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恶劣。”
“你知道的，这对我而言只能算是夸奖，而且是不怎么高明，有些俗套的夸奖。”
“呵。”
轻笑声响起，但又很快消散。
“按照一般的小说套路而言，和我对话的应该是一位甜美可爱的少女，黑长直，或者白毛红瞳，又或者金发双马尾，不过其实我个人更加偏向于短发少女，有一小颗虎牙，皮肤晒得略黑，像是洋溢着夏天和青春的一颗柑橘。”
“你大可不必学我说话，这样的诗意并不适合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而且...你提到夏天时让我在你的心中仿佛听到了某种昆虫的声音。”
“夏天？蝉鸣？少年？咦~你们的夏天好刺激。”
“这不重要”那道声音听起来略有些尴尬地岔开了话题，“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换一副可爱一点的样子和我对话。”
“这很重要？”
“非常重要。”
“愚蠢，重要的应当是知识。”
“呵，重要的是你得有让我沉迷知识的美好外表。”
“愚蠢。”
“那最起码也该让我看到你的智慧。”那声音依然不依不饶。
“当然，这是合理的请求，我允许你提问。”
“一道常识题，绝对领域的黄金比例是多少！”
“？”
“答不出来？这问题就算是客服娘也能简单回答的！”
“不，我是在想你这破梗能有多少人能明白...”
......
在这座被称作雾城的城市里，浓雾当然不是什么少见的场景，此时也是，狭窄逼仄的街道不知何时已经弥漫起了潮湿滑腻的雾气，在这本就浓郁的黑暗里浓郁的蔓延。
夜晚的雾城像是很多城市一样，黑夜就代表着危险，尽管在世纪的雾城市长就提出过要求居民在晚上挂上一盏灯以照亮街道，但不管当初成效如何，现在这样的景象那是繁荣有钱的大人物的地域才有的特权。
只有他们才不用计较那么一点点的油脂钱，有余力去为街道添上一点光亮，去追求体面和高雅。
至于在街上储备的松脂和木条制作而成的“路灯”，那些廉价而温暖的火光只能照耀到平民区的范围，那里的居民可能没有丰厚的收入，但却有着良好的品行——他们并不会去偷窃路灯中的松脂，也不会去抢劫那些点燃路灯的工人。
而无论是分享的光亮还是公众的火光，它们都不属于圣吉尔斯。
黑暗才是这里的常态。
漆黑无光的街道，在角落中躲藏的眼光。这是个危险又恶心的地方，那些穿着黑袍带着长棍和短剑的夜巡警察都会特意避开这个危险的区域。
他们的案宗让他们深刻明白在这拥挤肮脏的贫民窟里死掉一个人就像是臭水沟中死掉了一只老鼠一样寻常，他们可不至于用自己微薄的薪水和仅有一次的小命去试探自己同僚的查案能力。
文明的范围就是夜晚中光能照亮的范围。
她看着远处富人区的灯火和自己眼前的黑暗，心中没来由的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位少女此时穿上了一套更加朴素，但在这圣吉尔斯依旧显得有些“过人”的白色长裙，这是她用自己身上剩余的首饰在一位钟表匠的夫人那里换来的，至于原本的衣服，她早就缠上石头扔进了雾城河中。
这同样是个技术活，不能太紧，不能太松，这样才能让它在合适的时间冒出水面。
她本可以选择把那件衣服藏起来，直到需要的时候再将它呈上舞台，这样更加稳妥精准，但她是个极有追求的完美主义者。
大雾愈加弥漫，她收起了自己突然冒出的奇怪念头，看了眼小到几乎完全消失的远处的火光，继续在漆黑无人的街道上叫喊着：
“小芙丽尔！你在哪！”
“小芙丽尔！你在哪！妈妈来找你啦！”
“你快出来呀，妈妈害怕！天已经黑啦！”
“......”
...........
“肯尼先生，按您所说，您的女儿已经失踪半个多月了？”
“的确如此。”
被称作肯尼的老先生立即回应了来自警察的询问，他湛蓝色的眼眸中恰当的露出了焦急的模样，“已经十六天了，我找遍了各种可能的地方，却依旧没有半点发现。”
两位警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认真的在笔记上记下了记录。
另一位则继续开口发问：
“她以前有过类似的行为吗？我是指离家出走，或者......夜不归宿。”
他在说出口的时候有些犹豫，这位老先生看得出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绅士，同时也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有着不错家境的富豪，当着这样一位绅士的面询问对方年仅十七岁的女儿是否有过夜不归宿的经历无疑是一件有些没有教养甚至无礼至极的措辞。
但他还是开口了，可能这有利于帮这位老先生找到失踪的女儿，或者也可以顺带帮他们处理或许存在的家庭矛盾，年轻的警官是这样想的。
这位老先生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冒犯而生气，反而极其诚实的回答到：“没有，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她一直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负责记录的那位警察看了肯尼先生一眼，又继续在纸上记着记录。
“好吧。”杰克·斯派洛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看上去您似乎并不能提供太多有效的线索，当然一位走失十六天的少女这的确足够让人担心，我们会立即展开调查的。”
“好的，不论如何，感谢你们的帮助。”约翰·肯尼明白了这位年轻警官想要中止话题的打算，于是他也起身，将镶银的手杖杵在了地上，“请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我的女儿。”
“她的母亲早逝，我这个年迈的老人只有她一个亲人了，而马上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我都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生日礼物。”
“这是当然，请不要过分担心，她会没事的。”杰克·斯派洛自认并不是一个很会说话安慰别人的人，他更加擅长去面对罪犯和恶徒，于是此刻只能干干巴巴的向着这位老先生做着一些毫无根据的保证。
但肯尼先生并没有过多的为难这个小小的警察职员，他在这之前早已经向这两位警察交代完了所有的细节和可能存在的线索。
此时也只是带着眼中的焦急和担忧离开了警察局。
“你怎么看？”斯派洛看向自己的另外一位同事，“线索太少，时间太长，这位老先生的女儿或许已经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的确是一位正直的警官，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甚至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看来他也知道一位柔弱可怜的少女失踪这么多天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怎么看？”刚刚那位负责记录的警察敲了敲桌面上的笔记，“在我看来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十七岁，女性，亲人只有肯尼先生一位父亲，她的母亲在她小时候就早早去世......”
“从未有过离家出走或者夜不归宿的经历，已经失踪十六天。”
“没有什么朋友，最起码肯尼先生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唯一有着联系的是她的家庭教师，而肯尼先生已经确认过那位家庭教师和这起失踪案并没有什么关系。”
刚刚负责记录的警官看着自己写下的记录，一边捏着额角一边复述肯尼先生刚刚给出的信息。
“对了，你认识那位肯尼先生吗？”
斯派洛静静地听着同事整理刚刚的询问记录，听到问题之后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唉，就知道你不知道。”
“约翰·肯尼，一位收藏家，同时还是一位知名的考古学家，是一位很有见识的富豪。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曾是一位冒险家，在年轻的冒险生涯中获得了大量的财富，步入中年之后才搬来了这里。”
“怪不得看上去是那样一位绅士。”斯派洛皱了皱眉头，“可是这跟这个失踪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但是很有趣不是吗？”那位同样年轻的警官撇了一眼自己的同僚，微笑道：
“一位富豪的女儿失踪了，但却没有收到任何的勒索和敲诈。”
“明明以前从未有过离家出走或者夜不归宿的经历，但作为父亲的肯尼先生却先选择了自己寻找，等到了十六天之后才来警局报案。”
“期间似乎也并没有寻找任何一位私家侦探的帮助。”
“你的意思是？”斯派洛似乎有点明白这位同事的意思了。
“不，我没有半点意思。”
他拿起了手中记录看了一眼，需要寻找的目标是一位十七岁女孩，离家出走时身穿米白色束胸和橙黄色长裙，没有携带任何的其他衣物，只带上了几件内衣和首饰，也是因为这些东西随着少女一起消失了 所以肯尼先生才断定自己的女儿是离家出走，除此以外肯尼先生并没有提供什么别的线索，只提到她带走了一个棕色小皮箱，他推测为可能是用来装带走的那些内衣和首饰的。
对了，这位少女还有着一个可爱的名字，芙丽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