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之所以会来挑选手巾，是不是因为明天要去某些重要的场合？”
男子木讷地点点头。
“那就对了！”
奥尔战术后仰。
“瞧您这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家里几套房啊？两套，不，最起码三套！”他笃定道。
“不不，没那么夸张。”男子连连摆手，显得有些羞赧。
“主要是明天有一场聚会，几大家族都会参加，我作为家里的次子也要去。”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奥尔抚掌道。
“大好机会啊，手巾如此大，象征着你们家的权势和财力也不容小觑啊！这要是在聚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这个来擦手，那多有排面！”
“而且咱家的压缩手巾，在遇水之前体积很小，方便携带，兜里能塞下好多个，用完就扔，再换下一个，如此一来，财大气粗，不拘小节的高大上形象不就有了吗？别人指定要高看咱一眼！”
男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点点头表示赞同。
“聚会肯定不止您一个人去吧？这要是给你的兄弟姐妹，随行仆从，都用上这种手巾，等气氛正热，齐刷刷地掏出来，好家伙，那场面，你们家族必定是万众瞩目的主角啊！”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脑海中想象着那副画面，那位男子不禁叹服道。
“这位兄弟，你这儿的压缩手巾有多少存货？我全包了！”
“没问题，管够！我就说没看错人，您果真好眼光！”
奥尔朝男子竖起了大拇指。
“不瞒您说，前几天还有别的富家少爷找我来着，他们都不识货，我还不卖呢，您可比他们强多了，将来继承家族大业，不成问题！”
“那是那是！”男子看上去很受用。
“可这手巾光是白的，到底是有些朴素了，有没有带花纹图案之类的样式？”
“小意思，您要什么图案，我们可以给您定做，半天的时间，保证完事！不过，那是另外的价钱。”
“成交，明早我派别人来取，还是这个地方，行吗？”
“当然可以，缇亚，账本。”奥尔唤道。
“哦哦。”
缇亚赶忙将啃了一半的大饼叼在嘴里，转身进到马车里，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本本和一支铅笔出来了。
接过东西，奥尔熟练地开始记账，并向男子确认数目以及其他事宜，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唠起了家常。
距此地不远处，扎隆正和别人商量着什么，奥尔刚才的一番推销，他们自然都看在眼里。
“斯兰这嘴可真厉害啊，像这种廉价日用品，竟然也能谈成一笔大订单。”
扎隆旁边的人忍不住佩服道。
“学着点吧，这算是身为商人必备的素养了。”扎隆也跟着颔首。
一年过去，这位在商队中备受爱戴的头领，胡茬更密了，额头的皱纹也多了几道。
“诶，老大，你说他真的只是个法师而已吗？我怎么看他好像什么都会啊，连经商都有所涉猎。”
扎隆皱着眉，看了那人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这‘大聪明’现在才开始怀疑？”
他带领的沙河商队在这一年来，可谓是一路起飞，由原本不到五十人的小商队，如今已经发展为近两百人的大型商团了，甚至在全世界，都算是小有名气，每月的收入更是翻了几番。
商队里的很多人，都把大部分功劳推到了扎隆身上，认为是他的带领，商队才能如此飞黄腾达。
可扎隆自己明白，这一切，肯定和斯兰，也就是奥尔，脱不开干系，要知道正是在一年前奥尔的加入之后，商队才开始有所起色，扎隆不认为这是巧合。
包括迄今为止的几笔最大的商单的谈成，奥尔都起到了直接或间接的促进作用。
奥尔在商队里很低调，从不主动邀功，一般是有什么活儿需要帮忙，他就会帮着干，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悠哉地在队伍中随行，欣赏着沿途的景色，或是跟扎隆以及别人谈天论地。
可他越是这样，扎隆就越是觉得，自己的这个老弟，绝不仅是什么修行中的法师这样简单。
这哪是来修行的啊，更像是来旅游观光的吧？
还有，先不说他的法术资质和其他的技艺如何，光是经商这一点，扎隆就足以看出奥尔的不一般了。
也许别人暂时还没有察觉，但扎隆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沙河商队，经验自是不必多说，正因如此，他敢断定，奥尔刚才能做成这单买卖，绝不是什么运气可以解释的通的。
用独到的眼光挑选顾客，清楚其需求和背景后，再用因人而施的话术拉拢顾客，最后还能在不夸大吹嘘的情况下，将商品的特点转化为极具说服力的优势，整个过程从容而不迫，成熟且老练，这真的是一个履历平平的普通人能办到的吗？
等等，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算了。
扎隆兀自摇了下头，这样的猜测他宁可抛弃，也不愿牵扯自己的过往，毕竟那实在是非常假和空。
为什么非要纠结自己这位老弟的真实来路呢？也许他对他的经历有所隐瞒，但对自己，以及商队的大家的贡献与友爱，是没有半分虚假的，这就够了。
“老大，你还好吗？咋不说话了？”
身旁那人的问候恰好打断了扎隆的思绪。
“呃，没事。”
扎隆蹭去鼻尖的汗珠，望着前方那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和顾客讲着话的奥尔，莞尔而笑。
“老大，咱们下一站要去哪里？”
那人为扎隆展开了一份地图，并指出了他们当前的方位。
“昨天和斯兰他们商讨了一下，推荐地点是南城以及周边的几个......”
“嗯......”
比对着路线，再结合商队目前的货量，市场的行情，还有当地的特产，综合考量，扎隆得承认，这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
“南城啊......已经快一年没去了。”
刚要定下来，扎隆脑中却忽地转念想起了中午刚来到镇上时，碰见的那一队衣衫褴褛，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像是难民的人。
“最近北方，似乎不太和平吧？”
“嗯，特别是临近魔王领地的几座城镇，好像频繁受到魔兽的袭击，不容乐观。”
“我记得咱们商队里的帕克、小奇，还有好几个人，家乡都在北边吧？”
“没错，昨晚临睡前还听他们聊起这个呢。”
“唔......”
扎隆摩挲着下巴的胡茬，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
“老大，你要去哪儿，我们都听你的，再说咱们的规模比曾经大了去了，除了斯兰，还有好多人有战斗能力，不用担心咱的安全。”
“转告大伙儿。”
扎隆下定决心，点了下头。
“下一站，去北方。”
......
另一边，奥尔已经和那位富家男子谈妥了交易，明早他家的佣人会来取定做的那一批手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且跟奥尔一番交流后，他喜颜悦色的，甚至还提前交了一笔定金。
“多谢惠顾，改日再会啊！”
朝着那位男子离去的背影挥手道别，奥尔掂了掂手上的钱袋，欣然自得。
今天真走运，还能碰见富哥来逛集市。
奥尔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像这种人傻钱多的，是最好忽悠的了。
啊不对，单纯做生意，怎么能叫忽悠呢？自己一没弄虚作假，二没无端抬价，良心那是大大滴。
总之，今天的货已经卖够，可以收摊打烊咯，接下来的半天，又可以无所事事地闲逛咯。
“缇亚，收拾收拾，咱们一会儿去别处逛逛吧。”
奥尔拍了拍缇亚的肩膀。
“好呀，主人，我想吃大包子！”
那一张大饼已经被缇亚炫完了，她还意犹未尽地嗦着手指。
“还没吃够！？”
十分钟后。
卷起地毯，和其他商品一起放回马车，关上侧窗并锁好，就算是收工了。
和扎隆打好招呼后，奥尔领着缇亚，牵着她的小手，在攘来熙往的集市中漫无目的地转悠。
“紧跟着我，别走丢了哦。”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行，奥尔低头向缇亚嘱咐道。
“不用担心，主人！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拍着自己沉甸甸的胸脯，缇亚打包票。
“呃......”
其实奥尔很想说，他完全不担心这只火龙的安危，而是怕她走丢了以后，给别人带去麻烦，毕竟已经有过一次先例了。
“咦，这是？”
走着走着，奥尔似乎从一旁的地摊上，发现了什么令他深感意外的东西。
“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