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温柔的滋润着世界万物,远处的山腰布满云雾,悠悠的飘着。城市在雨中沉寂着,路上的行人打着伞,各走各的路。
路边买夜宵的摊主也准备收摊,加晚班的人踏上回家路,为情所伤的人在独自喝着闷酒,借以抒**绪。
雨水顺着屋檐滑下,落在地面的水洼中,“滴哒-”,仿佛时间的流逝般稍纵即逝。被淋湿的麻雀站在不知名人家的屋檐下,沉默着。
一所规模巨大医院的住院部高楼层中的一间病房中,一名少年正躺着病床上,身边的仪器占满了他四周的空间。十几根管子插入他的身体,末端连接在那些仪器。
这些仪器无时无刻都在检视着少年的身体状况,一有异常便会直接发出警报,这也是对于少年生命安全的保证。
他得了一种怪病,身体器官基本上都已经坏死。肾脏,肝功能全失效,胃部得了癌症。大部分已溃烂,一根管子直接插入少年的胃中。这是他的人造食管,虽然说他早已吃不了东西,依靠营养液苟活。
进不去,出不来。这是人走之前的预兆。可少年已经撑了三个月了,这是医学史上的一个奇迹。每当他病情恶化时,总能神奇的治愈,恢复至恶化的状态,但是永远治不好。
胃部已经萎缩至正常人的一半了,依靠高功率的供养机器活着。呼吸罩上的白雾有节奏的出现,然后消失。少年呼吸的很慢,可是他拼尽全力来呼吸也不过如此罢了。
少年目光呆滞的看看天花板,偏黄色的日光灯柔柔的照着。
“咳-咳-”少年咳嗽了一声,一旁的护士紧忙走到床前。
“哪里不舒服?”护士询问到,护士叫李棠雨,自少年住院以来,便一直是他在照看少年,都快近似于私人护士了。
“没事,能把窗户打开让我透透气吗?”少年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行,你等会儿”李棠雨走到床前,用抹布将窗上的水雾擦干,便给窗户打开了一点点。
“只能开一会会儿”李棠雨说道,因为自少年的肾脏失败后免疫急剧下降,任何外界不利影响都会对李棠雨造成质的威胁。
潮湿的水气扑打在了李棠雨的脸上,只觉得一阵清新。窗外铁栏杆上的一盆花在风中摇曳,在春雨中被滋润,房间里浓浓的酒精味也被风吹散。
少年摘掉呼吸罩,一起响了一下没有发出警报了,他贪婪的吸吮着这新鲜的空气,吸进去的是空气和水汽,吐出来的是红色的气体。这个空气中不仅有没有利用完的氧气,产生的二氧化碳,还有……他肺中的血液也一块儿出来了。
不过他的血密度非常小,因而混着小液滴漂浮在空中。一旁的李棠雨熟练的戴好了防毒面具,穿上了厚厚的防护服,拿上了墙角的两个罐子。她正调制消毒剂,针对少年而制作的。
少年的血对于一般人都有极强的威胁性,普通人的皮肤一旦有接触便会溃烂,而且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向四周蔓延,不能沾到少年的血,这是用生命得出的结论。
置于少年为什么能在这里接受这样的治疗是因为本国科学家把少年当做了实验品,进行观察和试验。试图在少年身上寻求生长的奥秘,但计划工程至今也没有什么重大突破,给少年所得的病取名为x号究极病毒感染,这病毒从何而来?人们也不知道。
一段时间后,仪器上显示少年的心率有所下降,便给予了李棠雨提示。李棠雨将呼吸罩戴在少年的嘴上,少年的心率才缓步上升。
窗外高楼上的防空灯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一闪一闪的,腥红的灯光如同来自深渊的凝视。城市雨夜的天空是红色的,与防空灯交相辉映,营造了一种孤独感。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走进少年的心,他的心是孤独的。可能曾经有过,但那早已成为过去。人们总是拿那些无法回去的过往来评判现世的基准。
“多久没有这样呼吸过了?”少年小声的说,似乎在自问自答。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都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多久了。日常的病痛每天都在折磨他,他无数次在睡梦中被痛醒,然后……再疼晕。加上每天注射的各种药物,早让他麻木了。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压迫,让他痛不欲生。
活着有什么意义?
可是少年他连自我了结都做不到了,他只能静静的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他心中有一种预感,那个日子快来了。
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的手拿起了病床旁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手握着相框,隔着玻璃,看着照片。照片上,少年和一个少女在樱花树下相望,两者都想说话,却又无从开口。
樱花下落的速度秒速五厘米, 而少年现在却抓不住,就像……曾经没赶上那样。他摩挲着照片,却早已无法回到过去,少女永远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仿佛看到少女向她伸出了手,他向天花板的方向一抓,却抓了个空。也许我很快就能来陪你了,少年的手缓缓垂下。
李棠雨将窗户关起来,将消毒液喷满整个房间,再喷了一遍高浓缩酒精,同时将身上也喷了一遍,便出了房门。
房门外的走廊上,一左一右的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以防特殊情况的发生。
李棠雨将防护服脱下,豆粒大的汗珠已布满她的额头。一方面是因为太热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太紧张了,因为搞不好就会丧命。要不是为了生活,她也不愿意干这个事。
少年床头的时针也在滴滴答答的响着,逝去的时间如同针尖上的一滴水滴进大海一样,寂静无声,只有点点的涟漪。
时钟上的指针离十二点只有最后一小段距离,当秒针过了中间那条竖杠时,分针和时针也跟着动了起来。
少年的心率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不再浮动,仪器发出刺耳的蜂鸣声。随之进来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为首的开始检查少年的身体状况。
他长叹一口气,“应该是彻底没了,在刚才X病毒瞬间增生了几个次方,身体机能完全失效。接下来可能就是病毒本身控制他的身体了。”
经他们研究发现x病毒是有自我意识的。
说完便带着人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墙壁上开始出现钢板,窗户也换成了实心钢,有高达十五厘米的厚度,门也换成了高级防爆门。
更多的武装人员赶来,白大褂开始在监控里观察少年的尸体。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少年枯瘦的手开始变得肥胖,不知名的肉瘤状物从身体各处长出。嘴巴开始裂开,从嘴里伸出好几个舌头,舔舐着少年的脸,留下的血迹布满床单。一双眼睛盯着监控,露出了诡异的笑。无数的触手从少年背后长出……
少年只觉得身体变轻了,如浮云一般肆意飘荡。一束光指引着少年前进,勾起往昔回忆。我这是死了吗?终于解脱了。少年闭上眼睛,或许这就是少年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