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外已经被白色笼罩了。
那是暴风雪,完全成型的暴风雪。
伊凡卡叹了口气,他不知如何是好,这样大的暴雪,他也没法出去偷偷捡柴火扒树皮。
可是如果不去的话,这场暴风雪是何时结束的,他们就会被饿到那时。其他人还好,就是缇娜……
正当伊凡卡想着妹妹的事情时,其他人却在讨论另一件事。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帮看守最近在陆陆续续的搬走这里的原矿,他们要干嘛?”一个有些虚弱的男人这么问道,而回答他的是其他人的摇头。
他们不知道。
“不过……这不是正常的收矿吗?”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可是上次收矿就在一周前!”另一个声音反驳着。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言,讨论也逐渐激烈起来,直到最后有人说出了那个可怕的猜想:“他们,不会是准备放弃我们然后离开吧……?”
放弃,只是说的好听点罢了。谁都知道,在这冻土上被抛下,最后究竟会落得何种下场……更何况,以那些看守的性子,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抛下他们。
如果是的话就好了,至少还能看到生的希望,万一遇到了村庄,万一……但他们都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不行,我们,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喊了起来,随后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应和。
伊凡卡看着那些人,他知道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可是若是要强行逃离,他的妹妹该怎么办呢……没人会愿意带着一个累赘,哪怕那些工人对自己并不差,可是谁又能保证生死关头还能想着保护他人呢?
隐隐约约的,伊凡卡总感觉很不安。
自己,还有妹妹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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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来监工,这些工人们自然也不愿意继续干活,日复一日叮当作响的矿洞里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外边的风呼呼的灌进来,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出去捡柴火,更何况他们连一件保暖的衣服都没有。
契卡坐在了洞口,望着白茫茫的外边,留意着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这一片雪白中的黑衣的看守。
矿洞里面的人都挤在一起,这是最原始,但此时也是最有效的取暖方式。
缇娜窝在哥哥的怀里,这是她第一次在白天从箱子里爬出来,她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
“叔叔们身上都有和我一样的黑色石头,哥哥怎么没有啊?”望了一圈后,缇娜转过头来小声的问着伊凡卡。
“哥哥的石头在肚子上,所以缇娜也得小心别磕到了。”伊凡卡笑了笑,摸摸缇娜的脑袋,拿开手,却发现手上沾满了灰尘。
也许得找个时间清扫一下那个箱子了。伊凡卡如此想着,轻轻帮自己妹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缇娜也被自己身上的灰呛得咳嗽了几声。
“诶,小妹妹,你不是之前说会变魔法吗,能不能变一个给叔叔看啊?”一个灰头土脸的,头发斑白的老人凑了过来。
“得了吧老伊奇,你不是昨晚才说过这句话吗?”伊凡卡不客气的推开了这个明明年过六十还非要装年轻的老家伙。
“就看看,再看一眼,好吗?”看到伊凡卡不吃这套,就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伊凡卡怀里的缇娜。
缇娜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同意,征求的眼神就投向了自己的哥哥,而伊凡卡看着妹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只能点点头:“好,好,最后一次了,变多了缇娜也会累的。”
“嘿嘿,谢谢。”老伊奇笑眯眯的又凑了过来,周围几个工人也都睁大眼睛看着缇娜。他们没敢主动说,只有老伊奇这个古怪的老头愿意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愿。
缇娜伸出双手,飘散的雪花就渐渐在手掌上方飞舞,然后慢慢的组成了一个白色的兔子,很简陋,但是却充满了小孩子的童真。
看着几个老大叔对着一只雪兔子好奇的打量,然后又小声的鼓掌,伊凡卡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总之开心就行了。这些家伙也是难得笑出来,如果缇娜能让大家开心起来,也不错。
“好啦,让我也看看,还有下一个看洞口的是你了老伊奇。”哆哆嗦嗦的契卡从洞口走了过来,拍拍笑得开心的老伊奇的肩膀说。
老伊奇走到了洞口坐下,刚刚还有些热闹的矿洞里又渐渐的恢复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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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奴隶你准备怎么办,奇诺维耶夫,还是说……尊敬的矿场主大人?”穿着军装的男人掐灭了手里的烟,盯着眼前这个一脸谄媚笑容的老乌萨斯说。
“不不,大人您说笑了……”奇诺维耶夫笑着说:“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矿场工人,只不过下面管了些人而已,那能被您称呼大人呢。”
“说的好听,你自己在这里干的事情你自己清楚。”男人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半晌过后站起身:“我只能借你一支小队,再多的就不行了。”
“哎呀,足够了,足够了,大人您多费心了。”说着,奇诺维耶夫就要递上一个纸包,不用想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钱,无论在这片大地的何处都需求的东西。
男人没有接,只是转身从衣架上取了风衣披在肩头,又点起一根烟,离开了矿场主的屋子。
他自然知道这个畜生要干什么。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说的好听,所有人都尊敬他这位乌萨斯军官,但他管不了,也做不了主,上面的命令下来,他也只是提线人偶。
感染者的英雄,乌萨斯军队的大尉,也是西北冻原守军的噩梦。
希望你能跨越暴风雪,然后赶上吧,“爱国者”。
呼出一口气,白雾不知是自己的热气还是烟雾,缓缓地消散在暂时无风刮起的雪原冻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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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荒芜的冻土上,带着长戟与大盾行进的温迪戈抬起头。
“时间,不多了。”
“突然说什么怪话呢,老顽固。”白色的卡特斯走在他的身边:“还是听到什么动静了?”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我们应该再加快脚步了。”爱国者低下他那形状可怕的头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身边的卡特斯:“叶莲娜,我担心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发生在另一个无辜的感染者身上。”
叶莲娜没有说话,她沉默着,于是加快了步伐。
“那我们就快点,我相信你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