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98，是她的编号。
托尔索不喜欢这个。这个编号仿佛在嘲笑着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肯定着格里斯已经从这个世界上离开的事实。
格里斯没有死。
托尔索相信着自己的想法。
格里斯还在，他一直都在。
我能感觉到他，我们，还会再次见面。
托尔索不断地坚定着自己的想法，意识不断地波动着。深处的黑暗随着波动开始退去，暖意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缕缕白光出现在他的眼前。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光明将他意识中的黑暗全部驱散。
“呼。”
洁白的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晃荡，灰色的发丝掀起显露出他那略为苍白的面孔，以及那闪着莫名光彩的金色瞳孔。
他醒了过来。
明媚的阳光透过床边的窗户将这个不大的房间变得敞亮，调皮的风儿四处晃荡抚摸着其中的事物。舒适感从托尔索的体内传出，他的双眼微眯，漂亮的金色瞳孔中那抹迷茫逐渐消去。
现在的他身处于部队安排给他的住所里，房间内很单调，只有着一张桌椅和一张床，仅仅两样物品就已经占据了一半的空间。这与他家里的住所相比属于是天差地别，身处于这种地方就别想着享受。
不过，他也不是来享受的。
从床上坐起身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硬邦邦的木床让他的身体充满了酸痛感，不过经过几天，他已经开始适应这种感觉。
翻身下床，他径直走到桌子旁。此时在桌子上摆着一本本笔记，上面新鲜的笔墨显示着其为近期书写。
这些都是关于指挥官的笔记，托尔索这几天努力的结果。
自从两天前因为自己的失误，险些令她销毁，他就开始着手收集关于指挥官以及量产军用型灵基的一些知识。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她，他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再次失去自己重要的人。
“指挥官有权否认编号来销毁手下量产军用型灵基（注意，无理由销毁将被惩处，半月之内不得申请灵基）。”
笔记上这一句话被红笔圈了起来，这是他之前犯下的错误，所以给予了特殊的标记。
“指挥官有权扣除手下量产军用型灵基所持有的能源点（需提供合理的原因）。”
“指挥官可以强行命令手下量产军用型灵基（不可连续多次）。”
。。。。。。
这些知识对于没离开过嘎卡城的托尔索来说无疑是新奇的。
与家里的服务型和护卫型灵基不同，量产军用型身上有着更多的约束，虽然这种约束看起来需要指挥官付出一些代价，但对于被主导着生命的灵基来说，这些代价显得微不足道。
这就是几天前格里斯那种姿态的原因吗。
托尔索默默地想着，同时皱起了眉头。
他不喜欢这样，格里斯从不会用那种态度对着他，那种如同机器般的冰冷感让他觉得十分陌生。
这样的她，真的是格里斯吗？
莫名的想法在脑海中出现，令他不由一愣，还算平静的心灵开始激荡。
如果她不是格里斯。
漂亮的金色曈孔中恐惧之色若隐若现，他的心里突然冒出无法形容的难受，胸口的悸动让他不住地喘息着。
不，她就是格里斯。
这是因为成为灵基，所以才会这样的。
托尔索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那股难受。
格里斯，还活着，只是换了个身体。
他再次坚定了想法，翻开了另一本关于灵基的书。
或许是因为刚刚冒出的难受，托尔索有些心神不宁，没有再像这几天认真的观看，而是随手翻了翻，一段文字顺势映入了他的眼帘。
“咔嚓。”
伴随着一声响，托尔索手中的笔断成了两截，双眼睁大，金色瞳孔颤动着，莫名的情绪覆盖在其上。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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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已经不像从前那般集中的进攻某处，而是围绕着边界进行多处骚扰式袭击，因此部队上层开始给各个指挥官指派任务来应对。
身为新来的指挥官，托尔索需要适应生活，还要学习关于指挥官的知识以及熟悉手下的灵基，所以任务在几天后才正式交给他。
或许是亚特斯家族的原因，他的任务并不困难，应该说，对于他手下的灵基来说并不困难。
新来的指挥官会给予五台灵基，所以托尔索除了向父亲要求的编号25798外，还有着四台灵基。
不过，他现在并不在意这些。
除了因为任务简单，并且可以多台灵基出动让他不必担心她的安全外，这让他稍稍产生了点欣喜。
相对于这些，他更想知道一个答案。
“25798，很抱歉现在才找你。”
编号25798用着冰冷的表情，直直地在他面前站立着。
望着这副姿态，托尔索还是难掩地露出微笑。
在那副身体下，他似乎能感觉到那个人，这让他难受的心稍稍平复了下来。
“编号25798，指挥官请指示。”
冰冷的话语传入他的耳中，带着微笑的脸随之僵了一下。
托尔索有些难受地望着面前如同木偶般精致的女孩，漂亮的脸上湛蓝色的双眼目不转晴地看着前方，那没有弧度的嘴角透着森森冷气。
他不喜欢这样，很不喜欢。这让他无法将这个女孩当作他来看待。
“25798，请不用这么严肃。”
心里升起一股冲动指使着他说了出来。
“好的，指挥官。”
面前的女孩听话的点了点头，露出了十分漂亮的笑容。
有着精致面容的脸上，那透着不自然红润的双唇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散发着超乎人类想象的美感。
这是多么好看的笑容，这是人类无法显露出来的。通过处理系统计算和对身体的掌握得到的成果，它完美得不似人，同样的，森冷得不似人。
那股森冷映入他的眼帘，将那残存着些许热切的心完全冻结了起来。
他有些控制不住地将脑袋垂下，灰色的发丝掩盖住他的脸庞，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记忆中那鲜活的身影逐渐破碎，露出一张双目紧闭的面孔，在其上，有着一抹失去温度的微笑。
这是他不愿想起的记忆。
同时也是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指挥官，我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是我的问题。”
托尔索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盯着女孩，望着那抹依旧挂在脸上的微笑，他偏过了脑袋。
“25798，明天来这里集结，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托尔索发觉自己话语带着些许颤抖，但却无法控制，他知道他的眼眶应该已经红了，这个他也无法控制。
他开始后悔叫她过来，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姿态。
如果格里斯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声嘲笑我的。
他仿佛能看到一个露出夸张笑容的男孩在面前大声地说着话，这令他忍不住勾出一丝笑容。
可惜的是，时隔五年之久，他已经无法回忆起那个人的声音了。。。
“是的，指挥官！”
带着喜悦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入他的耳边，激起了那逐渐陷入沉寂的心。
“编号25798，申请处罚。”
面前的女孩又恢复了之前严肃的状态，不过托尔索并没有在意。
“25798，你能再重现刚才那个样子吗？”
他带着期待望着女孩。
“是的，指挥官！”
女孩积极地回应了他的请求，通过处理系统完美复刻了刚才的喊声。与刚才不一样，这次的叫喊没有再激起那股消失多年的感觉。
“你回去吧。”
托尔索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的心情，他只知道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但现在还没结束。
望着转身走出门口的女孩，他站起身。
“格里斯。”
这是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女孩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踏出了门口。
那段文字是真的。
在这一刻，他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