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的国王

作者:槐夏夜 更新时间:2023/9/11 8:26:02 字数:5647

皇家骑士团在团长去世、副团长入狱后,一直由莱尔的师父当代理团长。骑士团在代理团长的管控下稳定运营,可对方年事已高,在半年前就提交过一次退位申请,硬被阿道夫劝住,求他再挺一阵子。如今,老人家实在不想管这帮血气方刚的年轻战士了。

“我钦定的候选人有两位,弗雷德里克和西奥多。你们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如果不服,双方派系各派三人,打一场小组战,谁赢了谁当。”代理团长说完,就被家眷扶上轮椅推走。

牛族的西奥多是军校第三名毕业的精英,原本就以骑士团团长为职业目标,拒绝了元老院的邀约。他打仗本事过硬,战功赫赫,奈何不擅交际,总被人孤立在团体之外。代理团长故意选了西奥多,摆明了给他个指望;却在最后以投票制,将这份希望砸他自个脚下。弗雷德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选举票数,西奥多只是咬着牙,用剑刃指着他:“本来你实力不如我,只凭滑头才能拿到团长之位,希望你记住。”

“我记住的!军校那会我还抄你作业呢!”弗雷德笑眯眯地上前打算拥抱他,却被后者推开。熊也不介意,笑道:“我引荐你做副团长吧?我们都老同学,合作起来,骑士团一切都好商量。”

“我从刚毕业,就以骑士团团长为目标而努力,副职又算什么?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西奥多说罢,转身离去。

“你打算退出骑士团?”弗雷德的问话没能得到西奥多的回应。烛夜在旁耸肩:“看来他不打算参加骑士团今晚的宴会了。”

“不见得,晚上陛下也会来,他不该错过觐见陛下的机会。”弗雷德变回严肃的表情。烛夜扬眉:“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那得看他打算做什么。”熊耸肩。

“陛下,我回来啦……嗯,怎么恩斯特你也在?”弗雷德竞选完毕后拿着授命文件找到玉澄,却见老鹰正坐玉澄对面喝茶。

“西奥多向元老院写了举报信,说骑士团竞选存在暗箱操作。信被我截留,先送到陛下这。”恩斯特拍拍弗雷德的肩膀,“他要再跟元老院投诉,我不一定能保住局面。你们赶紧处理吧。”

西奥多明知道元老院和骑士团素来不太和气,还非要往元老院寄投诉信——后者肯定会借题发挥,导致整个骑士团受影响。弗雷德一巴掌打在自己脑门上,面露无奈。老鹰懂熊的意思,回以苦笑:“我懂你的感受。骑士团可是军权的执行方,元老院的护卫队都仅是家仆级别,即便在偷偷研发魔石武器,也依旧眼红骑士团能站在阳光之下。”

恩斯特离开办公室后,徒留熊和兔子大眼瞪小眼。

“呃,陛下,西奥多无中生有,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弗雷德说,“我的确很用心经营人际,但绝不存在贿赂行为。”

“我知道。你是大海盗的独生子,家庭优渥朋友众多,自己什么都不缺,怎么会理解那些先天资源不足、财爱求不得的人。”玉澄缓缓地喝了口茶,“你不懂那些人的心态,就不会为了晋升这点事,冒着犯法的危险去讨好别人。”

“陛下,你的话让我无法反驳。”弗雷德咽了口唾沫。

“西奥多不懂你,写了些莫须有的罪状。他的文笔不行,用词十分诡异。”玉澄将信放在桌上,嘴巴止不住往上咧,“信里说你‘诱惑’我,让你去当团长的。我怎么看不出,你还有妖妃惑主的本事?”

“陛下,本宫美吗?”弗雷德问完,自己都绷不住,坐椅子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敢跟我比美,你胆子不小。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兔小美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玉澄故作严肃站起,撩了把脑后的马尾辫。

“哎呀笑死我了……话说回来陛下,这信是真是假不重要,被送到元老院去才可怕。”弗雷德煞有介事地摆出投降姿势后,才坐直身子。

“我也这么想。他要是再闹,事情就收不住了。”一旦元老院以查明真相为由介入骑士团,他和弗雷德的目标就难以实现。玉澄坐回椅子上,手捏着眉心:“我想想办法吧。弗雷德,你先跟阿道夫打个招呼——他自始至终不知道你竞选骑士团长,现在应该整个人都是懵的。”

“好啊,别忘了我们晚上有饭局!”弗雷德说罢就溜了。

十分钟后,原本嘻嘻哈哈的熊就站在阿道夫面前,沉默地应对同盟军领袖的低气压。

“我就说你天天在跟兔子密谋什么,原来在搞这玩意。代理团长嘴巴也够严,对我丝毫不提这事。”阿道夫抬高音调,“你爸当年说得没错,就不该重用你。”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求你成全。”弗雷德说罢,见阿道夫露出嫌恶状。

“我要收回你的授权书。”老狼伸出手,“把文件给我。”

“可是,另一个候选人是西奥多。代理团长已经正式卸任,要是你收回对我的授权,就只能由他当骑士团团长。”弗雷德故作委屈。

“啧。那孩子能力强,却是个独行侠,的确不适合做团长。”阿道夫扶额,“明明还有别的人选吧,维纶和伊莎贝拉,不都是骑士团的精英?”

“伊莎贝拉忙着谈恋爱,维纶忙着搞他的副业,他俩心思都不在团长之位上;可代理团长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我这不是解了他燃煤之急嘛。”弗雷德并没把话说全——正是他在竞选前给伊莎贝拉介绍了男友;而维纶的生意,也是他托父母的熟人给他打开赚钱渠道的。

“你的任命暂缓。”阿道夫皱眉,“我要找时间和代理团长核实。”

阿道夫一句话,就让今晚的宴会泡了汤。熊回到房间里,看小狮子正在床上跳着玩,便猛地抱起后者,头抵头一通乱蹭。卡洛斯被逗得哈哈大笑,幼童的清澈嗓音配上软乎乎的触感,让熊心情好了许多。

“吃瘪了?”玉澄合上书本,耳朵高高竖起,“我早料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

“就怕西奥多在这段时间继续搞事。”弗雷德叹了口气。

“他暂时不会。”玉澄的话让弗雷德瞪大眼睛,“我让悠月把他老家的房子烧了,这阵子他会告假回老家。你放心,他家里没人伤亡,只是难免要折腾一阵,应该没心思再捣乱了。”

“呃……此时是不是该说,你好坏,我好爱?”弗雷德说完就被玉澄白了一眼。

弗雷德带着忐忑担当玉澄的护卫三天后,阿道夫主动带夏佐找上了他。

“你要当团长,没功绩打底可不行。目前马格纳总体没什么战事,但北地常有局部动乱,当地驻扎的卫兵镇压了几次,虽然每次都是我方胜利,但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你这次带骑士团去,把根拔出来,回来就封你为骑士团团长。”阿道夫说罢,瞥了眼他身旁表情茫然的夏佐,“至于你,去处理提姆斯近期频发的洪灾,督导他们建好水利工程。同盟军必须要在马格纳建立人望,不能让元老院把便宜都占了。”

阿道夫想把玉澄身边的人都拨走。弗雷德敏锐地察觉到不妥,便问:“我们俩同时出发?”

“是的,有什么问题?”老狼的眼神似乎在等弗雷德抖落什么。熊顿了顿,没再提出质疑。

阿道夫已经意识到了玉澄对他的威胁。老狼离开后,弗雷德和夏佐面面相觑。

“烛夜最近也入了骑士团,没办法保护玉澄。”弗雷德捂着额头,“这可咋办。新贵族本来人就少,总不可能拜托恩斯特保护玉澄吧?”

“大鸡翅归根结底是元老院的人,需要自保。”夏佐沉默一会,抬头说,“但我觉得依兔小美的性格,他肯定有了万全的对策,你也不用太操心。”

“我也知道,但我忍不住啊!”弗雷德说罢,夏佐脸上竟现出一丝不可理喻:“咱就是说,兔小美是成年男人,你俩分开,到底是他离了你不行,还是你离了他不行?”

“夏佐说得对啊,你跟他有什么好争论的?”当天晚上,玉澄听完弗雷德的抱怨后,理所当然地说,“我们没认识之前,我不也一个人挺过来了?”

“那不一样。你那时是他们招兵买马、打倒夕睦的最佳理由,谁都不希望你出事。可现在,你的话语权越来越大,阿道夫会忌惮你,元老院也不会对你效忠。”弗雷德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如,你随我一起去北方吧?”

“你过度保护了吧?我又不是没有自卫手段。”玉澄扬眉,“别忘了,我当年可是用自己的血,就灭了一个军队。”

“但你一点武力基础都没有,就算你的血能置人于死地,对上那些士兵可不一样!也许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噶了!”弗雷德越说越激动,握紧兔子的手腕。

“你怕什么?”玉澄甩开弗雷德的手,“从我安排你当团长那一刻,你就该有以事业为重的觉悟。”

“可是……”

“没有可是。你有时间忧虑,还不如趁此先看看北方那些乱党的资料。”玉澄将几本书放在弗雷德腿上,“争取速战速决,早日回来。”

弗雷德拿起书本,长叹一口气。

卡洛斯这几天不太高兴。

他听说弗雷德哥哥要远征,只留下玉澄哥哥陪着他。本来他觉得没所谓,可弗雷德最近情绪不太稳定,连带让他也意识到事态不简单。

小狮子从厨师那拿到自己的餐点,却迟迟没动口。他从小就从亲戚嘴里得知父亲不喜欢母亲,为避免被父亲讨厌,从小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技巧;但也因此,他的共感能力更加敏锐。弗雷德和玉澄原本都情绪稳定,自被收养后,他一直过得安心又快乐;可如今,弗雷德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却总眉头紧锁,连带把他的情绪都提了起来,担心接下来会不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你怎么还不吃饭呀?”汉娜端着餐盘坐到卡洛斯身边。学校在杰里米的资助下新建了食堂,师生们再不用为中午的就餐问题发愁了。

“我有点担心弗雷德哥哥。去北方打坏人本来是好事,但他最近总愁容满面。”卡洛斯叹了口气,“我为这个家,真是操碎了心。”

“操心归操心,饭不能不吃。”汉娜将自己盘里的甜栗子吃完,又盯上卡洛斯盘里的。小狮子立马会意,用叉子把自己的栗子夹汉娜嘴边:“给你吃吧。”

“谢谢你,这块肉让给你吧!”汉娜说罢,拿自己的炸鸡块做了交换。卡洛斯将汉娜给他的鸡肉吞下肚,心里顿时没了烦恼。

“这栗子的味道怪怪的。”汉娜吃着卡洛斯递来的栗子,皱起眉头,“跟我刚刚吃的味道不太一样。”

“不会吧,我们不是从同一个窗口拿的饭吗?”卡洛斯端起饭盘闻了几下,也没闻出个所以然。

他刚转头想和汉娜继续说话,就见后者已捂着肚子趴在桌上,眉眼紧闭。

一个小时后,玉澄和弗雷德都赶到了恩斯特家。恩斯特坐沙发上一脸阴郁,见到玉澄都忘了行礼。

“有人想毒死卡洛斯,在他餐盘里下毒,却没想到汉娜先吃了他盘里的东西。”恩斯特说,“多亏她吃得少,捡回来一条命。”

“给卡洛斯送餐的人呢?”弗雷德问。

“他死了。”恩斯特捂着头,“我们发现时,他就已经被斩首了。没人知道他受谁指使。”

“你们先把卡洛斯接回去吧。”西比尔从屋内走出,一只手牵着眼睛已哭肿的小狮子,“汉娜已经脱离危险,但人还没醒,医生说要静养一阵。”

“是我大意了。我总觉得中午的饭在学校吃,没什么大问题。”回王宫的路上,玉澄看了眼在弗雷德背上睡着的小狮子——熊的后背早被他的泪水浸湿了一大块。

“有人盯上咱们了,想先从孩子那开刀。”弗雷德磨了磨后槽牙,“这该不会也是阿道夫的主意吧?”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狠心到拿故友的孩子开涮。”玉澄说,“元老院的可能性更大。”

“那不就更危险了?现在不仅仅阿道夫,元老院都盯上你了,我这……”弗雷德还没说完,就被玉澄示意小点声,别吵醒卡洛斯。

“这是个机会。”玉澄笑了起来,“元老院和同盟军都认为,兔子养熟了,就该煮着吃了。但他们能不能抓到兔子,还是个未知数。”

“陛下……”弗雷德哭笑不得,“你这样,让我压力好大。”

“只是赌一把而已。”玉澄眨眨眼,“我记得,你本来应该是喜欢冒险的性格。但如今,我想冒险一回,你怎么就老放不下心呢?”

“我本来也不是现在这种老想安稳度日的样子。”弗雷德沉默一会,“也许我们相处久了,彼此连性格都互相传染了吧。”

小狮子的心被愧疚和恐惧填满,自第二天就不愿出房门;三天过去,小朋友硬没吃完一整顿饭。玉澄劝了他好几次,但每次还没说几句,卡洛斯就开始哭,导致对话根本没法继续。

“卡洛斯受刺激了。毕竟最好的朋友在自己面前倒下,还是因为吃了他给的东西才被毒。”玉澄说罢,顿了顿,“汉娜情况怎样了?”

“醒了,但很虚弱,还不能下床。”弗雷德边解决着卡洛斯剩下的饭菜,边说,“小姑娘也遭罪了。”

“我有个想法。”玉澄说,“卡洛斯他现在状态不稳,老呆这只会让他更难过。你最近不是要去北方吗,把他也带上吧。”

“啊?可是,他的学业怎么办……”

“他这状态,根本没法去学校。你把他的课本带着,有空就辅导他。”玉澄说,“也让他见识一下骑士团怎么打仗。”

“啊?这下你身边可是谁都没了?”弗雷德把饭碗放桌上,一脸震撼,“你到底想做什么?”

“把他留在这才更危险。”玉澄说,“毕竟我也不是每顿饭都有空做。”

弗雷德不吱声了。卧室陷入一股难耐的沉默,兔子看着忧心忡忡的熊,重重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没进军校,云栢乡也没遭罪,我们会不会相遇?”玉澄缓缓地说,“你应该会子承父业成为海盗,偶尔来云栢乡谈生意时,来我家餐馆混个脸熟。到那时,分别和重聚对我们而言会是常态,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不适应了。”

“那也不一定。”弗雷德拍拍兔子的头,“如果我和你在那个世界里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照样不习惯和你分开。我估计不出海就赖在你家餐馆,偷吃你给宾客做的菜,也会和威尔一起出去寻欢作乐。”

“噫。”听到玉澄嫌弃的回复,弗雷德忍俊不禁,重新切入主题:“陛下,你该不会想趁这个机会……”

“对,我本人就是最好的诱饵。也正因此,你们都不能留在我身边。”玉澄一脸坚定。

“我是真不放心你。算我求你,一定要保住自己。”弗雷德叹了口气,“实在不行,你就去找威尔。他虽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但绝不会害你。”

“放心。等你回来,你依旧会见到四肢健全、精神正常的我。”玉澄晃了晃耳朵。

与此同时,多萝西正在家帮夏佐整理去提姆斯的行李。跌打损伤、流感以及治痢疾的药,一件都不能少。小雪貂将各种药全部规规整整放进一个中等规格的包里,颇有成就感地叉起了腰。

“你准备得这么多,我到时怎么带呀?”夏佐话归这么说,嘴角却是咧着的。多萝西看出他内心的暗爽,想逗逗他,便故作生气:“那你就别带。”

“怎么能不带呢,我恨不得把你本人都带上呢!”见夏佐开始慌张辩驳,多萝西觉得好笑不已。

“注意安全和健康,不干净的东西别吃,危险的地方别单独去。虽然给你备了这么多药,但受伤和生病都会让你遭罪,也会让我难过。”多萝西说罢,夏佐的尾巴开始大幅摆动。黑狼将东西统一收拾好,走到餐厅时说“我走啦”,见多萝西只是笑着向他挥手,到走廊又说了句“我走啦”。多萝西不明所以,便补充道:“祝你一路平安!”

可夏佐明显还不满意,到门口还强调:“我真的走啦。”

多萝西愣了会,突然回过神来,有些害羞地搓了搓手。她往夏佐那走时,后者自然地伸开了双臂。

蓝烟告诉过她,和男性的深入交流总难逃肌肤之亲;可多萝西依旧觉得,与夏佐拥抱一下,就能让她不好意思很久。夏佐和多萝西抱完后才笑容满面离开,反倒是小雪貂关门后行为反常,浑身突然有使不完的劲,愣是把昨天已打扫好的房间重新打扫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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