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恢复的怎么样？”
白石开口问道。
虽然对法比昂复活后的情况有大概的预估，但具体情况还是要找本人确定一下才清楚。
白石嘴里现在依旧还残留着淡淡的铁腥味，他此时的心态就像是验收工程进度的老板。
付出了代价之后，怎么也要验收一下成果才能满意。
“感谢您的关心，白石阁下。”
法比昂行礼表达谢意。
“多亏您的帮助，我的身体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碍。”
“愿仁慈的主庇佑你。”
短暂的适应后，法比昂似乎已经接受了这套略显暴露的衣着。
脸上不太明显的红晕也在逐渐消去。
一举一动都符合于某种特定的礼制，身为主教的气场也在慢慢回归。
不过，虽然这么讲有些不礼貌，白石还是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更像前世的cosplay。
这恰好也说明了着装的重要性。
压下了突然出现的怪异想法，白石移开了视线。
再这么看下去，他害怕自己会做出某些失礼的举动。
幸好，法比昂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但是，我的权能本源被夺取了大半，在恢复之前，都只能做个普通人了。”
法比昂的神情有些落寞，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毕竟这还是一生顺遂的她还是第一次遭受这么惨重的打击。
两个庞然大物的战斗在不断升级，肆虐的风暴跨越千百米，吹起了她的发丝。
她恍然的转头看向那边，以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与恶同行者，终究为恶所噬吗？”
而后转回了视线，苍白的面容强撑起微笑。
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还是必须要感谢您，白石阁下，我没有看错，您果然是这座城市内唯一值得救赎之人，神明的光辉与你同在。”
身为一个不信教的人，这样的话，白石听起来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但不管怎么说，法比昂都是在表达谢意，恰当的回应是必须的。
“应该的，这场意外的起因本就是我们的疏忽，于情于理都该做些什么来挽回一下。”
话刚说完，法比昂像是突然惊醒了，本就憔悴的脸上多了几分紧迫感。
像是在催促一样，对着白石说道。
“快，白石阁下，趁着进化使徒与黑皇城的孽物都被拖住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心中咯噔响了一声，白石看向法比昂，心中的猜测似乎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倘若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杀了一次，在复活之后绝对不会如此的平静。
咬牙切齿也好，愤怒咒骂也好，总该有个发泄不满的过程。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教皇国的培养过程很严格，对成员的言行都有限制。
法比昂刚苏醒过来时会因为没穿衣服而尴尬，这起码证明她拥有正常人的情绪逻辑系统。
但她却表现的对自己的死亡不甚在意。
就像是早有预料，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如果可以，白石当然不想以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他人。
但最后这句话所透露出的信息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法比昂冕下，您好像对当前的情况并不意外，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吗？”
白石状作随意的追问道，表情很自然，仿佛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在意。
虽然本来只是出于报恩的心态，或者说是前世道德感的约束，白石才把她救了回来。
但是，他也不否认自己本就有套取信息的想法。
毕竟，当一个人遭受重创之后，他的心理防线是最脆弱的。
法比昂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语气中满是紧迫感。
“具体的情况，我不能告诉您，这是人类联盟的指示，您并没有知晓的权限，但请相信我，离开这座城市是当前唯一的生路。”
见白石神色茫然，像是没有搞懂她的意思，法比昂继续补充道。
“虽然现在的我可能没资格这么说，但还是希望您马上想办法逃出去，这座城已经注定无法保全了。”
她笃定的语气让白石有些困惑，听上去就像是她了解什么隐藏信息一样。
“为什么？现在的情况也不过是在僵持，怎么想都到不了那种地步。”
“而且，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并没有离开这里的计划。”
法比昂很纠结，脑海中有两种激烈的想法在对抗着，以至于在回应白石的问题时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的。
“阁下，我并不是在危言耸听，我也不知道您到底遭受了黑皇城怎样的蛊惑。”
“但这件事会有进化本体的干涉，哪怕黑皇城的隐藏实力再强大，也不太可能与持续了几个纪元的世界顽疾相抗衡。”
“虽然很无奈，但这是联盟的指示，你我身为人类，必须遵从。”
“所以，请早做打算，至少在进化降临前，离开这里。”
法比昂的眼神中带着祈求，但更多的却是无法隐藏的内疚。
“完蛋了，进化那个鬼东西插手的话，怎么想都死定了，我们还是逃吧！”
希文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同样也说出来泄气的话。
与白石这种只是听过进化名号的人相比，在外界生活过的人们似乎都对进化有着难以言表的恐惧。
“唉！”
白石苦笑的叹息一声。
“说什么与外界就只是不友好，不愉快，这怎么看都已经到了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吧！”
“混蛋，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迎着法比昂困惑的目光，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白石并没有因为教皇国二人的话有所动摇。
当然也可以说他是不知者无畏，起码现在，在他的认知中还不存在逃跑这个选项。
“法比昂冕下，我最后有几个疑问希望您能解答一下。”
白石带着笑容问道。
“如果是涉及……”
法比昂提出了她的条件。
但白石并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是否在就在您的意料之中呢？”
“白石阁下，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进化降临之后，谁都逃不掉的。”
法比昂没有直接作答，焦急的催促着。
白石没有接过话茬，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继续说着。
“这个问题应该是肯定的。”
“从进城的那刻起，你就做逃出去的准备。”
“不是知道有危险，你不会这么做的。”
“但如果是这样，有一点是很可疑的。”
“既然危险，干脆不进来不就行了，所以你们进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白石阁下！”
“在知道会发生危险的情况下，还要派人进入。”
“然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后，紧急的传送走。”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白石目光灼灼的看向对方。
法比昂沉默了，但被咬住的嘴唇以及攥紧的手心，都说明她现在并不平静。
“白石阁下，涉及这方面的内容，我不能回答，请见谅。”
白石笑了，脑海中的信息综合在一起，他大致搞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部分细节还不了解，但明晰立场之后，要做的事也就很明显。
“冕下，您知道吗？”
“有时，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白石的笑容中蕴含的冷意，让法比昂有些难受。
“由于你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不会在追究下去。”
“那么，再见，我们两不相欠了。”
“离开的手段你现在应该还能用吧！那就不送了。”
话说完，白石不再犹豫，丢下愣神的法比昂，转身就要离开。
“不，白石阁下，我想应该有什么误解。”
慌忙之下，法比昂撑起虚弱的身躯，强行拉住了白石。
带着错愕惶恐的表情，她解释道。
“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问题，但我们已经达到了既定的目标。”
“黑皇城会被进化吞灭，进化也会因此遭受重创。“
“趁着两者都被拖住，现在是离开的最佳机会。”
“将您置入这种险境，是我的过错。”
“虽然不知为何你无法使用传送法阵，但如今我剩下这副残躯，您可以随意使用，我会用全力保障您的安全的。”
“我一定会完成我们之间的承诺，带您脱离地狱，进入神主的怀抱。”
一位主教低声下气到这种程度，是个人应该都会有所触动了。
白石当然也不会例外，但这种自说自话的态度他并不能认同。
那种所谓的理所应当的救赎，他不能接受。
“不需要，冕下，重新认识一下。”
说着白石的手臂之上出现银白色的条纹，重构之力在他的掌间盘旋。
“我是秩序之城城主莫尔的继承者，白石.莫尔。”
“外来者，在此，我向你宣告。”
“根据判定，你被认定为秩序之城的敌人。”
“现在，我们恩怨相抵，请马上离开。”
法比昂陷入呆滞，白石手中的重构之力虽然微弱，其却与白帝城的力量十分相近。
更不要说城主莫尔就是以一手出神入化的构造之力，将黑皇城拉入高危禁地的行列。
这种力量的传承除了真正的继承者，不可能赠予其他人。
这位少年，似乎真的是这座禁地的下一任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