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诺的气候严寒,土地贫瘠,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再加上并不富裕的经济,食物的价值远超其它地区。
没有足够的热量摄取,熬不过寒冬。
卡洛拉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
她从小就生活在贫民窟,这里的环境比之已经足够困难的其它地区更加艰苦,自己的父母往往前半年辛苦的卖命工作,也不过是为了能够攒下足够熬过冬天的钱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辛苦的付出只是为了简单的“活下去”,看不到一点希望,只能在闲暇的缝隙里,祈祷着明天,祈祷着健康——在贫民窟,生病和死亡几乎是划了等号的。
卡洛拉在长大的过程中,从不缺乏和死亡的邂逅,断了腿的劳工默默自我了断,生了病的老人悄然逝去,失去双亲的孩童悄无声息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卡洛拉没有得到过足够的教育,也没有人来纠正她未熟的世界观,渴求食物的饥饿以及伴随成长的死亡,让这位本就特殊的孩子获得了诅咒一般的力量。
她化身幽灵,穿梭在水道和小巷,从没有人在意过那些失踪的尸体,毕竟在饥饿的折磨下,总会有人受不住蛋白质的引诱。
卡洛拉的父母只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好像在铁匠铺当了学徒,每天都会带回来不少黑面包——这不稀奇,铁匠可是个高贵的职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幸运的是,哪怕过得困苦,但命运眷顾了他们一家,卡洛拉还算是健康的长到了现在。
不幸的是,命运不会一直眷顾他们。
在这种极限的环境里,人只会走上极端,要么变成只有眼下的利益狂徒,要么变成将希望寄存在缥缈的信仰疯子。
卡洛拉的父亲不幸死在了矿难,母亲也因忧虑劳苦久积成病,不久便离开了人世,卡洛拉没有哭,没有伤心,她不是不喜欢父母,而是早已麻木。
蓬头垢面的女孩迷茫了一会儿,消失在了这个曾经的家,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子,空空荡荡。
不久之后,贫民窟内传言,黑夜神教来了一位矮个子的新祭祀,也就是从那天起,平日里只负责维护简单秩序的教会突然开展了新的业务,负责收敛尸体,防止瘟疫,以及……低价售卖食物。
教会蒸蒸日上的发展没有持续多久,贫民窟这片久无问津的地区突然被人关注了起来。
他们不懂得高高在上的层级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只是看到一队队铁骑冲进贫民窟,毫不留情得先砍死了几个地头蛇,然后驻扎在了城内,将一则消息广而告之。
“凡基本健康,有气力者,可来此参军,参军有钱拿,管饱。”
大致意思就是这样,毕竟贫民窟不少人都不识字,只能口头宣扬,其它什么都不需要,管饱两个字就足够吸引人了。
但想要参军,面选合格后还要训练,不能退出,逃跑的直接格杀,这让不少只想白嫖福利的人望而却步,但也吸引到了一批不怕死的,真正想要脱离贫民窟的人。
其中自然包括卡洛拉,虽然她凭借能力再贫民窟说实话过得挺好的,但她并不想一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她想看看更广阔的天地,见识一下据说更壮阔的死亡绞肉机,战场。
于是,格外矮小的身子披着斗篷,她跑到了征兵处,个子小真的不怪她,在最该长身体的年纪营养不良,这是不可抗力,但她并不乐意被人嘲笑。
贫瘠的身材,沙哑的中性嗓音,征兵的军官甚至没有认出她是个女孩,只当是个天真的小子,大笑着让他回家找妈妈吃奶。
卡洛拉低声神经质的笑了笑,骤然消失在了军官眼前,下一秒,枯瘦的小手格外有力的扼住了他的喉咙。
“现在,是谁想吃奶呢?嘻嘻~”
调笑的声音回想在耳边,军官挣扎到面色憋红也没有挣脱,最终还是卡洛拉主动松开了他。
她疯归疯,但不傻,意思一下自己很厉害就行了,杀人什么的,现在做会很麻烦的~
“咳!咳咳咳!你是什么人?”
军官摆了摆手,制止了摆出攻击姿势的下属。
“我是卡洛拉,181先生。”
“181……?我叫伦夫……这不重要,你说你要参军对吧?雪诺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把这张表登记了吧!”
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卡洛拉乖巧的按照要求一步步走完流程,可惜因为个子太小没有合适的服装,不过今天她就算是军人了。
“你刚才那招是怎么办到的?”
完成登记,伦夫好奇这个子小小本事不小的小家伙怎会如此厉害。
“什么?”
卡洛拉歪了歪脑袋,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就是刚才你是怎么绕到我背后的?”
卡洛拉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
“因为死亡如影随形,181先生。”
“臭小子!都说了我不叫181!”
“我是女孩子哦?”
“你是女孩子也……啥??你是女的??”
…………
简单的通过了训练,卡洛拉并没有如愿见识到自己好奇的战场,而是被一路急行,送到了首都,181……哦不,伦夫告诉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托给她。
于是卡洛拉就这么好奇着一路被运到了皇宫,还被按着去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没有那身肮脏破烂的斗篷拉低颜值,被套上一身符合性别的服装后,卡洛拉的观感一下子就从雌雄莫辨的假小子变成了还算可爱的女孩子。
迈着因为不习惯衣服而显得格外别扭的步伐,她见到了要见她的人,这个国家目前的最高领导者,梅蒂尔;以及她身边另一只比自己还矮的猫耳小矮子。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冒犯了的感觉。”
见到卡洛拉的一瞬间,若泽就给出了这样的评价,魔剑的直觉,还是靠谱的。
“猫……?你是猫吗?”
从未接触过遗族概念的卡洛拉第一次见到兽人,对那双抖动的耳朵以及毛茸茸的尾巴格外感兴趣。
“我知道猫……贫民窟很少见的动物……因为它会抓老鼠,老鼠可是个好东西……嘿嘿嘿,人都找不到吃的,老鼠可以长可大了,我们就去吃老鼠…………你不会和我抢老鼠吧?”
看着卡洛拉一会儿笑一会儿怀念,最终变成警惕的神经质表现,若泽紧紧抿住了嘴角,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管理。
“你确定她靠谱吗?”
梅蒂尔还没说什么,卡洛拉先表示了不满。
“明明比我还矮……看不起我是吧!”
若泽把目光转向梅蒂尔,紫发的少女抽了抽嘴角。
“我觉得她可以……这就足够了。”
“你的能力你心里有数,你教她怎么做吧,我先走了,这孩子说话让人上火。”
若泽推门离去,梅蒂尔看向卡洛拉。
“你有兴趣让所有人都摆脱饥饿吗?”
“没有。”
“这样啊,那你喜欢见证死亡,对吗?你平时最多能看到的也就饿死,病死,被人打死这种吧?你应该早就看腻了。”
卡洛拉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人好像格外的了解自己?
“你想想看,如果世界杜绝了人们互相相害,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人们的死亡方式会变成什么?”
卡洛拉被吸引了注意力,努力地用贫瘠的小脑袋瓜子思考着,最终摇了摇头。
“想不到。”
“就连你也想不到对吧?你就不好奇吗?不想见识一下吗?”
被小小的夸赞了一下,卡洛拉挺起来毫无起伏的胸膛,用力点了点头。
“想!”
“那你愿意帮我实现这个世界吗?到时候你可以继续呆在教会,专门处理这些,见证各种不一样的死亡。”
卡洛拉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的样子?痛快的点了点头。
“好!”
“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太复杂的我听不懂。”
梅蒂尔递出一张画像。
“很简单,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