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脸

作者:夜色轨迹 更新时间:2023/4/29 23:51:31 字数:4202

昏黄的阳光透过缝隙,均匀的泼洒在屋内。

细小的尘埃如同精灵一般在光芒之中起舞。

一切都显得寂静而美好,让人不禁想起曾经假期里悠闲的午后时光,那是多么…….

“NMSL!”

多么……,

“你全家都死了。”

我TM*你大爷,我现在就***,

身边有个一刻不停的BB机,哪怕竭力地自我洗脑,白石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正在经受心理折磨的现实。

自从搬出实验室的那天起,这扰人的梦境就如同影子一般随之而来。

白石也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正常睡眠的夜晚。

和他对骂的是一个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白球。

污言秽语时常如同潮水般喷涌而出,气的白石心绪全乱。

甚至有时想要撸起袖子,和这块石头打一架。

但实际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检验,白石确定这块石头本身只是死物。

至多也不过是一个预先设定好程序的自动回应机器。

当然,只要了解到这点。

哪怕它再烦人,正常人也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那白石为什么会显得特立独行呢?

两个字,闲的。

没错,白石很闲。

在这片每晚都会进入的梦境空间中,白石对时间的感度会被大幅度的提升。

简单而言,睡一觉的时间,会让他感觉已经过了半个月。

三年下来,每天晚上都要独自一人在密闭空间内生存半个月,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就像是重度的抑郁症患者会幻想出一个独特的友人一般。

白石将这件唯一会发声的东西,当成了消磨时间的对象。

说他脑子抽了也好,像傻子一样自嗨也罢。

白石如今是真的把这个球,当成活生生的吵架对象来对待的。

这就导致了白石刚开始几天的心态变化:

第一晚:“这玩意除了骂人还有什么用,待我研究一番。”

第二晚:“没用的东西,好吵,怎么关了它。”

第三晚:“NND,还挺耐摔,砸这么久,皮都没刮花。””

第四晚:“我**你**,你**,我***。”

第五晚:“不要妄想可以赢过我,今晚我要见证血流成河。”

自此,与球的高强度对线就成了他每晚的工作了。

当然,白石也不是没想过拜托这种境况。

一般而言,这种延续性的梦境都会与某些特殊的秘密相关。

万一真的找到了,他也不用再继续苛求那颗三年不发芽的种子了。

所以,白石努力的根据梦境空间的场景进行了细致的分析。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梦境是人的潜意识对白天生活中遇到的印象深刻的事物的象征体现。

所以,大概率可以从这种对应关系中入手。

当然,既然白石如今每天还在这里无所事事,这就说明他失败了。

初次进入梦境,白石为自己正在经历少见的清醒梦而激动。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废弃房屋。

阳光透过墙壁上的破洞照入屋内,映出地面地面厚厚的灰尘。

白石小心地走动了几步,微风带起尘埃,萦绕在他的身后。

在光芒的照射下,在地上留下飘飞的影子。

这种细节的表现,几乎与现实一模一样。

但这些并不是重点。

如果仔细地观察,会发现在地面的中央,哪里有着大量的注射针筒以及各种残缺的医疗器械残骸。

联系自己是记忆,白石判断出了这间屋子原本的用途:病房。

因为年久失修,墙壁上的石灰粉如雪一般簌簌的掉落。

屋顶之上没有吊灯,墙壁上那个半个人头大小的破洞,似乎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照来源。

一张窄小的老旧木桌紧贴着墙壁,其表面油漆已经掉落干净,显露出木头的原色。

饱经岁月摧残桌面上布满了干裂的纹路。

连接处的钢钉也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形状,斑驳的锈迹向着周围蔓延,让人怀疑它能否再承受一丁点的压力。

当然,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时间留下的痕迹。

桌子旁边的地面上,红褐色的粉末掩盖了底下的尘土。

用手抓起一些,可以发现它们有着明显的颗粒感。

凑到鼻子下,更是能闻到铁器专属的腥味。

显而易见,这些粉末是铁锈长时间风化之后产生的。

根据所有条件判断,这里曾经摆放着一张铁质的病床。

在时间的消磨下,可以当成线索的大部分的痕迹都已经消失。

白石也只能猜测这间病房曾经出现过某种动乱,然后就被完全废弃了,直到他来到这里。

仅仅得到这点信息,白石很不甘心。

于是有经过几次细致的观察之后,他终于又察觉到了极强的不合理感。

而这种感觉的判断依据,依旧还是时间。

房间的光照角度常年不会改变,使得地面中心的废弃针筒会受到最长时间的阳光直射。

这种情况,会使本该极难降解的塑料制品,迅速的老化。

但既然它们依然还维持着基本的针筒外形,那就说明这里被废弃的时间不会很长,至多不会超过五年。

而另一方面,铁制品虽然容易腐朽,但在阴暗干燥的条件下,依旧可以长时间保存。

出于使用的需要,病房在被废弃之前,它内部的各项设备最起码也要维持在可以使用的界限。

但如今这张床基本上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满地的铁锈证明着它曾经存在过。

白石实在无法想象一张铁床在保存环境相对完好的条件下,会被腐蚀到这种程度。

除针筒,病床外,其他各部分也存在相同的情况。

时间的错位感极不合理的出现在这间密闭的病房内。

经验告诉白石这种不合理感很重要,其中应该会藏有某些对自己很重要的信息。

但他根本无法将它与现实联系起来,所谓的探究至此似乎也就成了笑话。

当然,掀桌子也是一种方法。

既然有洞,那就绝对不可能没有逃出去的方法。

然后很快的,白石就被打脸了。

墙壁上的破洞竟然只是贴图,当摸到洞后面的墙壁时,白石才真的意识到,这只是梦。

梦境的所有逻辑是由梦境主人的潜意识决定的 所以说是我自己不想出去。

开什么玩笑,神经病才会想一直待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

但这么想时,白石他却有些心虚,毕竟从某些方面而言,他确实是精神病。

“我TM真的是闲得慌。”

在梦里探究事情的合理性,这不是疯了,那是什么?

在这之后,白石发了很久的呆,思考着自己过于悲催的人生。

但正如之前所说,这片梦境的时间感度并不正常,正常睡眠的八小时被一度延长到半个月左右。

相比日复一日的重复性工作,就这样枯坐一旁,安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更容易让人陷入疯狂。

第二天晚上,闲得发慌的白石开始一寸一寸的摸索这间屋子。

哪怕入眼只有沙土,也要上手摸一摸确认。

也因此,白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狱友”。

在那片红褐色土层的中心位置,白石发现了一个发着光的白色圆球。

所处的环境加上它本身独特的发光特点。

在多层BUFF加持下,这个圆球本应该是整间屋子里最靓眼的仔,第一眼就能发现的那种。

但直到白石一寸一寸的将整个屋子搜刮一遍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东西的存在。

它似乎拥有让人忽视的魔力。

那个瞬间,白石欣喜若狂。

对如今的他而言,周边环境一丝一毫的变动都能够让他兴奋不已。

于是,从他拿起球的那一刻起,这片梦境就注定不再平静了。

短短几天的相处过后,白石的“国粹”语库被动地升级了十几个版本。

脑海中时常飘过“原来还能这样”的念头。

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圆球对自己身心的亲切问候。

而随着白石发现梦境空间再难有所进展之后,他也就开始摆烂直到今天。

今晚,白石突发奇想,决定不能再颓废下去了。

不过只是一个死物而已,忽视它不过是小菜一碟。

但当球开始问候自己的亲人时,那毫无用处的忍耐瞬间被破防。

之后白石顺理成章的开始了每日的“骂球”任务。

虽然每次都骂不过它,但不骂和骂不过是两码事。

作为一个君子,作为一个男人,就要勇敢的用嘴皮子去反抗。

哪怕经常搞得白石血压飙升。

但也得益于此,三年下来,白石的心理承受能力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逃脱不成,在球的磨砺下,白石都已经摆烂了。

但对于梦境产生的原因,他还是有过猜测的。

在那个命运转折的一天,哪位谜一般的少女突兀的闯入了他的生活。

如玫瑰一般艳丽而危险,一袭红黑色的长裙带给了白石人生的首次悸动。

然后,又如烟火般转瞬即逝,留给白石无尽的遐思。

她是最可疑的人选,但白石也并不确定。

至于其他的怀疑对象,这就不得不提一位得道资深老混蛋了。

就在白石气的牙痒痒时,“老混蛋”似乎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快马加鞭的赶到了。

一阵刺耳的嗡鸣声传入白石的耳中,然后整个房间宛如拼图一般碎裂开来。

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瞬间被拖入了黑暗。

一段时间后,空无一人的病房缓慢愈合,再次恢复了平静。

被白石带离原地的白球自动滚了回去,录音机一般的声音开始自动念叨着。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

现实,颇显俊秀的脸庞痛苦的皱了起来,黑色的发丝无精打采的搭在耳边。

白石艰难着睁开双眼,强行迫使干涩的眼皮与眼球分手。

眼睛里像是进入了大量尘土,痛苦地想要得到滋润,却难以满足。

他的眼白之上布满了大量的血丝,配合哪张病态般发白的脸庞,看起来憔悴到了极点。

不出白石所料的,在他睁开眼后。

映入眼帘是一架有着杂乱色彩涂层的无人机。

机身尾翼处,散发出类似引擎轰鸣的剧烈震颤声。

没错,这就是吵醒白石的罪魁祸首。

这时,机首投影出了一只像素风格的鹦鹉。

挑衅般的落在白石身上啄来啄去。

无所顾忌的风格让,白石因缺少睡眠而产生的怒火,再次上升了一个等级。

从这只像素鹦鹉所表现出的技术力,就不难看出,它的设计者,有足够的能力降低它飞行时所产生的噪声。

但他并没有,反而刻意的将噪声增大了。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嗡鸣声如同敲丧钟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凸显的就是一个,再不醒就吵死你。

加上那只耀武扬威的像素鹦鹉,嘲讽意味越发浓厚。

没错,就是这味,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的不当人。

白石努力无视了那让他越发烦躁的声响。

穿上鞋走到窗边,然后掀开了窗帘。

凌晨四点半的天空见不到半分阳光,快要下班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嘲笑某只又要被坑害的加班狗。

白石曾经听过有一种说法。

每天第一次看到天空时的景象,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人当天的运势。

此刻,他只觉得这句话非常贴切。

前途无亮,那是他的运势。

说实在的,早上四点半起床工作,对一些忙于生计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特殊。

但想起昨晚两点时,混蛋鹦鹉说的那句。

“工作完成的不错,回家休息吧”,

白石现在就想把鞋底拍在它脸上,好好问候它。

然后告诉他,什么叫做长久的,永远不用工作的休息。

但事实是,他打不过。

真实情况只可能是自己被揍趴下。

日益磨练的心境在此刻凸显作用,如今寄人篱下,无路可退。

那就先记账本上,日后再好好算总账。

只要先说服了自己,那么忍住心底的怒火,也并不算什么难事。

毕竟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今天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白石是这样想的,但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

出门之前,他简单地整理一下仪表,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活人。

身体的困乏太过明显,白石就发懒,并没有打开灯。

银白色的月光顺着被打开的窗帘照射在镜子上,映出他身上那套略显幼稚滑稽的企鹅睡衣,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但今晚的月光似乎不太明亮,白石并不能清晰地看清自己的脸庞。

出于习惯,他下意识地走近一步,随手撩起額前的头发。

但还是没什么用,镜片上似乎有污渍正好将他的脸挡住了。

没有多想,白石伸手摸向了镜子,手腕用力一抹。

白石终于看清了,而他的心也随之坠入了深渊。

那是一张……

破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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