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收下这个,是妲琳安大人让我给您的。”
“谢谢...”自爱露丝的手里接过一个木盒,因那颇具份量的沉重,芙妮希雅捧着木盒底部的双手都下沉了许多,“这是什么?”
“您打开看看。”
“......”
“我就先告辞了。”
“喔好的。”
彼此简短地交谈两句后,爱露丝便迈着轻盈的步伐转身离开。
凝视着爱露丝逐渐远去的背影片刻后,芙妮希雅把捧着的木盒放在大腿处。
木盒的形状有点儿像似锦盒,不过却没有雕刻或者绘画一些精美图案,使得木盒的整体看起来颇为朴素、寻常。
木盒的周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并非花草那种怡人的清香,而是那种勾起腹中食欲的味道。
怀揣着少许的好奇,芙妮希雅打开了木盒的盖子。
饼干?
映入眼眸的木盒内部放着一块块形状各式的饼干,把木盒的内部堆得满满当当。
凝望着面前的场景,芙妮希雅那精致的脸颊不禁浮起少许讶异,湖蓝色的双眸也散发起淡淡的光辉。
从木盒里拾起一块小小的曲奇饼干。
自指腹传递而来的余热令芙妮希雅那娇小的脸蛋更多了份诧异。
这木盒里的饼干看来是刚从烤炉里取出来的。
将曲奇移至唇边,芙妮希雅浅浅地咬了口。
“...好吃。”
仔细感受着口中那弥漫、散开的浓郁麦香,芙妮希雅单手掩着樱唇小小地感叹了下。
从饼干还残留着余热以及味道也很不错这两点看,这木盒里的饼干看来并不是为了有意戏弄她而送来的。
低垂的双眸凝视着那被咬出小小缺口的曲奇,芙妮希雅的脑袋不禁回想起今早妲琳安和她说过的话。
(你似乎挺喜欢吃甜品。)
(刚刚看你好像吃了不少。)
如此说起来,那时候因吃东西而没有水湿润喉咙时,妲琳安也悄悄地把她自己的那份茶水推了过来。
想到这里,芙妮希雅对妲琳安的印象稍稍改观了点儿。
回想着妲琳安那张带着微冷的脸颊,芙妮希雅的唇边不禁透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你人还怪好嘞。”
当她想再次浅尝一口手中的饼干时,颠簸行进的马车外却陡然传来了魔族士兵的对话。
“诶!你知道妲琳安大人为什么没有结婚吗?”
率先提及话题的魔族士兵语气里带着少许雀跃。
从那口吻里来听,俨然是希望对方回答“不知道”,他好以此往下解释。
可和他对话的那个魔族士兵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纯粹不想顺着意思往下问,自顾自得说了个答案。
“妲琳安大人那么厉害,她是不想结婚。”
这段对话稍稍令芙妮希雅提起些许兴趣。
在这枯燥的“旅途”中,能这样听点趣味的八卦也许是她唯一能够苦中作乐的事情。
透过马车颠簸而摇晃的帘幔缝隙,芙妮希雅看见了马车外那两个正在说话的魔族士兵。
“不不不...”左边的魔族士兵用力地摇着头,“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那原因是什么?”
话语到这,左边的魔族士兵鬼鬼祟祟地往周围扫了眼,然后压低着声音回答到。
“其实...妲琳安大人喜欢女人。”
“...啊?”右边的魔族士兵怔愣了良久才讷讷地发出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
“你看到了什么?”
“莱莉大人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们魔族的干部。”右边的魔族士兵皱起眉头露出认真的表情,似乎隐约知道接下去要听到什么,可他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往下问,“莱莉大人又怎么了?”
“我经常看到莱莉大人大清早从妲琳安大人的房间里出来,而且还是衣物凌乱,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红润的那种。”
“红润...”
“对,就是这种...”左边的魔族士兵一面说着,一面还形象比喻地伸出双手鼓掌,“为爱鼓掌的红润,你懂了吗?”
“懂...”
......
呃...
本是抱着趣味心态聆听魔族对话的芙妮希雅,此刻这张娇小的脸蛋已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那是不安、焦虑以及一滩状似黑色泡沫的怪异情绪。
如此说起来,芙妮希雅想起了今早在房间外廊道里看到的魅魔女人。
从魔王妲琳安房间出来的魅魔女人,衣物凌乱不堪而且脸颊还带着不自然的酡红。
当时她隐约猜测过这种可能,可觉得可能性太低就没有认真考虑。
如今听着马车外两位魔族士兵的交谈,她顿时就明白了当时的情况。
不过,令她心底涌现出焦虑不安的,并不是魔王妲琳安喜欢女人这件事,而是......
思绪至此,芙妮希雅那形状姣好的眉毛不禁深深拧起,而后她反复轻咬着那犹如樱花花瓣般姣美的唇瓣。
那已凑近唇边的饼干也被她慢慢地放下。
现在再看着这木盒内的饼干,内心已因紊乱、不安的情绪而觉得索然无味。
回想起今早妲琳安对她的态度以及现在“好心”送来的饼干,她的心底就浮起一股怅然。
要是...
要是这魔王喜欢自己可怎么办?
也许是她想得太多了,可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即使很小,她的内心还是会对此感到小小的不安。
她现在可是俘虏的身份,可经不起这种小小的可能性折腾。
“唉...”
冗长而沉窒的叹息自芙妮希雅那樱红色的唇瓣中流出。
本就缺乏色彩足够令人绝望的俘虏囚禁生活,如今可能又要用描绘的黑笔再次绘画。
“但愿是我想多了...”
低声、干涩的呢喃过后,芙妮希雅把手里咬了一小块的饼干放入木盒里,而后重新用盖子盖好。
既然是如此微妙的情况,那她还是要小心点儿接受妲琳安的好意。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这点浅显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掀起垂落的纯白色帘幔,芙妮希雅凝望着远处荒凉的平原,两只瘦弱似是秃鹫般的鸟儿在天空来回盘旋着,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如此安静地看了会儿后,或许是为了平复心里那份焦虑,芙妮希雅双手握着作出祈祷的姿势。
这或许是她最诚恳的一次。
“主,你是生命的主宰,求你怜悯炼狱中的灵魂,使他们早日脱免炼苦,得升天堂,享见你的慈颜。也使我们更深一层地认识到人生的短暂,在世免于诱惑,死后能偕同诸圣信者,共聚天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