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抱着何种的心态,罗斯特还是拖着不适当身体随着北溺和灰二人来到了委托地点,为了以防万一,罗斯特还吃了一片止晕药来抵抗那种异常的感觉。
而这次的事件发生在由艾诺利亚派驻管辖的十六区,这里是一个坐落于中巷的居民区,与外界的三四线城市没有什么不同……
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眼中充斥着疲惫和麻木,有些略冷的天气更加厚了些许人与人之间的无形屏障。
或如月下湖水般清冷,微抚过的风迫使罗斯特挟紧了身上的衣物——就在不远处,北溺正在和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交谈着。似乎与案情有关,那名警员的表情眉飞色舞,时而惊讶时而害怕,当然,都是经过夸张化处理的后期回忆而已。
像是预料之中,北溺忍不住叹了口气,不但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问出来,反倒浪费了半小时听菜鸟新警描绘爆破时的情景。
“到也不是毫无收获不是吗?至少知道了撒列尼曾引发过一场爆炸。”
灰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衫,虽说平时执行任务时会穿着夜之枭的制服,不过总有些天不遂人愿的时候。
“是啊,只不过……”
北溺挠了挠头,视线逐渐专向面前的高楼,如果在十楼零二号房屋的阳台处没有一个冒着烟的窟窿,或许这真是一个不得了的情报。
“事到如今只能上去看看了吧?至少……他们把现场保护的挺好的。”
罗斯特把目光移向那长长的警戒线上,整座公寓楼的居民也都早已撤离,因为那场莫名其妙的爆炸,这座公寓楼所有十楼以上的部分都有着随时倒塌的风险。
“嗯,这点倒是——我们上去吧。”
三人推门走进大厅,原本理应干干净净的走廊里现在早已布满了墙壁上震下来的粉尘,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它们是因何原因而出现的倒也不难猜。
就在这种昏暗,混乱的场景中,罗斯特还是敏锐的注意到了那些粘在墙壁上,地面上的血液的痕迹,这其中也不乏大片大片的血迹。
“好浓的味道。”
在罗斯特刚想开口时,灰如此说道,他就站在二人身后,离门口不远,但眼镜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罗斯特朝着那个地方看去,只见那是一扇紧闭着的电梯门,充满金属光泽的表面证实着它的九成新。
如果说一座公寓中有一架电梯,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架电梯的门缝中,似乎还向外滴着鲜血的话……
“那里面有人吗!”
罗斯特几乎是神经反射般蹿到了电梯门前,但是电梯的操作表盘早已暗淡,换言之,这架电梯现在只能用暴力的方式打开。
情急之下,罗斯特没有思考,径直伸出双手,准备用蛮力来扒开电梯门,但就在此时,北溺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错愕,罗斯特下意识回头看向北溺,只见他的表情还是如往常一样,嘴角微微弧起,眼睛中却毫无感情。
“罗斯特,就当这是第一堂课吧——如果我告诉你,灰能够闻到‘死亡’的味道,而且那种恐怖的力量正在着一点几平方米的空间中充斥着……”
他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样,罗斯特甚至使尽全力也无法将目光从那金色的瞳上转移,所有的思绪都凝聚成一点,静静地感受着那友善的压迫。
“……换言之,这个电梯可能已经变成了盛着是一堆肉泥和骨头的坩埚,你还会去打开它寻找一丝生还的可能吗?”
“……”
没有疑问。
罗斯特从北溺的疑问句中没有听到丝毫的疑问,反而其中充斥着“戏谑”的神情,就像这并非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只是一个新人的测试而已。
“如果我执意要去寻找那微乎其微的可能呢?”
他没有丝毫的动摇,甚至扒在门缝上的双手已经开始用力,随着吱呀的噪音,电梯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呵。”
“砰——”
几乎是一瞬间,北溺揽着罗斯特的腰将其扑到一边,而一道火光从站在二人远处的灰手中迸发出来,瞬间的混乱中,罗斯特的余光瞥到了门口的情形……
灰站在月光下,表情如往常般淡定,开火产生的风波吹动着他的短发,阴冷的月光与炽热的火光交织,如同日月交辉时的情形般。
就在罗斯特还在混乱中时,北溺却开怀大笑,并扶着罗斯特站了起来,并对其大加称赞:
“你小子,我看你的眼神还以为你要放弃呢!但是你用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表情说出了最有男子气概的话,我都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呢!”
届时反应再慢的人也该回过味来了,原来这两个家伙只是在那这种情况当做测试,用来考验新人而已。
而那被灰一枪击毙的,则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团……
“这,这是……?”
“一般被称作「甲类衍生物」,即有实体,且可被摧毁或击杀的,由恶疾感染或者同化以及其它渠道所诞生的衍生物。”
如果仔细端详,那个近乎肉瘤一般的物体似乎是用一种很细的骨头当做足部来移动的,而那些细长的骨头……应该就是肋骨。
“也就是说……电梯里原本的幸存者……”
“是了,应该是想要搭乘电梯逃离公寓,但因为电梯发生故障坠落,最后在漆黑一片的封闭环境中群体引发恶疾。”
灰的一枪打碎了它所有的大脑,虽说这种干净利落的手法不会造成太多的痛苦,但这些曾经的人们所遭受的苦难却是无法被治愈的……
北溺在一旁不停地轻拍罗斯特的后背,试图让他紧绷的情绪缓解下来,他也知道这种场景对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有些太过刺激,但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接下来所要见到的东西,比这个要更加的恐怖……
“给「环城创市」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来收拾一下这里的残局,一个恶疾的尸体大摇大摆放在这里还是欠妥。”
为了照顾罗斯特的情绪,三人走到了门外,为了防止突遇冷风罗斯特的反胃感会更加严重,灰给他带上了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口罩。
十分钟左右,环城创市派来的两名员工便到达了现场其中一位手上还提着一个公文包大小的箱子,在登记过后便进入了公寓之中。
不到两分钟,二人便提着箱子走了出来,再看向走廊内,那恶疾的尸体和到处的血迹,甚至是地上的灰尘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罗斯特,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他一直没有说话,与其说是在恢复恶心的感觉,倒不如说是他在思考着什么。
“北溺先生,如果刚刚不是你们计算好的,我是不是就会死在这里。”
或许是自我反省的行为太过珍惜,北溺甚至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倒是一旁的灰先开口了:
“不一定,你也可能会打败它,但这次是这次,下次情况就又不一定了。”
危险,犹如灌木丛中的荆棘,总是伴随着战士们的身旁,正如一个关闭着的盒子,直至下一次倒计时结束将其打开,谁也不知道其中会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猫还是一具死气沉沉的尸体。
“浅灰先生,你不必安慰我……”
“这并非安慰,罗斯特。”
他指尖擦出的火星点燃了香烟,微风吹抚下,那墨绿色的长发也随风飘动,如那悍然不动的参天大树,枝丫也会与风跳起一支深夜的华尔兹。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谁人都无权去改变他人的作为,也无法去改变哪个人,就算你今天会死在这里,也是会去想要拯救那不确定的概率吧?”
“……”
他没有说话,但这北溺的言语还是如一针强心剂,罗斯特长长地叹了口气。
“谁人都无权去改变他人的作为……这句话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倒也不奇怪了。”
“……要你管。”
听到这些,罗斯特的目光偷偷往北溺的脸上瞥,只看见他那原本一直像是微笑着的唇,此刻也没了弧度,只是在机械地吞吐着烟气。
或许在这两个自己的前辈兼上司的身上,曾经发生过很长很长的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