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火,你确定了吗?”
明亮的静室,香炉静静冒着细烟,狭长眼的老者微微拧着眉头问道。
他身前,是一个清秀、瘦削的男孩。男孩一身白衣,道童打扮,眉间点着一枚艳到让人感到不祥的朱砂。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草蒲团上,轻声说:
“嗯,我确定。”
老者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他有些头痛道:“你应该知道这个其实对你没什么好处的吧。在你之前也有不少臭小子贼丫头们以为自己多厉害,硬要去搞这玩意儿,结果没一个落得好的,最后还是得哭爹喊娘的放弃。
“这些看上去是捷径的实则是歪路,修仙历史这么长,真有走得通的路,就不会是捷径,而是公认的正途了。你向来让人省心,不会不知道这些道理的。”
男童轻轻点了点头,道:“师叔,我知道的。”
“那你还要这样?”老者愈发头痛。
“师叔,我有我的理由,你不用劝我。
"这是我的道,我在走,我在修。和火年纪虽小,但也是个修仙者,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算介时没落得好,和火也不会作小儿态,自会自己咽下自己的苦果。
“还请师叔成全。”
老者听完,叹了口气,道:“你真的确定了吗,和火?”
声音愈发缥缈,逐渐就像天外之言,而紧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坚定道:
“我确定。”
一片漆黑。
有曼妙女声好像由远及近,但最近时也好像被雾隔了一层。
那是娇俏的少女笑声,悦耳似铜铃摇晃一般。
“……瞧瞧多可怜的□□□□□□……”
什么?
“可怜的小□□啊,过来,过来啊~”女声娇俏带着一丝引诱。
“过来我这里啊~”
少女的笑声逐渐猖獗,好似环绕着四周,无处不在,而那遍布的笑声隐约不再单纯,好似混杂着许多不同的声音,是诱惑成熟的女声,低沉悦耳的成年男声,和缓沙哑的老年女声,以及带着媚意的少年声音。
他们笑着说:
“过来啊~”
……
莫挽秋睁开了眼。
是梦。他平静地想。
梦到了小时候的事啊。
空荡荡的隔间里一片寂静,烛火已经熄灭,昏暗的室内只有从门缝里漏进来的光亮能勉强照明,看来外面已是天色大亮了。
莫挽秋抬起左手,放在自己的眼前,微微眯着眼打量。
修者轻易不做梦。
而像莫挽秋这样的人,就连睡觉,自从筑基后基本几年也就那么一两次。但这回他却在这艘并不熟悉的船上睡着了。
不应该。莫挽秋平静地评价。
不过,他为何会做那样的梦呢?难不成他潜意识里其实在后悔吗?这个想法好似风一样飘过莫挽秋心中。但莫挽秋也没多在意,他在那个思绪轻易飘过后便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不后悔。事实上这也不是他心中会怀疑的点,也就是他在放空思绪乱飘罢了。
只是,在那段小时候的事之后,好像还梦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修者的梦往往都有些其他意义,莫挽秋是个很谨慎周全的人,哪怕看上去那个梦毫无意义,他也没弄懂那代表了什么,但他心里还是记下了这件事。
收敛了思绪,莫挽秋起身从软榻上下来,赤足伸进了地上的绣鞋——这还是林清言的,难免有些不合脚,但莫挽秋也就只能这么穿了。
起身后莫挽秋的视线下意识往已经熄灭的烛火旁望了过去,在捉了个空后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收了回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手覆上额头,按了按太阳穴,感觉自己头和眼睛的不适感越来越严重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原本想出去看看的念头又被止住了,他干脆坐了回去,盘腿端坐,开始修行。
当莫挽秋沉浸在修行中一段时间后,隔间的房门被人敲响。
“进来。”
林婶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莫挽秋平淡地问道。
林婶子带着些讨好地说:“仙君,你看我们之前说好的——”
莫挽秋一下就明白了林婶子的来意,他恍然,点了点头,道:“既然我们已经说好了合作,那么我也不会食言,你就按你的安排来吧。”
林婶子顿时笑了起来,点头哈腰道:“有仙君这话,我就放心了。我看仙君也是大气魄的人,自然不会在小事上纠结。”
确实。
莫挽秋确实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所以在林婶子翻身做主人开始调教他该怎么怎么样才更像林清言的时候没有直接打晕她并扬长而去。
而是捏着鼻子,以自己平日对修行的态度去学习这些。
***
洛萍城最大的客栈内。
一天字间房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看着手中的信。
他认真看完后,转头向身旁的年轻人吩咐道:“四小姐应该还有两三天就要到洛萍了,廉儿你这几天带几个人时刻在渡口处张望,别错过了。”
被他称作廉儿的年轻人认真点了点头。
“好的,伟伯。”
老人,或者说伟伯接着说道:“四小姐既然要来了,那婚事也要差不多了。谷家现在长辈都没个能管事的,所以来前家主就定了几个好日子,等到四小姐来了,再让那谷家选出合适的日子,就可以成婚了。”
年轻人听完,笑道:“可算是要结束了。”
“是啊,可算是要结束了。这折腾的。”
“哎,本来修仙世家结婚的就很少,一个家族百年也就一两个结婚,而现在要成婚的又是谷家少主和我们四小姐,那确实准备得要比凡俗中人还麻烦。这可不就折腾了吗?”年轻人笑着说。
伟伯摇了摇头,心知自己说的和年轻人以为的不是一回事儿。
不过他也知道,年轻人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他也早就决定了将这件事,或者说这个怀疑死死咽进肚子里。
那谷家……
伟伯是林家的二管家,本身也是半个金丹期。他经验丰富,为林家主处理了不少事情,在林家的地位极高,甚至比很多不受重视的林家子弟都地位高。因此才在谷家长辈不能理事的情况下被家主专门派出来洛萍城准备这场重要的婚事。
但是伟伯还记得自己拜访谷家时——
那天,他扣开了谷家的大门。
当他走进谷家的时候,也不禁为谷家的底蕴所咋舌——随处可见的法器,环绕整个府邸的法阵,以及大费周折构建的隐含丝丝灵脉感的假山水。
带他进来的老年侍者转头,满脸冷漠地告诉他,不要随意走动,以免跟丢了。
伟伯随意点了点头,心中想到林家毕竟还是不如谷家。谷家现在虽落寞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可轻易小看。
谷家的老夫人躺在床榻上,瘦的骨瘦如柴,浑像个骷髅。她勉强接见了他,但也就聊了几句,就送客了。
伟伯走出房门时还有些感慨,谷老夫人曾经也是有名的修者啊,但没想到现在却已经成了这幅模样。
伟伯原本还想之后去见见那谷家少主,但是眼见那老年侍者带着他的路像是往回走,却是忍不住问道那谷家少主呢?
伟伯是来谷家商量婚事的,那谷家少主再如何身体不适难道还能比得上谷老夫人,这谷老夫人都见他了,那谷家少主好大的牌面啊。
老年侍者听着他这话,转头看向他,冷漠的脸上突兀地扯起了一个笑容,带着满脸的褶子,嘴角扯到快要撑开般,又僵在了那个角度,就好像一个泥塑木雕一般,难言的诡异。
“伟管家呐,都说了,不要乱走,以免得跟丢了。”
伟伯走南闯北多年,但在那一瞬间,确实忍不住头皮一麻,背后发凉。
他强笑着说:“老先生说的是。”
那老年侍者打量了他一下,伟伯就感觉好像有毒蛇在身上爬了一圈,但他硬撑着,强作自然。好似见到没什么异状,老年侍者收回了打量的眼光,又回到了最开始那冷冰冰的样子了。
他转身,继续走着,却更像个泥塑木雕。
伟伯跟着他往前走,越走越心惊,这谷家内院,好似没有第二个人了。这么大的院落,世家为了维持体面以及那些法器法阵的正常运作,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奴仆,但是谷家内院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等到他道别,转身要走出大门时。身后老者的声音悠悠传来——
“伟管家呀,下次别再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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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前几天因为要签约,编辑说之前的文名不行,所以得改名。
最开始想的名字是《听套路之主讲故事会的我莫名成了他老婆》,然后想着可以在文案里加一句男主简介:至高无上的套路之主抵达了自己忠实的修仙界。
但字数过长,被毙。
中间实在憋不出来,或者说想到的其他名字没有这个好,于是决定莽一波,来了个文艺风,《持剑窃玉》。
风格不符,被毙。
然后今天最后憋出了现在这个文名(是什么来着,我瞅瞅)。
嗯,好的,我们这篇文之后就改名为《成为神女后我被故事会套路了》。
希望大家能喜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