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该万死!慕容清,身为苍玄大陆第一大宗的圣女,与魔门残害我宗弟子。妖女,你可知罪!怎么?心虚了么,你可知......"
只见,站在凝月堂高台上的白发老童,悲愤不已。一会儿挺着略佝偻的身子,向对面的长老席大喊大叫;一会儿又声泪俱下,让围在一旁的内门弟子们觉得,何长老他下一刻便要吐出一口热血。
饶是前世听过许多厕纸演讲,御行天那淡然若水的脸还是微微抽了下。
这样子真像正义的伙伴。若不是昨日研讨会上,听这何长老上提议,让倾国倾城的圣女戴罪立功,一对一辅导宗门弟子(以及长老)。
“还有啊,我儿子很是愚笨,卡在筑基几年,真的很需要慕容小姐的教导啊!”
可惜这几百岁的家伙只有一个女儿。虽然在反复拉扯下,大多男女长老不小心投赞同票,但最后被副宗主与慕容雪长老否决——
“我宗还没沦落到,要靠一个毛丫头来撑场子”
“清儿,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赎罪,她也不会同意的。”
于是,便按照那个甩手掌柜,一直在闭关的宗主立下的规矩——一切与魔门有勾结者,杀无赦!
对此,御行天倒不打算多说什么。
毕竟,圣女虽然看上去文弱弱的,但固执得很,十八年都改不了那种。苦口婆心引导她,换来的却是暴力啃咬。
现在说服她跟自己逃,完完全全是虚妄。
先不说她早有计划。加上,在不暴露“御行天”全部实力的前提下,救她?爱莫能助。
况且,御行天也有所顾虑。
现在看来,哪怕奇迹般从元婴突破到化神,圣女还是会被抓回来。
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一切还是重回正轨了么。
方才没打服那大猿猴,便被紧急召回,御行天更不高兴了。
从得知青梅竹马叛变,到她被追杀、被带回宗门处置,他全程云淡风轻。
局外人还真看不出,这位大师兄与这妖女的关系。
一直被碾压,万年老二了属于是。
“啧啧!亏我昨日偶得风月石,还想赠与圣女大人。可惜啊,一段佳话难成了喽。”
“去去!管那妖女作甚?倒不如看看御师兄的神颜,啊,我要死了。”
“诶诶!别在下面开小会。”
......
幽蓝的夜,月光依然皎洁。
祭月台上,黑白相间的少女伤痕累累,四肢被锁,修为被封。
黑发如瀑,掩去面容。她低垂着头,隐隐抽泣。
身上的仙级白袍已经失去了灵气护罩,186道剑痕、54道锤印清晰可见,还扎着32根定身针、10.5支破山箭。血染全身,现在已然凝为墨,污浊不堪。
所有的一切,从同门师兄弟口中拼接起来,就是——真是伤了这玉体的美感,那个谁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慕容清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接着默默装一个临死之人。
追杀她的可不止月灵宗的弟子长老,还有些实力强劲的侠义散修,以及几个其他宗门的天骄。境界最低也是元婴后期,最高的是化神后期。
若不是她师尊及时赶到,那种混乱的情况,根本就是死局,大概吧。
虽然“御行天”未在场,但仍看完了全过程。
声势浩大不说,这配置足以肃清一两个中品宗门了,颇像尸潮追人。
御行天用指尖轻敲着自己的佩剑——银月影,默默收回远超长老的神识。
暗叹不愧是女主,这演技堪称一绝。连养她教她的慕容雪长老都被骗哭了呢,隔着面纱仍见一道细微的泪痕。
炼虚中期的月玉仙子哭了,实在是件大新闻,不过在座长老没那眼力就是了。
“雪丫头为她徒弟求情?那冷冰冰的仙子也变了呀。可是啊,她明明可以直接走的,无论是之前救小清还是现在默默呆在房里。到底是身为正道并身为养母而产生的恶趣味,还是单纯想见最后一面呢?”
“苏姐,别闹!慕容小姐可不会如此轻易陨落,况且有你给的护身符,绝对逃得掉。”
“这么信任我呀,还以为你跟那坏女人学坏了,不理姐姐了呢。”
“......”
窃窃私语之声传入耳中,御行天瞥了眼在青衣内门弟子之外的那群布衣,那群因天赋异禀而从饥荒中解脱出来的瘦不拉几的小家伙们。
其中,尤为瞩目的,是一位俊朗少年。
其他人听不见其交谈,是用了世间罕见的妖族,心灵虫,别说远程密谋了,连下棋也不在话下;其他人看不见其帅颜,必然是用了九尾狐特制的面具。
大手笔啊!
来自男主叶轩冉特有的霸王之气,总让御行天一颤,热血沸腾。
这未来的九天之主,书中钦定的仅此于翼灵天魔的人族最强者,值得一杀。
可是现在还完全没成长起来,不免让人有点烦躁,御行天实在不想再等几个十年。
一想起寒窗苦读的十年,畏手畏脚的十年。
本就枯燥至极的气氛也带上了一丝困意。
......
那何长老讲了有几个时辰,量是心性超凡的修仙者也乏了。你这前摇怎么跟鸡啄米山似的。
“现在有请月灵宗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御行天,十八岁入金丹的天才......”
台下的弟子们脸黑了,并非烦到产生杀意了,就是有点不舒服。
谁还不是自己小天地的天才啊!
叶轩冉看那老头俯视着台下狂吹牛,真担心那老头会不会解锁新的飞天方式,比如人力螺旋升天什么的。
即使他是来卧底的,但等办完事后,倒也想和这大师兄切磋切磋。
“听慕容小姐说过‘小小行天,一剑足矣。’不过,对我就是苦战了吧。嗯,自己还不够强呢。”
就在叶轩冉自言自语时,那何长老被副宗主派人强行拖走,一道又长又稠的泪痕留在地上。
御行天无奈地摇摇头,他一直站在大堂中央,如今终于能开始了。
一个内门弟子带着两给小弟上前来,笑眯眯道:“嘿嘿,御师兄,这便是祭月剑。”
小弟附和道:“以大师兄的神威必能让妖女灰飞烟灭!”
如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傲性,拒绝完全跟原著走,现在御行天就是这一抓一大把的杂鱼小弟,有最强长老做父亲都救不了那种。
御行天接过剑,一把宽大的琉璃剑。
而后他看向祭月台。
此前,虽然大方向上尽量符合原著,也想着看看新的世界线。
正如想避开原著中手刃青梅竹马的戏码,而跑去不周森林,虽然最后还是被强行召回。
“世界线的收束真这么霸道么?”
又一次,又一次被命运支配的不爽,充斥心头。
他可不管什么气运不气运的,现在他充满了那能使世界逐渐脱离原著的,绝对无法忽略且永远存在的变量——痴狂的战意。
前世已经尝过了,那酸苦至极而又不得不咽下的冰冷果实。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直没有太大动作。
从杂鱼兼关系户到万人敬仰的大师兄,并未真的导致什么重大决议的更改。
可是呀!当前进度太慢了,他想稍微拔苗助长一下。
眼神一凝,周围的灵气如海啸般涌来。
祭月剑如呼吸般亮起,其上的纹路渐渐清晰。
这把礼剑类似聚能炮,威力视通入其中的灵气而定,无关境界。
磅礴的灵气直接填满祭月剑,堂上骤然如昼,辉光辐射开来。
周围不少快要元婴的师兄们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威能都快到元婴中期了,跟自爆一样。”
......
慕容清刚开始也没在意,全当换处刑人了,仍旧低头看地上的雕花,揣摩着上面的故事。
“难不成行天他下不去手?果然还是有点感情的嘛。”
“是不是应该捎上他的?不行,他太弱了,待在魔门风险太大。”
她渐渐感到压力山大,几乎喘不过气来。
该不会发现这个保命符了吧?这足够挡住几次元婴后期的全力一击,受到攻击立刻激活,将她传送到不周森林。
来一波假死,然后东山再起。
就是对不起师尊了,可变革就要狠一点,无论是对敌人还是自己。
等她从叶轩冉那拿回自己的本源。毕竟本源带在身上还会被宗门的老家伙破坏,计划目前很顺利的。
就是被追杀时用的天材地宝,还是觉得好心疼。
一切都为了一个全新的更好的仙道宗门!
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理那些腐朽的宗门了,只需要这样然后那样,最后......
呼吸一滞,她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那用祭月剑顶着的超巨型灵力球,跟一间客栈差不多大小。
周围喧闹起来——
“早就听说御师兄根基扎实,这金丹境界的储灵量竟真能催发元婴大圆满的一击,‘无极之剑’,果真名不虚传!”
流动的灵气如嘈杂的吹捧,搅动着眼前的世界,使其模糊不清。
这一刻,慕容清只看得见面前这个陪了自己十八年的男人,他那自己熟悉到可以闭眼描摹出轮廓的脸上,充满了狂热。
为什么是他?
自己的青梅竹马,自己的小师弟,不惜透支全身上下所有的灵力,这种燃烧本源的底牌,只是为了——杀她?
早该想到的。
每次组队去历练,他人直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她一个境界的魔兽群,她被追得四处逃窜。
事后虽然会送一些仙丹妙药给自己,但那态度敷衍极了。
“清姐,伤好了,对吧?是吧!那就,走。欸!你别咬我呀>﹏<。”
还以为是无心之举,看来确实是别有用心。
可是,明明与他未有什么仇怨啊。
无论是,历练分配的财宝,都是他自己不要,强塞过来的;又或是,师尊赐予的天器仙宝,也都是他自己让出来的。
虽然表面上确实像是有人逼迫他。
过去,还天真地认为这是笨拙的小师弟,幼稚地表达爱意的方式——直到他支持自己与北域圣子的联姻。
“唔......呵呵!总之,此后便是两路人了。”
他想做仙道大师兄让他做去,她可是早就烦透了仙道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了,还不如那魔女坦诚。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自己好像,要死了。
刹那间,无数的身影滑过大脑,却无一人驻足。
囚牢,从出生到现在都是这般,连死亡也要在这污浊不堪的监狱中,实在可悲。
“明明才想明白的。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吗?”
......
终于,御行天完成了这惊世骇俗的灵气弹,猛地砸下。
霎时间,白色席卷祭月台。
叶轩冉一闪,一愣,一拉。
顾不得多想,急忙护住面前的人并捏碎传送符。
那场面,五颜六色、光彩夺目,活脱脱的闪光弹。
在其余化神期长老愣神之际,副宗主和慕容长老迅速上前,想要留住什么。
待一切归于平静,众人只见:
副宗主的虚影正捻着一只断臂的拇指,失去灵力滋养的鲜血从截面滴下。
而慕容长老呆呆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