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讲，奥斯马赫特的夏天，5点多钟时太阳是完全没有落山的意思的。可现在由于层层厚实的黑云，给人一种太阳今天翘班了的感觉。没一会，下起了中雨，打了雷。但这似乎只是这场大雨的前戏。
天平和利奥跑出门外，钻进拾荒人们搭起的遮雨棚中。他们围坐在一起，中间燃烧着篝火，不知道在烧些什么，除了柴草外也许是垃圾吧——烟有一股奇怪的气味。上面煮着一锅棕色的炖菜，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来，给客人们先盛一碗。”那个和罗兰交谈过的老拾荒人把两碗炖菜递给二人。天平接过碗，连连道谢。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拾荒团的三把手，叫我……鬣狗吧——熟人都这么叫我。既然罗兰认识你们，我也认识罗兰，就代表我们是一家子的。所以……不用太客气”
炖菜里的菜和肉占的比重十分小，有少许的土豆和胡萝卜，大多都是粘稠的汤。利奥凑上去闻了闻，一股奇怪的气味扑面而来，那种气味，似乎是油脂味、肉味，还有烧垃圾味混杂在一起的。
可饥饿还是诱导他抿了一口汤——还不错。于是他又喝了一口。
“这是……炖海狸肉！”鬣狗说道。
利奥听到后差点把汤吐出来。天平反倒觉得没什么，继续吃着。
“炖啥肉？！”利奥吃惊道。
“行啦，就吃吧。”天平小声劝道。
“这……你们不怕得新冠？？”利奥问道。
拾荒人们面面相觑，然后问道：“啥冠？”
“我……这啮齿类动物最容易携带病毒的，难道你们忘了……”
“人造肉！”鬣狗高声说道，并且露出不悦的脸色。
“……对不起……”
天平扶着额头，叹道：“傻b……”
雨势越来越大。
“嘿！那个白毛小哥，想听什么？”一名抱着尤克里里的年轻拾荒人说道。
“Прекрасное далеко。”天平说道。
“呃……没听过……”对方面露难色。
“唉……那就Over my head，Better off dead吧。”
年轻拾荒人手指轻拨琴弦，舒缓的轻摇滚回荡在雨夜之中。
…………
“吃好了，多谢款待！先回去了。”天平站起来。
“多谢……”利奥跟着说道。
等二人回到房间时，大雨已成倾盆之势。
“你可真特么会说话。”天平埋怨道，“你就……有啥吃啥呗。这年头，还海狸肉？呵，说得跟我们还真能吃到正经的肉似的。那不吃人造肉吃啥？”
“那不对啊，我以前点外卖都能买到有机食物啊。”
天平感觉不对劲：“你在哪买的？”
“似乎是布莱特区，价格不菲。”
“……你欠债的原因找到了。”
“？难道布林顿市的物价不都这么高吗？”
天平盯着利奥沉默了许久，然后以“摆烂式”的姿势躺在床上。
“……哈哈，诶呦卧c了，你这傻b玩意儿没救了。”
“……那咱们别聊天了。”利奥低下头，“有代沟。”
“代沟？呵，是你经验不足。来来来，我问你，最简单的问题：布林顿市有哪几个区域？”
“布莱特区，沃尔森德区，斯朗姆区，鬼城。”
天平：(﹁"﹁)
“没啦！”利奥说道。
“………还有第九区和斯莫克区。”
“没听说过。”
天平：╮（﹀＿﹀）╭
“第九区是原是政府军事重地，不过现在算是公司后狗们的私人工具了；斯莫克区是个工业区……”天平有气无力地说道——（天平：“废话，我特么累了”）
“什么？公司还有军队？！”
天平：╰（‵□′）╯
“哥，你是怎么能在这座城市中活下来的？”天平无奈道。
“……运气好吧。”
“唉！要不要我多给你讲点？”
“好……”
…………
“老大？真让那两个人特么白吃白喝？”
“哼，怎么可能……”鬣狗收拾着锅碗瓢盆，说道。
“那……收他们钱……岂不是不给那异瞳中性小鬼的面子？”
“给面子？哼，我早特么就忘了罗兰啦。她10岁那年离开时，我才刚加入拾荒团不到1个月！我和她不熟我给什么面子？”鬣狗顿了顿，“我给的是老狗约纳斯的面子，那可以曾经功不可没的二把手啊。”
“所以……到底收不收钱？”
“……后天有一公司车队路过，我们把他们叫上去帮忙，就说“如果这活成了，公司狗的东西，你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那如果他们挂了呢？”
“挂了？”鬣狗笑道，“挂了……很好说啊，就告诉罗兰“他们是自愿过来帮忙的，我们一开始是不太推荐他们一起来干活的”，怎么样？”
“嗯……高明。话说……要不就用这雨洗个碗？餐具好久没洗了。”
鬣狗伸出舌头，尝尝雨水：“嗯……这酸度……”又用皮肤感受了一下：“还行，雨水酸度还可以，污染不重。可以洗。”
“还好咱们离斯莫克区远……”
…………
大雨已成倾盆之势，雷声滚滚。每一道闪电都把天空劈开一条缝。
“啊哈……”天平打了个哈欠，“还……唉，还想知道什么？”
“城里的帮派……黑恶势力，都有什么？”
“啊哈……秃鹰帮，一支由战后的难民和一些前拾荒人组成的帮派。冰熊帮，由大多前凯米尼兹逃兵和北境人组成的帮派。狂欢帮，哼，一帮人渣，天天寻欢作乐，杀人放火抢劫**贩毒什么都干，最好别惹他们，听说帮派里还有不少赛博精神病。天和会，东方帮派，挺老实的一个帮派，规矩严明，平常大多干点黑买卖什么的，打打杀杀的活动较少，听说最近他们在搞……什么封建迷信？培养赛博忍着刺客？啊哈……不懂。还有什么自由飞鸟联合党的残党……算了，啊哈……困了，睡了……”
“我们两个挤一起？？”利奥看了看这似乎都长了霉点的被子，“这床还能睡吗……”
“怎么？”天平歪着脑袋，嘲讽道，“哈，你就是被惯坏了，吃不了苦是吧？瞅瞅你……”天平还想说什么，但觉得自己也说得有些过分。
“对不起……”利奥说道。
“……哈？等等，你道什么歉？我应该道歉……”
“不……是我拖后腿有点严重……我应该……”
“不不不，你没错没错，就是不成熟罢了，我说得……唉！有点过了。md，睡觉！”天平伸手“啪”地一声把开关按下，失去了陈年的白炽灯的照明，房间霎时被黑暗吞没。
利奥躺在床上，和天平挤在一起。天平把被子盖在他和利奥身上。
…………
轰！
一声惊雷，把睡梦中的天平惊醒并强行进入战斗状态。天平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拔后腰的刀。环视一周，一片黑暗，没有敌人。
唉，打雷啊，还以为谁冲这边打手炮了。天平在心里自语道。
他翻了个身，侧躺着。
“Our Father in heaven,hallowed be your name,your kingdom come,your will be done…”
似乎有耳语在天平的耳边吟咏着什么。起初天平以为是精神疾病发作的而产生的幻听，可这种耳语声很熟悉。
“…on earth as it is in heaven...”
“嗯……”天平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利奥…是你在说话吗？”
吟咏突然停了。
“嗯？”天平把头从枕头上离开，努力去看见利奥的面孔，“怎么了？”天平小声问道。
只见利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眼中无神，双手紧握十字架吊坠，嘴唇颤抖。似乎就是他刚才念念有词着什么。
“唉……”天平意识模糊，也不知怎么想的，索性前胸贴后背地抱了上去——也许这像是在抱抱枕吧——一条胳膊跨过利奥的身体，将他搂过来，将脸庞贴在他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挡住他的眼睛，“睡吧，没事了。”
“嗯……抱着……好有安全感……”天平自言自语道，“晚安……再一次……”
过了几分钟，他的身后传来了天平频率稳定的呼吸声。
……上一次睡觉被别人抱，是什么时候来着？利奥回忆着。7岁时？然后第二天就和亲人走散了。那种无助感，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炮弹在身边爆炸，人们在身边死去……还有这星期的事，我竟然开始和恶人同流合污……好乱，好乱，好烦，好难受，好讨厌，好恶心，好…温暖……
利奥这样想着，又往身后蹭了一点距离，使他们贴的更紧了。他的手放在天平的胳膊上，向自己的方向紧了紧。
好舒服……
利奥：真恨不得天平多出来几条胳膊来抱我…(’･ω･` )
“May god bless us, Amen. Goodnight, balan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