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1997年7月7日。皖北市一家私立医院的走廊里,中年男人焦躁地来回踱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走廊长椅上,四岁的小女孩白叮咛乖乖坐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产房紧闭的门。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沉寂,男人悬着的心骤然落地,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产房内,产妇脸色苍白如纸,早已因难产大出血陷入昏睡。这一胎的诞生,远比第一胎艰难凶险,万幸最终母子平安。
一夜过去,次日清晨七点,婴儿的啼哭声再次响起。守在床边的男人与刚苏醒的女人瞬间惊醒,目光齐齐落在襁褓中的婴孩身上。“这孩子手背上,怎么有块胎记?”女人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
男人凑近细看,沉吟道:“瞧着像个‘白’字,或许是神明的馈赠。蓝天白云,澄澈光明,咱们的儿子就叫白天吧,愿他一生光明磊落,有守护之心。”
“去你的,”女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温柔的期许,“我不求他顶天立地,只愿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
时光荏苒,转眼六年已逝。
“叮咛,小天,在家乖乖听话。爸爸妈妈去赶集,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女人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笑着叮嘱道。白天站在姐姐白叮咛身前,用力点头,目送父母的身影消失在院门,直到汽车尾气渐渐散去。
不久后,新闻播报的喜报却成了这个家的噩耗——“地兽已被全数消灭,人类大获全胜,本次战役死亡人数2人,受伤437人”。
大院里,白叮咛裹着白布,从身后紧紧抱着年幼的白天,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角。白天小小的身影站在墓前,望着父母的棺材被缓缓埋入泥土,眼中满是超出年龄的平静,却藏着难以言说的哀伤。
……
十年光阴弹指而过,诗缘中学初三三班的教室后排,白天正望着窗外发呆。
“喂!发什么愣呢?赶紧把作业交出来!我赶时间呢!”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英语课代表双手叉腰,脸上满是不耐烦,“该不会没写吧?说话啊!别在这儿装傻充愣!”
“别急别急,他上次跑一千米,跑一半就杵那儿发呆,现在这样算正常操作,笑死我了。”
“醒醒醒醒,别发呆了,要去吃午饭了!”
此起彼伏的调侃与呼喊,将白天从混沌中拽回现实。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骨头碎裂声,还有那宛若地狱的血腥画面,终于彻底消散。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面前怒气冲冲的课代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陷入了诡异的幻境。
“对不起,我这就找。”白天连忙低下头,在抽屉里慌乱地翻找起来。
“快点!磨磨蹭蹭的!”课代表不耐烦地催促,丝毫没理会他的道歉。
“是是是……”白天连声应着,抬手摸了摸额头,却发现不知何时,额头上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回想刚才幻境中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生理性的恶心感直冲喉咙。他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定然苍白如纸,难看到了极点。
内心的恐惧尚未完全褪去,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膛。白天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将作业本递了过去。课代表“哼”了一声,一把夺过作业,转身就走,还丢下一句“神经病”。
上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郑龚华拿着试卷走进教室。作为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大部分学生早已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外,盼着放学铃声早点响起。
终于,放学铃声如期而至,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同学们蜂拥而出,奔向食堂。
同桌雨帆拍了拍白天的后背,愁眉苦脸地叹道:“马上就要中考了,以我这成绩,肯定考不上高中,以后可咋办啊?”
“还能咋办,只能加倍努力呗。”白天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道,“我这身体,干不了重活,只能靠读书拼一把了。”话音刚落,他刚站起身,眼前突然闪过一幅奇异的画面——云雾缭绕的山顶上,一名白衣男子临风而立,腰间挂着玉盒,脖颈间戴着一枚吊坠。待他定睛一看,那男子的面容,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喂!最近你怎么老是发呆啊?魂不守舍的。”雨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疑惑地问道。(雨帆,16岁,雨家集团的少爷,性格爽朗,是白天为数不多的朋友。)
“没事,可能是刚站起来有点头晕。”白天回过神,随口解释道。
“肯定是饿的!走,今天我带你去吃校外的炒面,那家店的老板是个超级漂亮的学姐!再不去,估计就要排队了!”雨帆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白天,朝着校门口跑去。
两人走出学校,路边的小摊前零星站着几个学生,显得有些冷清。相比之下,不远处的“娜娜炒面店”则人声鼎沸,队伍排得老长——显然,这里的火爆,多半是因为那位美貌的女老板。
雨帆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排队的三个男生见状,立刻殷勤地让开位置:“帆哥,您先请!”
“客气了。”雨帆笑着摆摆手,朝着后厨方向喊道,“学姐,来两碗炒面,一碗加辣,一碗不加辣多放葱!”
“好嘞。”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布帘被轻轻掀开,一个清秀靓丽的女孩走了出来。
“学姐,今天我带我哥们过来尝尝,又给你拉了个新客户,够意思吧?”雨帆勾着白天的肩膀,得意地说道。
女孩的目光落在白天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喜,随即伸出手,微笑着说:“我叫海娜,你叫什么名字?”
白天愣在了原地,周围正在吃面的男生们也纷纷看了过来,眼神里满是诧异——他们天天来光顾,也从没见过海娜学姐主动伸手打招呼啊!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她柔软冰凉的手掌,只一瞬便迅速收回,有些拘谨地说:“你好,我叫白天。”
“嗯,你们先找地方坐,稍等一下就好。”海娜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厨房,留下一串轻盈的脚步声。
雨帆用手指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白天,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可以啊你!难道帅哥自带桃花运buff?”
“可能是你介绍的缘故,她就是礼貌性认识一下而已。”白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觉得奇怪,这番解释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管他呢,先吃了再说!学校食堂的饭那么难吃,也就你天天能咽下去。”雨帆说着,拉着白天找了个空位坐下。
很快,海娜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炒面走了过来,轻轻放在桌上,还给了白天一个温柔的微笑。这一笑,配上之前主动打招呼的举动,让白天的大脑瞬间宕机——难不成,自己真的走桃花运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炒面送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味道醇厚鲜香,比想象中还要好吃!一旁的雨帆早已狼吞虎咽起来,仿佛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两人吃完回到教室,雨帆看着课程表,捂着胸口哀嚎:“我的天!下午三节课全是数学!毁灭吧,我累了!”
上课铃响起,数学老师“老猴”拿着试卷走进教室,惯例开始了长篇大论:“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争取考上高中。就算考不上,也要找个技术学校学点本事,以后要养家糊口的……”
白天听着老师的唠叨,心里暗暗叹气——估计这节课又要直接考试了。倒是雨帆听得津津有味,巴不得老师多讲一会儿,能晚点考试。
因为家庭拮据,白天主动放弃了晚自习,找了一份跑腿兼职,一个月能赚两千块钱,虽然不稳定,随时可能因为“童工”身份被辞退,但对他来说,已是一笔重要的收入。
放学后,白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抬头望向夜空,几颗星星在暮色中闪烁。他轻声呢喃:“如果人的一生,也像这星辰般转瞬即逝,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和苦闷了吧。”晚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不散他心头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