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仪风风火火的挤到了前队来,“皇上且慢!”
看着这个她觉得古怪的跪地少女,上去就是把手伸进这个姑娘的衣服裤子里面摸索了一阵,“皇上,她没有携带凶器。”
朱可柔:……6
“这位姑娘,说说你为何阻拦圣驾吧,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哼哼!”张凤仪紧跟着朱可柔,寸步不离。
阻拦圣驾,惊扰皇帝,此乃犯跸罪,在古代这是一种以下犯上的大罪,在明代的时候一般会处徭役或者发配边疆,而清代很有可能直接杀头。
“站起来慢慢说吧。”朱可柔温柔的搀扶着她,扶起了这个柔若无骨的少女。
那姑娘起身,泪眼婆娑,皇帝的和蔼可亲早已出乎了她的预料。
“皇上,民女是庆阳府人,名叫李清瑶,民女一家本来幸福美满,却没料想到,无良狗官庆阳知府傅性敏,污蔑我家父兄是反贼,硬是处死了民女的父兄,母亲更是被逼得自缢,独留下我一人。”
“傅性敏想让我委身做其的小妾,民女誓死不从,差点被衙役打死,我是侥幸才能逃了出来,听说皇上来了陕西,四处打探皇上的消息,途中更是差点饿死,若不是孙传庭将军施以援手,民女早就饿死了。”
李清瑶把身上被打的伤漏了出来,手臂上,小腿上到处都是深深的淤青,她略为羞耻的继续说道,“其实背上和大腿处也有,只不过民女一个黄花女儿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示人。”
说着说着,李清瑶的泪水就夺眶而出,哭的更是撕心裂肺,又狠狠一咬牙,眼神愤恨,跪地请求,“还求皇上为民女做主!”
陈奇瑜也来到了部队的前队,看到眼前的情形也是紧锁眉头,“皇上,此女不遵制度而逾级上访,必不能助长此风气,否则后患无穷!”
朱可柔瞥了一眼陈奇瑜,发现他并没有躲闪,而且眼神坚毅,不似别有居心。
她忽然觉得要打破这个墨守成规、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的枷锁实在是有些难,忠臣亦是如此拥护封建礼制,更不用说其他的人了。
朱可柔无奈的摆了摆手,“无妨,民有冤情,朕若是视若无睹,那就是有愧于太祖皇帝,有愧于先皇。”
陈奇瑜微微摇头,这陕西的水太深了,之前剿贼的官军抢劫百姓,被他斩了几个游击将军,治军从严,这叫军法从事,自然是无可挑剔。
而眼前的庆阳府知府傅性敏,他不是武将出身,军法约束不了他,尽管他知道李清瑶说的九成是真的,但是在明朝你想对付文官,那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地方文官和京城文官在土木堡之变后,俨然已经组成了一个官官相护的官僚体系,贵为总督,也不敢贸然招惹。
当然皇帝的话就另说了,只要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治其死罪还是轻轻松松的,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里,天下之大,庆阳府知府这样的人数不胜数,难道皇上还能去惩治所有有罪的官员吗?
“皇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百姓遇到什么不公的事都让皇上来做主,那皇上还怎么去处理军国大事,误国终究会误民啊皇上。”
“爱卿,朕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管!”朱可柔坚定的小眼神瞪了一眼陈奇瑜。
“陈奇瑜,做官不仅要忠于朝廷,更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小于谋身,大于谋国,如果人人都想着得过且过,不敢去对抗罪恶,那这大明还如何欣欣向荣,还如何革除弊政?”
陈奇瑜听着皇帝的这番话,他很是羞愧,理想,他曾经也有,只不过被现实给磨平了棱角,如今被皇帝一提起这些,他就想到了那个曾经为民请命的自己,心里也是一阵的触动。
“皇上,臣一时糊涂,还请皇上见谅。”固执己见只会显得自己冥顽不灵、顽固不化,陈奇瑜知道什么叫做审时度势,既然皇帝决定要管,那他舍命陪君子就是了。
“爱卿,你也是出于好心,忠君体国本就是臣子本分,朕不会怪罪你的。”轻轻拍拍陈奇瑜的肩膀,朱可柔不希望因此而让他心里装着包袱。
“谢皇上。”
“李清瑶,你说的这些能否确保千真万确,如果有半句假话,你诬告朝廷命官,朕可是要治你的死罪。”朱可柔最后想确认一下这丫头有没有撒谎,带着皇帝独有的无上威严审视着李清瑶上下。
李清瑶被皇帝这样的上位者如此审视打量,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了她的心口,让她一时间憋的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
“绝无半句戏言,民女若是欺骗皇上,愿自裁以死谢罪。”
朱可柔听此,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朕就替你做主,这些天你就跟随朕的大军一齐行进吧。”
她略微沉思一会儿后,随即传令全军。
“天降暴雨,道路泥泞,视线受阻,命令关宁铁骑就地休整,待雨过天晴后快速行军赶往庆阳府,陈奇瑜、信王率领大军和锦衣卫返回延安府后,将所有物资一齐带上,即刻赶往平凉府侯着朕,朕在庆阳府处理完事情后,很快就会赶往平凉府,朕到时候在总督府有要事相商。”
……
暴雨连着下了一天多,才停了下来,由于刚下雨的缘故,官道上的淤泥太多,以至于骑兵的速度受到了限制。
一直到崇祯元年四月十二关宁铁骑才赶到了庆阳,本来骑兵高速机动只需要三天就能到达庆阳府,因为暴雨硬是花费了七天时间。
庆阳府知府傅性敏得知皇帝陛下亲率大军到达庆阳府城外后,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本来还沉浸在温柔乡中的他,硬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不知所措,提前缴械投降了。
傅性敏的正妻秦氏一脸幽怨的看着傅性敏,“怎么,这么多天的枸杞和大补丸白吃了?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傅性敏本就心情不好,听着妻子的数落,就如同火上浇油,“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女人,你知道什么,皇上来庆阳府了,现在带着大军就在城外,这平白无故的,你猜她来干嘛?”
秦氏一听也知道了事情的不简单,起身穿好了衣服,整理了一下仪容,“皇上来干嘛?”
“哼!”傅性敏看着秦氏这疑惑的眼神就来气,闷哼了一声。
“皇上来这里,一无战事、二无通报,圣驾从天而降,无非就是要来收拾我傅性敏,轻则丢掉乌纱帽,重则人头不保,我傅性敏全家上西天。”
秦氏一听大惊,语气都因为害怕而变了调,“老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傅性敏听着秦氏叫他老爷,不由得鄙夷的瞪了一眼秦氏,平日里肆无忌惮的叫本知府死鬼,现在遇到事儿了,就叫本知府老爷,女人真是善变。
“我自有后手,你无须担心。”傅性敏自信一笑,给秦氏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