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别跑！”
背后的叫喊声让我的脚步加快了几分，虽说如此，但我心里并没有多少紧迫感。
我很清楚。
在人流量巨大的克顿大街，那些人高马大的家伙根本无法追上能在其中自由穿梭的我。
如我所料，不过一会儿，那些叫喊声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嘈杂人声中。这代表着那些人已经离我很远了。
我也趁机拐进了一个阴暗的小巷，翻开了井盖，迅速钻了下去。在嗅到那熟悉的臭味后，我的心也彻底安定了下来。
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我自信地想着。
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下水道里，他们不可能比我更熟悉。
在菲林爷爷死去不久，那陪伴我六年的住处就被别人夺走了，下水道成了我的住处。在这呆了两年的我，已经完全摸透了这个地方。
虽然如此，但我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这里并不好。
我深有体会。
“又脏又臭的，这是只有老鼠才会住的地方。”
我哼着菲林爷爷教的奇怪曲调，话语缠绕在其上。
“嘿，我不就是一只脏兮兮的小老鼠吗。”
在这个下水道中，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会不自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行为。
在旁人看来，我就像是被魔鬼附身一样，好心的人们一定会把我送去教会净化一下的。我不想浪费他们的好意。
不过在这几乎没有人的下水道，我不需要顾忌这些了。
“而且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可比我疯多了。”
我用着轻松的语调自语着，同时打开了手中的包。
这是从刚才那几个人身上摸来的，沉甸甸的感觉不停地向我传达着它的份量，事实也确是如此。
看着里面足以让我过上一段好日子的钞票，我却有点开心不起来。在摸到这包东西后，我被他们发现，这对于我来说是一次失败的盗窃。
“看来这几天在克顿大街要小心活动了。”
我将那包东西小心翼翼地藏在身上后，有些苦恼了起来。
在盗窃时候被发现可是很危险的，就算我最后成功逃走，但那些已经记住我样貌的家伙可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一定会在克顿大街到处寻找我。
“说到底还是生疏了。”
我总结了这次的经验。
在菲林爷爷死后我就不再做那种事情了，每天也就是在克顿大街找点活干，努力地让自己活下去。两年没干的我已经大不如前了。
要不是那几个家伙欺负老人，我也不会去偷他们的东西。
我愉快地想着，向着前方不远处的居住地走去。
一张破棉被和一张草席就是我的住所里的大部分东西。
潮湿的气息让它们身上出现了密集的黑斑，难闻的气味散发而出让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会时不时拿去洗洗晒晒，但过不了多久又会成这样。
我掀开草席，在这下面有个小坑，其中放着一个上锁的小盒子，熟练地打开将身上的包放了进去，同时从其中取出一张相片。
那是菲林爷爷的相片，是我用最后的钱请人照下来。
每次回来，我都会翻出来看看。
“菲林爷爷，我回来了。”
望着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一样的苍老脸庞，我努力保持着微笑，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溢出温热的液体。
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但我还是忘不了那一幕。
用力偏开头，我不想用这种表情面对菲林爷爷。
抽了几下被堵塞的鼻腔，我努力将那讨厌的泪水止住，然后扬起更大的笑容，转头面向着照片，用着调皮的语调说道。
“菲林爷爷，格里斯今天也在开心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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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卡城除了克顿大街外还有着其他的街道，不过和总是有巡逻的克顿大道相比，这些街道十分混乱，不少帮派在这些地方晃荡。
我不经常来那些地方，在那里根本找不到活干，就算乞讨也不会有人理你。
虽说如此，我还是会抽时间去那边买东西-那里的东西相对于克顿大街要便宜不少。
当然，质量也要差很多，我并不在意这个就是了。
“嘿，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呀。”
“这是迷路了吗，要我带你回去吗。”
这条街道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混乱，刺耳的声音把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三个高大干瘦的身影将一个七八岁的灰发男孩团团包围，似发现他们的不怀好意，他那漂亮的金色瞳孔上弥漫着水雾。
真是让人讨厌。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认识那几个人，其中包括那个男孩。
那三个高瘦家伙经常混迹在这里诱骗小孩，曾经还想骗我，不过没有成功。
而那个男孩，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是亚特斯家族的小少爷，托尔索.亚特斯。我在克顿大街可没少看见他。
“哭什么呀，小少爷，和我们一起走吧。”
三人向前走了一步，托尔索那布满水雾的眼睛因此开始大滴大滴地洒下泪水。
真是麻烦。
我在心里嘟囔着，抓了点泥土抹了抹脸。
希望我不会因此而后悔。
我这样想着，身体冲了过去，抓住了他那无助的手臂。
“不要挣扎，我带你走。”
伴随我的话语，他下意识挣开的动作停了下来，我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下拉着他向那一个隐蔽的小巷跑去。
在那里，有一个井盖。
。。。。。
他们不可能比我熟悉这个下水道，我可以很自信地说这句话。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在察觉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后，我停了下来开始舒缓急促的气息，在我的身旁，托尔索默默地抹着眼泪。
真是一个爱哭鬼。
我定下了这个结论。
明明已经成功脱离了，却还要做出这种软弱的姿态。
虽说如此，但我不能置之不理。毕竟我不喜欢看到别人哭，特别是在我面前。
“托尔索，不要哭。”
“你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这是当初菲林爷爷说的，相信这样会有用。
“你，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菲林爷爷的话效果很好，托尔索止住了哭泣，这让我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叫格里斯。”
望了一下他身上那件漂亮华丽的衣服和他那耀眼的金色瞳孔，我顿了一下，然后用着自豪的声调说道。
“就是那个嘎卡城里大名鼎鼎的‘不死老鼠’格里斯。”
这个名号当然是不存在的，只是不想让这个出身高贵的同龄人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无名的家伙。
“唉？”
托尔索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也是在我意料之中。
“。。。也是，身为亚特斯家族的少爷的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名号呢。”
虽然已经料到，但也许是因为托尔索身份的原因，还有身处于下水道的原因，我没有就此结束，而是揪着这点说出了怪话。
“对，对不起。”
“哼，总之你给我记好了，‘不死老鼠’格里斯。”
“好的，不死。。。格里斯。”
“是‘不死老鼠’格里斯！”
我敏锐地查觉到他的迟疑，毫不犹豫地挥动着手说道。
“。。。可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是人呀，为什么要叫老鼠呢？”
住在下水道，还不是老鼠吗。
“。。。。呵，这是称赞我的名号。"
默默地转过身，我忽然不想他看到我的表情。
“我怎么可能会是老鼠呢。”
“那好吧，不死。。。老鼠格。。。”
“停停停，叫我格里斯就行了。”
好吧，说老鼠也确实不太好。
“唉？”
托尔索脸上的疑惑再次出现，这让我有些头疼。
“虽然我的名号很响亮，但也不能一直叫，会显得烂大街。”
我拼尽全力想出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好的，格里斯。”
“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回家吧，我对这里可熟悉呢。”
虽然我可以肯定他们不可能找过来，但一直待在这难保不会出现问题，再加上既然救了他，就顺便带他回家吧。
“嗯嗯。”
托尔索乖巧地点了点头。
亚特斯家族在嘎卡城可是仅有的几个大家族之一，所以我很清楚它的方位。
借着身上的灯，我在下水道行走着，托尔索则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时不时蹦跳一下。
是怕弄脏衣服吗？
虽然眼睛看着前方，但我能察觉到他的动作。
毕竟是亚特斯家族的少爷，和我这只。。。唔，差点又这样认为了。
在下水道呆久了，我都开始认为自己是一只老鼠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要改改。
说起来这个名号也得重新想一下了，虽然感觉没什么用，但万一呢。
这样想着，我不由开始自语起来。
“不死老鼠确实不好听呀，得再想一个好的才行，叫什么好呢。。。”
“要不。。。。”
托尔索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
“叫永生者吧。”
我忽然有些讨厌这个在下水道就管不住嘴的习惯了。
。。。。
“这里出去，就是你家了。”
我一边对着他说，一边爬上去打开了井盖，外面是一个小巷，这是我所知晓的离亚特斯家族最近地方。
“非常感谢你。”
托尔索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应该说不愧是出身高贵的家伙吗。
“不用谢，我只是刚好路过，而且也刚好知道你，同时我呢，看不惯那些家伙，所以才出手的。”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呀。
回答着托尔索的话，我望着夕阳有些可惜今天的时光白白浪费。虽然昨天偷来的钱让我不必担心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
“总之，以后不要靠近那个地方了，那里很危险，这次有我可以救你，下次就不一定了。好了，我要走了，你回去吧。”
或许是做了一件好事，我的心情还不错，倒也没太计较。
“你，你还要下去吗。”
“我生活在这里，当然要回去。”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
“应该不会了。”
我把脑袋转了过去。
“我是一只下水道老鼠，和你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和他相比，我确实称得上是一只下水道老鼠。
“为什么？而且，你是人呀，怎么能说自己是老鼠。”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听他再一次说出这种话，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或许吧，谁知道呢。”
我伸手盖上了井盖。
“我一般在克顿大街活动，如果想见我可以去那找找。”
那就满足一下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