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无目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寻找着走丢的花山院同学,虽然我并不关心他走没走丢,我关心的只是是否会因为他而赶不上这趟高铁。
按照关系深度来说,妹妹和待雪来找他才是最合理的,可是考虑到待雪对中文一窍不通,他们必会一起。所以我下意识排除掉了这个选项,主动提出我和妹妹分头寻找,这最效率,也最让我省心。
不过,也只是现在罢了,等坐高铁到达南昌后,就要离开这个队伍去另一座城市寻找名叫“徐星星”的人了,因为信息只有区区一幅画像和一个模糊的地点(中国南方三四线城市),即使是花山院请的人也只是找到了他刚从事流行音乐编曲工作时到处在网上求职,以及再之前的一些信息,最近几年则音讯全无。
视情况而定,也许这次黄金周压根找不到他呢,既然妹妹死缠着要跟过来,又刚好碰见花山院也要来这里,那就只能把妹妹交给待雪照顾了,跟着他们去住旅馆,想必花山院会有办法。拉上绫目会长和三叶同学我是支持的,因为有她们在旁边,我那愚蠢的妹妹最多最多只是……唉,我想那么多干嘛呢?如果他们俩互相喜欢,那我还能阻止他们交往不成?
我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找到“徐星星”的出租屋后他已经退房去别处了怎么办。
虽然越是临近那道白光,记忆越是模糊不清,但有一段记忆的感触是很深刻的,那边是他母亲的死亡。那是他毕业后工作了几年才发生的事,记忆中是突然离世的,我不知道原因,只记得之后的记忆很是混沌,而且因为一直处在一个阴暗的地方,导致我只能根据时间顺序来推断那些记忆是在母亲离世后的。
而那个阴暗地就是他的出租屋,位于我要去的那座名为抚州的城市。
“嗡嗡”——手上的手机突然振动,我拿起来一看,原来妹妹已经找到他了啊,那就回去吧。
我原路返回,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候车区域,最后看到了走在我前面的妹妹和一个银发小女孩,她们都穿着显眼的裙子,很吸引眼球。
银发小女孩……我怎么有点不详的预感?
我快步上前,但还没等我接近,待雪突然从椅子上站起,然后不知为何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晴季你慢点啊。”妹妹劝阻他说。
吃错药了跑这么快——还没等我数落他,他已经在我震惊的目光下扑向那个银发的小女孩,骑在了她的身上!
“给我去死。”随即一边用着我从未听过的低沉的声音说着恶毒的话,一边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了那个女孩的额头。
根本没没有时间反应,我们三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孩被待雪活生生一拳打死,污浊的脑浆与流动的鲜血染红了地板——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在他的拳头触碰到女孩额头的前一瞬,停住了——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所有的一切停住了。
站台中原本喧嚣的人声消失得无影无踪,视野范围的人们僵硬地停在原处,一动不动地摆着时间停止那一瞬的动作。
这些一瞬间接受到信息被我的大脑接受,但却因为理解不能而陷入了呆滞状态。
下一秒,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小女孩的嘴里传出,像是人声,又像是鸟叫,猪哼,虫鸣……所有我听过的,没听过的声音,像是融合在了一起,又像是单独分开并依次响起,听起来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美妙。那个声音用着我听不懂但却能理解意思的语言说道:
“许愿者所许愿望与设定冲突,根据设定开始对其进行意志修改。
错误,无法解读许愿者意志。开始检测许愿者身份,检测成功,许愿者身份为1,生存判定为存活,与记录带中“1溺水死亡”推演结果相违背,请求予以重新裁定。
裁定完成,重新读取记忆,读取成功,检测到异常记忆,修正1异常状态及异常记忆,开始执行。”
不,不要,他不能死!
目眦欲裂,但我却分毫都动弹不得。
“警告,遭到目标0干扰——修正完成。”
…………
……
“若叶,在这傻站着做什么啊?马上要检票了哦,我们快走吧。”
一份温暖的触觉从左手手心传来,轻微的拉力将我无力的身体带着走了起来,我定了定神,忍住突然出现的喧嚣声振动鼓膜给大脑带来的负担,将视线聚焦到拉着我的左手向前走的那人。
不,不是幻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记忆清晰地保留在大脑里,没有被“修正”。
没走几步就到了休息区,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铁制连排椅上的妹妹,她双手叠放在大腿上,太阳帽下的脸蛋白得异常。另外一边,三叶同学他们围着那个银发的“女孩”。
“呐,若叶你怎么了啊?你也好,小若叶也好,怎么都跟丢了魂似的?”那人将我拉着走到休息区后,一边念叨一边转头看向我,浅棕色的头发,深褐色的眼睛,端正挺拔的鼻梁,红润的嘴巴,略带棱角的脸,是待雪没错,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我能肯定,可究竟是什么呢?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的眼睛,能看见这双眼睛的纹理,睫毛的长度,眨眼的频率,这是双好看的眼睛,疑惑的情绪遮不住它的自信,呆滞的感觉掩不了它的灵动——是啊,像极了初见时的他,和与他置气时干瞪眼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该高兴吗?“溺水死亡”过后的他眼睛里蕴藏的疲惫,还有看见我和妹妹后那份仿佛溢出来的欣喜已经找不到一点痕迹。
“若叶你怎么了啊?又玩大眼瞪小眼游戏。我们上车再玩好吗?”
“……”
“旅客朋友们,大家好!由上海南站到南昌西站的G6563次列车开始检票……”
“啊,是广播声。”他看了眼手机和检票口上的显示屏,“变成绿色了,是开始检票了吧?走吧,我们去排队,我帮你拉行李箱。”
“呐,待雪。”我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蹲下拿包的动作。
“嗯?怎么了,若叶?”待雪听到我的呼唤立刻反应了过来,用他那清澈的眼睛看着我。
——你,是活着的吗?
“你……不,没什么,我们走吧。”
我越过他走到了妹妹身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轻摸她的脑袋,安抚她的内心——很显然,除了我,她也看到了,并且比我看的还要清楚吧。
1是待雪,0是我……不,我们吗?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