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与我设想不同的是,待雪并没有傻乎乎地冲过来,而是请了一个似乎认识神木瞳的棕发女生来传话。不过看她们不欢而散的样子,显然是失败了。
下午,体育课,艳阳高照。
我在树荫下的草地上蹲坐着,额前的刘海遮住我的双眼,让我直犯困,但却又因为高温完全睡不着。
后脑披散的长发不再轻柔,变得无比沉重,即使穿着薄且短的体操服,吹着微风,热量依旧盘桓在我身上久久不散。
真是糊涂了,居然忘了把头发扎起来。虽不至于热到不行,但还是流了些汗。
不过,草并不热,要不要躺下呢?
就在我纠结躺地上会不会把衣服弄脏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从我旁边经过。
我不经意间望过去,只见那个顶着一头颇为眼熟的棕毛男走到了旁边一棵树下的女生面前,跟她说了什么,然后带着那个双马尾女生离开了。
又是一对情侣吗,看他也不像是上体育课的样子,旷课谈恋爱?
要不要跟上去瞧瞧呢?可是我还要看着神木瞳……等等,神木瞳怎么不见了?
跟我一样找理由休息的女生有很多,其中自然包括神木瞳,我记得她就靠着那棵树……嗯?
意识猛然一清,我“噌”的一下站起,快步跟上了刚刚离开的那对男女。
*
结果进了器材室啊。
我来到器材室的铁制双滑动门前,试着双手轻轻用力拉,但果然纹丝不动,从里面扣上锁了。
耳朵贴着门只能听见断断续续且十分模糊的声音,能听出来两人正在交流,但并不怎么顺畅。
我绕着器材室转了一圈,额,与其说是器材室,不如说是一个小仓库,正背面各有一个矩形窗户,不过只有背阴处的窗户是打开的。
站在窗户下,踮起脚伸直手,目测距离窗沿还差二十公分左右。
没有犹豫,我抬头盯着窗沿,一个下蹲,垂直起跳,双手转瞬扒住窗沿,一个用力将身体带上去,但这样只有脑袋高过窗沿看见里面,并且只有十根手指发力,体力消耗得飞快。
不过还好可以透过铁架的镂空处看见那两个人,待雪靠在门后面,神木瞳则双手抱胸站在待雪前面背对着我,估计是谈崩了,神木瞳想走被待雪拦住了吧。
只见神木瞳一脸不爽地走回了中间,坐在体操垫上,转过身对着待雪,紧接着她轻蔑的声音传了过来:“行,你过来,把我弄舒服了我就考虑考虑。”说完开始脱鞋扒袜子,翘起二郎腿,并把光着的脚对着他轻轻摆动。
我这个位置处在他们的侧方,刚好能看清全貌。
到这已经挂在墙上十几秒了,因为力竭身体已经开始剧烈颤抖,只得把自己慢慢放下,最后松开手身体下落用深蹲卸掉冲击。
双手小臂如潮水上涨一般生起一阵酥麻的疼痛感,缓了一会儿才渐渐褪去。
手指上全是灰…无所谓怎样都好,马上就是重头戏了,怎么能这个时候缺席!
随意拍了拍手,我再次把视线看向头顶的窗户。
垂直起跳显然只能做到刚才那种程度,想上窗还得靠其他方式,可这附近空荡荡的连块石头都没有。
其实有一种方法,但条件比较苛刻。
我摸了摸墙壁,触感和它外表看起来一样粗糙,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这是一双白色运动鞋,是欧洲某个小众奢侈品牌,质量还可以——室外鞋我几乎只穿运动鞋来着,比较方便跑路。
伸腿用前脚掌踩了踩墙壁,不滑,摩擦力挺大的。
虽然好几个月没试过有些生疏,但方法我还记得一清二楚,这个高度不到两米,只要第一步踩实就够了。
退后了十几步,觉得距离差不多后,我深呼吸两下,放松因为各种原因兴奋得有些紧绷的身体,随后迈步开始助跑,在距离墙壁有些近的时候开始踏步发力。
‘三,二,一!’
连踏三步,心里默念“一”的时候将右腿抬高踏向墙面大概腿根高度的位置,后脚跟与墙面大概四十五度,同时视线转向上方,伴随着右脚踏上的力,身体上移,双手伸向要攀的点——
“嘭”
下巴和胸跟墙来了个亲密接触,失重感率先支配大脑,我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并用双手抱住,随后屁股、后背、后脑先后体会一次剧烈的撞击,以及被石锤砸中般的钝痛。
好痛…这下不用在意草地上脏不脏了。
刘海彻底遮住了眼睛,只能通过发丝间的一点缝隙看见无云的天。
这幅景象,让我想起几个月前练上墙时的失败。那是从那几个男高手里逃出来后的周末,为了摆脱心理阴影去练习跑酷锻炼身手,这种墙明明应该不在话下才对。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背后的灰,复盘了一下刚才的失败——身体离墙面太近,更别提这是垂直的墙。
下巴大概是被擦伤了,不过都是皮外伤不打紧。
我重振旗鼓,拉开距离,再次向墙壁跑去,如法炮制,双手攀上窗沿拉住的同时双脚贴住墙往上蹬,在惯性的帮助下成功用双力臂撑起了身体。
虽然这个时候可以两脚脚尖推墙双手发力再抬起双腿让身体腾空弹上来,但耍帅需谨慎,况且也没有观众,所以我老老实实将膝盖抬上窗沿,再把另一条腿送了上来。就这样,爬窗结束。
大胜利嘚嘶!
内心成就感拉满,接下来就是享受时间。
我坐在窗口,轻轻扶着架台,看向室内。
虽然摔了一跤,但只是那一声而已,而且是在外面,不至于惊扰到他们的举动吧。
时间过了至少四分钟了,要快的话都够打上一发了。
不过明显还没有,待雪那家伙还蹲在神木瞳那家伙的脚前犹豫呢,估计是嫌她脚臭吧。
但是,待雪并没有站起来给骚萝莉一个她最爱吃的大嘴巴子,而是真的捧住了她的臭脚,张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脚趾。
……
为咩我一点都不兴奋,反而觉得有些微妙和…恶心?
额…不过也是嗷,把二次元的爱好照搬到现实怎么想都很奇怪吧?毕竟二次元女孩简单美好,全身上下没有瑕疵,脚也肯定是干干净净甚至还有香味,可爱的和雪糕一样,所以想舔也正常吧?
但是现实呢?脚上只会有汗液、死皮、细菌真菌及其排泄物,说不定还有脚气——怎么想都是臭烘烘的,哪里下得去嘴?
唔,不仅是嘴了,在我眼里,待雪那双捧着臭脚的手都变得肮脏了起来——要不砍掉好了?
咦,为什么我会对待雪有这种想法?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阿拉阿拉,这下总是你自愿的吧?喜欢舔丨脚的hentai桑?”
在我有些迷惑的目光中,色情萝莉将她那只臭脚踩在了待雪的脸上。
唔,还是砍这只脚好了。
“别这样。”待雪抓住她那只欠砍的脚从脸上拿下,挪到身下,随即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嘶,我的胸怎么有点痒?挠了也没用,好烦。
“哦呀?虽然你的嘴很硬,但好像这里比嘴还要硬呢。”变态萝莉顺势将弯曲的腿伸直,随后踩在了待雪的下体处,笑容变得更加恶心了。
“想要吗?可以哦~,就当是,你帮我处理掉那个油腻老头的奖励吧~。”
故作妩媚的声线油腻得不行,她不会以为这样很有魅力吧?不会吧不会——
待雪呼吸幅度明显变大,看着鬼畜萝莉的视线也变得诡异了,突然上前把她压在身下,像一对即将偷情的狗男女一样激情对视。
“可以哦~,怎么做都可以,随你喜欢~。”该死的萝莉立刻把体操短裤扯到大腿处,虽然看不到双腿中间,但可以看出来她没穿内裤。
——要不现在就跳下去砍死他们吧,虽然没带刀,但刚好眼前的架台上就有棒球棒。
“爱,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呢?”待雪的声音有些压抑。
“什么为什么,我一直都是这样啊,别管那么多了,晴季你快开始吧~。”萝莉像是进入了发情期,开始不安分地乱动,上手捣鼓待雪的下体。
唔,等下,冷静冷静,我只是来看戏的不是吗?别像个抓奸的怨妇一样思考嘛~,那个待雪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最多最多算前世的小男友,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别人的思想和命运是我无法改变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当个看客就好,别——
“我认识的爱会叫我‘晴’的。”待雪按住了发情萝莉的双肩。
……
记忆里好像没有跟这家伙亲昵到互相叫爱称的程度吧?
嗯,没有,只有零零碎碎的和这家伙的相处片段,还有暧昧不清的誓言什么的。
果然“我”被骗了吧,呵呵。
对了,突然想起来,这家伙当初之所以对帮助那个姓茂原的女的那么热情,果然还是因为茂原是老情人的双胞胎姐妹吧?
不过姐妹丼可没机会了……记得好像后面茂原跟她打工店里的前辈同居了?不愧是姐妹,没一个检点的。
正当我回想着的时候,许久没有动静的那边传来了声响,那恼怒的声音,和昨天保健室里对峙时如出一辙:
“别得寸进尺!”
“我只是想要个答案,而你却一直在回避,贬低过去的自己。”
“贬低?呵,你这自以为是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什么东西让你产生了我那时候是干净的错觉?”
“什——?!”
自甘堕落而已,真是少见多怪。这种人我也不是没见到过,那几个对我动手的高中生祸害的女生里面就有,下面估计烂到发臭了吧。
不过跟她们相比的唯一区别,那就是还有个傻子在乎神木瞳,觉得她有救。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才是版本答案。
我的话,把“尊重”换成“嘲笑”才对——我就是这样的人。
话又说回来,最近这种事怎么遇到这么多啊,这里也是,那里也是,晴叶那边也是……
晴叶…说起来,我问过晴叶,他跟这个傻子待雪一样发色天生是棕色,而且深浅度几乎也是一致。我记得待雪也有画漫画的吧,内容虽然不清楚了,但确实是有的……诶等等,不对比还想不到,虽然发型和气质不同,但脸是不是长得过于相似了?!
我可不记得说待雪有什么双胞胎兄弟,难道说——待雪就是晴叶?!
这家伙又在戏耍我?!
看着那家伙反被神木瞳推倒骑在身上开始扒裤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混乱模样,我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我现在不正常,我知道,但我很不舒服,我厌恶不舒服的感觉。
所以,我重拍了一下架台,迎着待雪下意识转过来的目光,笑着开口道:
“晴叶‘老师’,你说的‘给自己一个交代让自己不后悔’,原来就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