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待雪看光了。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内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连最基本的羞耻都没有,只是碍于此方若叶的眼神,所以装作羞耻躲了起来。
至于待雪,他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也没什么好看的。
等此方若叶走后,我终于能整理整理思绪了。
在她的怀里待着的时候,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也不算消失吧,只是理智压过了那些自甘堕落的念头。
负面情绪现在依然也在影响我的心情,让我提不起精神。痛苦、悲伤、自虐、哭泣……各种情绪或念头依然盘旋在我的脑海里,但只要理智占了上风,我就能无视它们。
要说从这件事上学到什么,那就是人不应该盲目自大,自以为自己的内心坚如磐石,无论遇到什么都能怡然不惧。
不过,这种自己的人生是虚假的,甚至自己都不算是人这种生物,这种事情实在太过魔幻,以至于轻易将我的内心击溃了。颇为好笑的是,那样的我跟破防的脆弱女生没什么区别。
是吧,怪物?
我看向那面最开始发现自己真面目的全身镜。
嘶——等等,镜子里的我,怎么好像不是那个样子了!
虽然因为水雾变得有些模糊,但可不至于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急忙上前用手臂一擦,光滑的镜面一下子就倒映出了我现在的模样——正常人的模样。
我变回来了?
不对,我现实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变成那个样子,只是自己的镜像变成了怪物的模样。
幻觉?不可能,绝不可能是我的问题。
那个样子,和“夜星”那个怪物是一样的,而它也说过,我和它是一样的。
比起“夜星故意恶作剧”这个推测,我更倾向于“我的存在本身就不稳定,镜像显现只是崩坏的第一步”这个可能。
而且,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
那就是情绪崩溃后,承认自己是一个怪物的瞬间,我的身体多出了一种感觉,很不舒服的感觉,无法用具体的语言去形容,但这种怪异感确实存在并持续分散着我的注意力,所以我才会呆呆地站在那让待雪那家伙看了那么久。
甚至,这种怪异感还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就像活的生物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长大。或许等这种感觉放大到侵蚀我所有的感觉后,我就会彻底变成怪物吧。
只是,镜像的复原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并不知道我的真身是何时显露的,这次发现也只是个意外,我是来卫生间上厕所后洗手的时候发现这件事,不信邪来看眼前这面镜子的。
仔细端详镜子里自己,和记忆中的自己别无二致。只能说拟态真的厉害,我到底是什么生物呢?外星人?跟“夜星”拼架的是我吧?不然怎么打得赢那个怪物?也难怪我能轻易发现它,同类……
身体上的水已经干了,有了些凉意,还是再认真洗个澡吧。
对了,既然我能通过镜子看见自己的本体,那么别人是不是也行?毕竟,他们俩都知道我在这哭了。
嗯…其实也无所谓,我已经有了决断了。
洗澡洗澡。
…………
简单地冲了一个澡,我先把卫衣和牛仔裤放进了洗衣机,再把内裤和胸罩拿出来洗了。做完这些我才拿下墙上的毛巾擦拭了一遍全身,再从抽屉里拿出电吹风稍微吹了吹这沉重的长发。
收拾完后,我打开门走了出去。我当然知道自己什么都没穿,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是值得在意的?
就这样光着身体回到了房间,我翻了翻衣柜,总感觉这些五颜六色的内衣有些晃眼,最后选了黑色的。
真奇怪,以前的我是比较抗拒这种颜色的,因为这种颜色的内衣设计一般都会和性感挂钩,但现在我没了那种心态。
既不是为了让别人看,也不是为了让自己看。没有什么特殊理由,硬要说的话,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睡裙也破天荒地选了一件黑色吊带开襟的款式,穿起来感觉轻飘飘的。
好了,下去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来到一楼卫生间前,有人已经在里面洗澡了,等下再晒内衣吧。
客厅里,电视已经打开,播放着《泽塔奥特曼》,而待雪就懒懒地瘫坐在沙发的正中央,一副把这里当做了自己家的样子。
“哟,若叶你来了……”他若无其事地向我打了招呼,然后将视线移到了电视上,“平时在家也这么穿?”
“是啊。”我贴着他坐了下来,故意将身体凑近,用挑衅的语气说道,“你害羞了?”
他向旁边挪了挪屁股,脸上一副害怕的表情:“别靠我那么近,我怕你把我吃了。”
“呵呵。”见他还是那么戏精,我懒得自找没趣,打开之前放在茶几上的盒子,里面是塑料袋装的几个橘子和一版胶囊。
我把药拿了出来,扔给了待雪:“这是你妈妈叫我给你带的,记得吃。”
“哦,好的,谢谢你。”
剥开橘子皮,撕了一瓣果肉放进嘴里,入口是甘甜的味道,一点都不酸,挺好吃的。
吃完一整个橘子后,我靠着沙发,慵懒地看着电视里的泽塔变身红色肌肉形态和雷德王肉搏,意识有些模糊。
有点累,毕竟已经三点多钟了还没午睡,就眯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突然发现外界的声音变小了,是待雪那家伙关小了声音吧,还真是会读空气呢。
不多时,肩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吞吐,有些湿气。不想管,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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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客厅完全陷入了平静后,一个娇小且有些虚幻的白色身影凭空出现。它的周围像是覆盖了一层浓雾,扭曲了光线,只能看出一个幼童的身形。
它环顾着四周——暂停了的液晶电视,靠在一起睡觉的少女们,还有侧躺在沙发上的少年。
它突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少女们的方向移动,就像影视作品里的幽灵一样在空中平移,直到来到少女们的面前才停下。
不久后的某一刻,白色身影消失了,就像它从未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