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钦巡营回来已是凌晨时分,回到大帐的他叫来了军需官,“粮草还能支撑多久?”他坐在坐床上,手撑着扶手上扶额。
“启禀大将军,粮草还够大军半月之用。”军需官如实回答。
“半个月...”羊钦心里有些担忧,他细细一想,从林伍福德出发,抵达至希姆莱河东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原来如此!他突然想明白了,咬了咬牙关,怒视着前方,“我算是知道柳景礼为什么这一个月连败二十多阵仍然要选择出击,看来他们是料定我们大军粮草难以支撑!”他示意军需官退出帐外。
“大将军,要不我们一边作势打造战船以作渡河之势,另一边催促国内迅速运送粮草?”帐内,一位身披竹甲,长相不凡的青年将军说道。
“高畅啊,这事你放心,我几日前便催促林伍福德、冬城、凉州等地运送粮草,再过不久应该就有消息了。”羊钦看着那位青年将军如此说道。
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位兵士喘着粗气来到了大帐外,“在下,有紧急情况禀报大将军!”
羊钦闻之将手中竹简放在一旁,伸了伸懒腰道,“进来!”,见到那位满身被鲜血浸染的士兵,一个不好的想法从他脑海中闪过,“出什么事了?”他眉头紧蹙,唇边下垂。
小兵单膝跪下,掩面哭泣,“禀报大将军,在下是林伍福德的守军,敌将普六茹石、王僧顾、君如昱率军六万已于三日前攻破林伍福德,独孤楚将军在瓮城被敌军射杀...”
“你、你再说一遍?!”羊钦瞪大了瞳孔,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拿起竹简用力砸在地上,“我跟他多次说过要谨慎,他...”
话未说完,又一名士兵冲了进来,是羊钦先前派去凉州催粮的那位,“大将军!凉州,凉州丢了!”他双膝跪在地上,缓了口气,继续道,“敌将司马维、闻安石率军四万用地道烧毁支撑城墙的梁柱,不到半日,凉州城破!”
“什、什么!”羊钦突然头晕目眩,他“扑通”一声摊在了坐床上,高畅上前,将羊钦扶着坐了起来,他额头出来许多汗珠,嘴唇也发颤了起来,“高畅,传令下去,全军悄悄开拔撤军,务必在粮草耗尽前返回凉州!”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外面擂鼓声响。羊钦在高畅的搀扶下来到帐外,不少士兵朦胧地睁开眼走出军帐。
“粮、粮仓起火了!”一位士兵发现营垒不远处那东伊斯特高原上的粮仓燃起了熊熊大火。
士兵们看见这一幕彻底慌了神,羊钦眉头紧蹙,他不明白防守深严粮仓怎会如此?“不、不可能,怎么会...”
营寨外一匹快马疾驰而入,马背上的,是连盔甲也没穿的叶赫那拉·阜,他的胡须也被火星烧灼了一部分,“大将军!”他的身上还有着几处明显的刀伤,“大将军,就在刚才,自称冬城运粮的队伍说运粮过来了,我刚刚睡醒没有仔细检查,放他们入营,可谁知...是柳景礼的部队啊!”
羊钦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叶赫那拉·阜,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每日黄昏前总会有一支部队去骚扰粮仓守军,“你这马虎将军!...昼气惰,暮气归,羊筱,你可真会让我们猝不及防啊。”他听到了营寨外萧汉国军队的擂鼓声,长舒了一口气,“高畅,把所有军队集结起来,做最后一搏。”
高畅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激励营中的将士们,可是见到粮草被烧的他们已经没有心思战斗下去,嘴里也只是随便应付了事。
部队集结完从营中出来,天空洒下了细蒙蒙的雨,雨天,火器便难以使用,羊钦引以为傲的火铳、火炮成了军队此时的拖累,所有人在高原上与羊筱军队对峙相望。
“高畅,敌人数量上没有我军多,此战只得速战速决,攻下希姆莱,让大家吃饱饭。”羊钦看着羊筱身后那片黑压压的骑兵,身上漆黑的重甲不禁让他心中一震,他回头看了眼南瞻国的兵士,除了老兵还身披板甲,几十万的新兵都只是身着一件皮甲。
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头微微埋下,顿了顿,咬了咬牙关,激励着自家军士,“今粮草被毁,与故乡千里迢迢,不如放手一搏,与前方敌军拼了!”
不知是想尽快吃上一口饱饭还是什么,兵士们突然间群起激昂,羊钦见到这一幕心中多了份慰藉,他拔出剑来,大声道,“全军突击!”
南瞻国部队行至战场中央,君如昱突然从一旁的高地出现,而另一旁是柳景礼刚袭击完粮仓的部队,迎着漫天的箭雨,羊钦和四十六万大军开始了最后的冲锋。
箭雨过后,被射杀者数以万计,死于友军踩踏者不计其数,原本还士气高昂的他们在绵绵细雨中放慢了脚步。羊筱见此况与身后八万重骑发起突袭,羊钦在那些重甲骑兵的突击下,被长枪捅下马来,死于马蹄的踩踏之下。叶赫那拉·阜因为没有身穿铠甲死于乱箭之中。
回过神来的高畅集结军队且战且退,路上又遭遇司马维、普六茹石等人的奇袭,南瞻国四十六万大军阵亡十之六七,返回的路上饿死者不计其数,到达都城之时,高畅麾下只有三万兵士。
...
汉都
捷报传递到都城,索安看着胜利的消息,按耐不住喜悦,立马跑进宫内,手持令牌,抵达了凤仪殿。
“姐姐,我不要了...”萧忧薇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
索安闻之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刚准备转身,薇薇安便叫住了她,“外面的是索安吧,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索安见状双膝下跪,“臣冒昧打扰帝后、陛下,望宽恕臣死罪。”
“唉,算了,你在外面候着。”萧忧薇从床上坐起,穿上了床脚的衣物,“好了,索安,你进来吧。”
索安埋着头,目光一直盯着地板,双手呈着羊筱传递回来的捷报。
萧忧薇接过奏章,上面的文字让她的嘴唇上扬着,唇边的笑意让她合不拢嘴,她激动的看向薇薇安,“姐姐!我们对南瞻国的战事胜利了!”
“是嘛,我看看。”薇薇安接过,看着上面的文字,嘴唇微张,低低的,自言自语着,“阵斩主帅羊钦、叶赫那拉·阜,歼敌过半,夺回伊斯塔国失地冬城、林伍福德,攻克凉州。”
她带着微笑,将奏章合上,“妾身恭贺陛下。”
“索安,你即刻将消息传递出去,今晚就要麻烦你和简多劳神了,”萧忧薇看向那奏章,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还有,你再拟一道奏章,免除这三地今年的赋税,东线参战将士每人爵升一等,阵亡兵士的家属除抚恤金以外,免除十年赋税,儿女入学由国家出资。”
索安记下后,屈膝施礼,缓缓退出凤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