年,或者是好几个月……记忆模糊得就像是被忘掉的梦……”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了,游荡了好久好久……”
女孩开始呜咽了起来,被唤起的仅有短暂记忆里居无定所的流浪和日复一日的不安仿徨。
“……这样的我,是不是不能成为你们的女儿…………”
“……我连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女孩几乎就要放声哭出来了,但是接近成年人一般的修养让她狠狠的压住了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回荡于咽喉之间的抽噎。
泽林娜紧紧的抱住她,尽可能的包裹住女孩颤抖的身体,希望能够给她带来依靠和安慰感。
泽林娜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抚平女孩的创伤,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女孩的经历没有一点动摇泽林娜的决心。
“没关系,只要你不嫌弃,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不管你忘记了什么,出生在什么地方有过什么样的经历,都会是我的女儿。”
泽林娜的声音,平和,坚定,蕴含着十足的力量。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成为了一个母亲,在抚慰自己哭泣的孩子。
女孩也许是被这种力量所感染,抽噎渐渐平息,抬起汪汪泪眼看向泽林娜。
“我,真的可以吗……?”
对于女孩的自我疑惑,泽林娜回以一个更结实的拥抱作为回答。
“你已经是我的孩子了,今天是,以后是,永远永远都是。”
女孩也许放下了所有的负担,安然依偎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她们接受了彼此,成为了更为紧密的关系。
“……可以给我起一个名字吗,我已经记不起我曾经的名字了……”女孩细声的问道,她生怕自己被拒绝,但是又期待着愿望成真。
“当然!”
这个问题的答案从很久很久泽林娜就已经准备好了,自己未来的女儿的名字。
“伊蕾娜,我想给你取名叫伊蕾娜。”
“伊蕾娜——”
女孩反复的咀嚼这个词语,它意味着新的身份,新的生活,以及新的未来,就像是蜜一样装点着这个名字,让她不由自主的心生喜悦。
“从今以后请多关照啦,伊蕾娜。”
“嗯,请多关照,妈妈。”
“那,那我呢。”
“也请你多关照,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