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叫做猎犬部队,但是鬣狗跟猎犬这两种动物并没有什么联系,哪怕是算上上古的掌管野兽的始祖这位古代上神,他也没把这两动物联系在一起。
副队长知道,总队长伊里娜之所以被称作“雌鬣狗”,是因为她真的有……
据说那是一位古代邪神的“赐福”,所以还挺受一些女性强者甚至是一些女神的崇敬的。他便忘不了那些个被“宠幸”的部下们的痛叫以及几次碰见总队长事后不藏兵器地跟他谈论事务。但他是个幸免遇难的幸运儿,总队长对他的中意大概真的就只有他的业务能力。这个舍弃名字的男人能够只在公事方面一丝不苟,且勇于承担风险、乃至加入必要的断后战斗,却另外有着足够的圆滑和出乎意料的生存能力。
在这一年中,两个人一起尽力维持这个队伍不至于崩溃,以期待能在别国东山再起。只是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哪怕算作正规军,本来就都是干的黑手套的活,而且还掺和了不该掺和的叛乱,最后死性不改想要东山再起,被意外的高手仅凭两人团灭掉,在这个世界是正常不过的结局。
就是这一年确实是一直倒了血霉。
但最后,总队长和副队长之间还是有一种默契。那就是伊里娜确实承诺要把副队长作为留到最后才送掉的资源。她也愿意这么做,副队长也愿意这么信。
……
伊里娜一剑斩下,被亚洛单手接住,剑刃偏到他的肩膀上,鲜血喷涌而出。只是伊里娜却感觉到,眼前这个人,虽然气息非常地弱,但是自己不可能打败他。
就像面对着群山密林一般,这个她现在所处的,折了几乎所有部下的群山密林。
她本该逃跑的,她跟副队长二人分开逃的话,她有机会活下来,而上前攻击的话,则有一种绝对无法打败对方的感觉。她也说不清楚这个选择是怎么做出来的,或许是职业素养导致的习惯性想要补刀,或许是别的原因……
“大家都赶时间,那就不等了……”肩膀喷涌着鲜血的亚洛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野狼碰上猎犬,那就看看结果怎么样吧……”
伊里娜只看到数十道红光从森林里涌出到周围部下的身体处,不,如果是更强的动态视力的话,可以隐隐捕捉到那些红光是急速移动的狼之灵体,它们在一瞬间冲出任何掠夺着这些被杀戮得浑身是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躯体处。从战斗开始后,他们就被跟这里的群狼之灵绑定在一起了。这场战斗本身,就是祭献仪式的一部分。所以现在,群狼之灵的收取才会如此之快……
在仪式准备已充足的情况下,收取祭献的牺牲后,群狼之灵已是亚洛的囊中之物了。而接下来,就是它的首秀……
“天狼杀道,断神道-伪式……”
这是一个符合亚洛身份的改自某漫画的名字,以前亚洛作为强大的神灵的时候也曾经还原出来,但是现在因为自身实力的大幅跌落,只能作为猴版中的猴版。但是对付眼前这些人,足够了……
首当其冲的是总队长“雌鬣狗”伊里娜,快到难以捕捉的狼影直接将她躯干的整个右肋部分啃食殆尽,然后是左腿,难以预判难以防御的神速以难以置信的频率啃食着她,手臂、大腿、肩膀、腹部,身体在感觉到痛楚前已经肉眼可见地飞速被消失,而面前发动攻击的那个男人,则是连动都不动。
一些重伤未死的队员也直接被快速到难以看清的影子啃掉头颅,然后身体一块块消失,连飘溅出来的鲜血在还未落地时就消失。最善于生存的副队长凭直觉想要作出闪避,或许有那么几下有起到作用,但无异于杯水车薪,他的下半身很快就要被完全啃噬,再无闪避之力。
“虽然不是不能接受,但起码让我挣扎一下吧……”伊里娜的意识逐渐模糊,多年的生死经验使她有一种类似走马灯的感觉,她看到了一道野狼之灵的红影正在飞速啃食自己的胸口,很快就会连心脏都没有了,她明白这大概会是自己的最后一幕,下意识举起了手指,没想到自己的右手手指还剩下一点残骨……
鬼使神差的,伊里娜用自己所有的意念发动了一道神术。神术并不特指神明或神灵特有的技能,沟通神明和神灵所带来效果的法术,也被叫做神术。
灰黑色的射线从伊里娜剩余的指骨涌出,直接向亚洛直射而去。或许连伊里娜都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伊里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祭献了自己的一半生命给那位形而上的暗之邪神,换取这一道有生以来最强的神术。普通的黄金阶强者挨了这一下,大概也会身受重伤,位阶破损。
米米从伊里娜抬起手指时就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挺身抵挡,但是亚洛一只手用力抱住她,使她无法起身。这道灰黑色的射线就这么直穿亚洛胸膛而过……
而发出神术的伊里娜,在完全祭献自己的生命后就立即死去,然后野狼之灵才将整个队伍中最强的她的尸体吞噬,之后,野狼之影齐齐消失……
“师父!”米米急切地想要起身,但是亚洛的手依旧那么用力地抓着她。亚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碍事,这种攻击对我无效……”
不抵挡,不闪避,只是因为知道没有效果。
亚洛一边站起一边抱着米米,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树木与野草,这里寂静地像是没有人来过一样,只有那些到处都是的可怖血迹和一道道切砍痕迹述说这此前发生的故事。
“结束了吗?”
“结束了……”亚洛身上的魔力开始暴涨,一种非人的气息在他身上涌现,然后他的生命位阶也在不断提升,初期、中期、然后是他这十几年未达到过的后期,直至魔力总量超过一般青铜阶十几倍才停下。
……
清晨,亚洛给米米做完了紧急处理,虽然这次处理胸腔的贯穿伤口比以往的尺度大得多,但是米米没有什么反应。这种对凡人基本致命的严重伤口,在没有特效攻击的情况下,对于白银阶强者也只算是不太影响行动的临时伤口而已。亚洛给她做完处理和检查后,她便呆呆地站起身来。
“要一个人静静吗?”
“才不是呢……”米米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只是没想到师父这么厉害。”
然后,少女就一副慌不择路的姿态跑了出去。
亚洛知道,她这一句“才不是呢”是在回答之前自己救她时的训斥。米米用以伤换伤的危险形式战斗,是因为她想证明自己有在战场上做抉择的能力,以及她对师父的自信。
但是亚洛更知道,想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上米米的心情又岂是那么简单?当时的她,应该已经在内心崩溃的边缘了。只是亚洛有预感,这一次真不是靠自己安慰就能完事的,米米这一关,只能她自己来过。
米米跑了不知道多久才停下来,在熟悉了之前的布置之后,整个看起来危机四伏的森林对她来说就是不设防的安全、私密地点。她找了一块大岩石,靠了上去。
“滴,滴滴滴滴……”
泪水不断从她眼里涌出,滴在了地上。
“呜……我,我感觉自己好可怕……”
一转眼就数量地杀死了那么多人……
“我,我不想这样的,可是为,为什么……”
少女不断地啜泣着,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不似白银强者的自我控制力。不,在这时候她真的只是个无助的女孩……
少女背对着世界,只能看到她的背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背负了对她来说太过沉重的东西了。
她回忆着师父,回忆着失散的妈妈,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她好害怕,自己变得陌生了起来,这珍贵的一切会随着泪水流失。
她还需要时间接受……
……
在一处深不可知的地底深层,一个人惊恐地睁开了眼睛,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还能在这本不能呼吸的地方喘气,这到底是……
这里,虽然跟狼群之灵同属一片群山,但是实际距离还是差的很远的。但是,在形而上的结构中,这里甚至算作狼群之灵核心法阵的“隔壁”。
“礼赞暗之上神,没想到这里竟然能碰到有缘人……”他听到了一阵空灵的声音,有着一种非人的威压,以及一般神明也难以拥有的凶、狂、邪、恶。
他正是猎犬部队的副队长,总队长伊里娜最后祭献了自己一半的生命发射一道神术攻击亚洛,而另一半生命则是延续了副队长的生命。
只是,虽然她看不到,但是这两个神术都取得了她预想不到的效果,那道攻击对亚洛完全无效,而她本来没指望能救下副队长的神术,却真的把他救下了。
副队长这时候下半身以及完全被啃掉了,仅有的上半身也是各种残缺,他被野狼之灵伤到了根本,这时候理论上已经离死不远了,但是为什么还能在这个地底“喘息”呢?
“慢慢休息吧,再过几天,就让你好好地蒙受神恩。在护短这方面,我可是出了名的……”邪恶的女性声音在他脑内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