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朱由检率领锦衣卫入城后,失望极了。
本以为孔孟之乡的曲阜会人丁兴旺、车水马龙,遍地闹市的盛世景象。
然而现实是,目光所及,尽显破败之象,百姓衣衫褴褛,大同社会是真没有见到,乞丐倒是满大街。
锦衣卫们一路上拦了不少过往行人,准备打探孔府的具体情况,而这些人一听锦衣卫要打听的是孔府,吓得脸色都白了,一溜烟的就跑了。
这给锦衣卫的兄弟们都给整不会了。
朱由检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能搭话的路人,一脸和善的问道,“这位兄弟,你可知道这曲阜县的孔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吗?在下锦衣卫千户,只要你提供真实有用的线索,锦衣卫会给你赏银的。”
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路人表示对银子不感兴趣,不过可以向锦衣卫大人们提供一些他知道的消息。
“我看你们应该是朝廷派来找孔府麻烦的吧,其实我倒是希望你们能把孔家给彻底的搞垮呢。”
“各位大人,你们有所不知啊,这曲阜县的上上下下的所有事务都是他们孔家人说了算,诸位也看到了曲阜县大致是个什么情况了吧。”
“孔家这么多年来鱼肉百姓,估计少说也有几百条人命了,弄得不少贫苦百姓家破人亡啊,白瞎了孔老夫子的名声,他们这些衣冠禽兽在意的只有利益,在他们眼中,人命只是个冰冷的数字。”
“不少有条件的都迁出曲阜县了,有这钱谁也不愿意在这里受人欺负啊。”
朱由检听着这位兄弟发了这么多的牢骚,也是有一些感同身受了,孔家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敢问兄弟,在下观你也不像缺钱之人,你为何不迁出曲阜县?”
那人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迁出曲阜县,其他地方也好不到那里去,何必呢。”
朱由检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他深爱的大明,已经糜烂到了这种地步,这是他始终不愿意面对的。
这位兄弟还好心的提醒了一下朱由检,“大人,我看呐,要是朝廷真想收拾孔家,就尽快吧,我说句不好听的,现如今这大明过不了多久很有可能就会……”
随即意识到对方是锦衣卫千户,他连忙刹住了车,及时止损,“哈哈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人懂的,某先告辞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兄弟多谢了。”
大明真的要气数已尽了吗?
不对,怎么可能!皇上身边那么多贤臣能士,大明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远处,此刻正有一个身穿蓝袍官服的人带着随从一起,朝着朱由检的方向小跑了过来。
这人跑到朱由检的身前后,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下官曲阜知县孔弘毅,不知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没有第一时间出城相迎,真是失敬失敬!还请王爷莫怪。”
朱由检面色难看,锦衣卫入城都快要半个多时辰了,你一个知县才姗姗来迟,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本王知道孔大人公务繁忙、要务缠身,迟了些也是正常,大人不必往心里去,本王心里有数。”
孔弘毅一听哈哈大笑,脸上写满了得意与傲慢,他的心里想着,皇帝陛下都不敢拿咱们孔家怎么样,你一个信王自然也就没胆量处罚我了。
“王爷宽宏大量,下官感激不尽!”
“不知王爷此番光临曲阜县,所为何事?”聊天都还没有聊热乎,孔弘毅就在打探锦衣卫的消息了,当真是不把皇家和锦衣卫放在眼里。
朱由检忍住了愤怒,强行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摆出了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
“哈哈,本王此番前来曲阜县,是奉旨办差、例行公事的。”
孔弘毅等着朱由检的下话,结果就这样直愣愣的盯着朱由检半晌人家也没有动静。
孔弘毅:……
孔弘毅微微皱眉,好家伙,你倒是继续说呀,谜语人是吧,你个信王真是的,一个亲王不学好,学别人打太极。
“王爷,可否告知下官是何公事?”
朱由检缓缓抽出了圣旨,让手下的人铺开给孔弘毅看个清楚。
孔弘毅一见圣旨的内容,脸色立马就不淡定了,本能的就想要把圣旨给抢过来。
锦衣卫兄弟们眼疾手快,急忙把圣旨卷了起来,护在了身后。
朱由检见此不悦,质问着孔弘毅,“知县大人这是何意?这圣旨本就不是给你的,你竟然当着本王的面儿抢夺圣旨?”
孔弘毅平时骄纵不法、横行乡里惯了,刚才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抢夺圣旨,此刻反应过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王爷,下官老眼昏花,眼神不好,想要把圣旨拿近看清楚些。”
“哼!本王姑且相信你的鬼话。”朱由检这次没给孔弘毅任何的好脸色了,狠厉的瞪了他一眼。
看着信王想要刀人的眼神,孔弘毅也是心里发毛。
不过与这个相比,让他更难受的是,皇帝竟然下了旨,要让锦衣卫搜查孔府。
他是孔家的人,孔府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他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
孔府绝对不能让锦衣卫搜查!
随即他附身随从的耳旁,悄声的嘱咐了一番,这随从不敢大意,立马就向孔府的方向跑过去了。
朱由检望着这个随从仓皇离去的身影,冷哼了一声,让本王看看你们孔府还有什么花样。
“知县大人,还请你带路吧。”
“是,王爷请随我来。”
……
锦衣卫的兄弟已经连续扣响孔府大门一刻钟多了。
可是孔府却迟迟不见有人开门。
朱由检逐渐的也没了耐心,他对孔府大失所望,哼,皇家给你脸你才有脸,不给你脸,你就是个屁。
“来人,砸门!”
“王爷且慢啊。”一旁的孔弘毅非常的焦急,信王你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
“王爷有所不知,家主体弱多病,不宜叨扰,而今久扣大门,却迟迟无人响应,下官猜测,一定是家主老毛病犯了,王爷要不改日再来?”
朱由检冷哼一声,不想搭理孔弘毅,改日再来,就不用来了。什么都搜不到。
“砸门!”
锦衣卫正准备上前去砸门,好巧不巧,此时门却开了。
朱由检大怒,这明摆着门后一直有人,把他朱由检当猴儿耍。
“大胆,你们门后早就有人,为何此时才开门。”
开门的老头也不是吃素的,并没有被朱由检这怒声呵斥给吓到,一脸理所当然的解释道。
“王爷息怒啊,六月的天气炎热难耐,小的一不注意睡着了,刚才才醒,小的该死,王爷恕罪啊。”
虽然说着服软的话,可是朱由检从这看门的老头的表情和态度上,没有看到一丝的服软,这分明就是敷衍小孩子一般的态度。
朱由检突然觉得有些心累,跟这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混蛋打交道,真的要脸皮厚才行,恰巧了,他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而且还极其容易暴躁,控制不住情绪。
“本王扣门扣了一刻钟多,你现在才醒,你这该死的是耳朵聋了吗?”
“不敢瞒王爷,小的确实耳背。”
朱由检:累了,毁灭吧……
“好了,你现在可以让开了,本王奉皇上之命,搜查孔府,圣旨在此!”
说着朱由检就让人铺开圣旨高举着,好让这些说不准眼神也不好的下人看个清楚。
“王爷,小的还得去禀报衍圣公,还请王爷稍等。”
说完这老头竟是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众锦衣卫:你踏马有毒吧!
又是等了一刻钟,衍圣公孔胤植才是率人打开了孔府的大门。
不过情况也是有变的,孔家的家丁和仆人们此时都是拿着武器堵在了大门口。
孔胤植挤开了门口的人群,冲着朱由检一拜,“孔胤植见过王爷,王爷千岁。”
知道孔胤植是来者不善,朱由检想着自己手握圣旨,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孔府给搜查了,不然就无面目回京,绝对不能愧对皇上。
“衍圣公,本王奉皇上旨意搜查孔府,还请你能够配合。”
听此,衍圣公表情并无变化,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跨过孔府大门,走了出来,到了朱由检近前微微躬身。
“孔胤植谨遵圣旨,王爷尽管进府搜查便是。”
朱由检神情一松,本以为还会跟这只老狐狸扯皮下去,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能搜查孔府。
朱由检一挥手,锦衣卫们就准备入府搜查。
可是不曾想到,堵在门口的家丁和仆人们,不管怎么着就是不让。
“请你们不要妨碍锦衣卫办差,耽误了锦衣卫办差,有你们好果子吃!”
尽管在锦衣卫百户王忠的厉声呵斥下,这些人也是无动于衷,就是死死的堵住了大门,不让锦衣卫入内。
朱由检见此怒不可遏,这孔家明着处处为难他朱由检,真当他好欺负啊。
“衍圣公,你要是不让你的人滚开,等下孔府见血了,可别怪本王了。”
孔胤植随即装模作样的朝着这些下人们训斥道,“还不快快给锦衣卫的大人们让路!”
孔府的家丁和仆人仍旧是无动于衷。
“反了!反了!”孔胤植转过头来无辜的看着朱由检。
接着他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言语之间尽显不屑,“王爷,在下已经为锦衣卫的大人们让开了道路,可这些该死的下人们,您也看到了,不听我的使唤啊,害。”
朱由检已经是被孔胤植的无耻给气的双脸通红、血压飙升,“本王不管了,先宰了你这个狗东西再说!”
朱由检正准备取刀砍孔胤植的时候,突然就发现周围情况有变。
适时,曲阜县的参将孙兴元带着曲阜县的两千卫所兵将这里的锦衣卫给团团的围住了。
孔胤植刚才被信王凶狠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见到了孙兴元,立马就躲到了他的身后。
孙兴元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缓缓的才说道。
“曲阜县严禁械斗,谁要是敢动手,见了血,可就别怪在下翻脸不认人了!”
孙兴元拿着禁止械斗站在道德制高点就是一顿输出,这输出的对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是信王和锦衣卫了。
孙兴元走到朱由检身前,躬身行礼,“末将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末将为了曲阜县的治安,对王爷多有得罪,还请王爷不要往心里去。”
朱由检皮笑肉不笑,都这样了,显然是搜查不了了,没好气的朝孙兴元说道,“呵呵,你何罪之有啊,你可是恪尽职守的忠臣,本王不敢怪罪你!”
“谢王爷恕罪!”
一旁的孔胤植满脸笑意的看着朱由检,趾高气昂的样子,让朱由检恨得牙痒痒,孔胤植这一副胜利者的笑容让朱由检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最终,双方还是不欢而散。
……
锦衣卫撤出了孔府周围后,百户王忠一脸担忧的询问着朱由检,“大人,我们怎么办?回京还是……”
朱由检脸色阴晴不定,不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回京?怎么回京,就这样回京你让我怎么给皇上交差!”
“那大人的意思是要?”
“伺机而动,再等等,总会有办法的。”
“是!”
随后朱由检找到了曲阜县参将孙兴元,希望借借曲阜县的卫所大营让一千锦衣卫落脚歇息歇息。
可不曾想,这家伙以大营已满为由,拒绝了朱由检。
无奈,朱由检只能破费一番,花钱给锦衣卫兄弟们包下了好几个客栈才作罢。
……
崇祯元年,六月二十一,孔府。
孔胤植躺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一脸的惬意。
他听着一旁孙兴元的汇报十分的满意。
这几天,孔胤植都让孙兴元派人监视着信王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就立马上报。
不过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什么异常。
而孙兴元来报说,信王带着锦衣卫这几天都在城内喝酒吃肉,纵情享乐,完全没有把之前的公事放在心上。
孔胤植一听,稍微有一些不安定的心,才放了下来,随即鄙夷的嗤笑,“呵呵,不过也是一个酒囊饭袋的王爷,怕他做什么!”
……
二十二日下午,曲阜县的一家客栈内。
信王在房间内对着百户王忠吩咐道,“这几日孔家对我们的戒备心减轻了很多,既然已经没有眼线盯着我们了,那今晚夜深后等曲阜县的大营歇息了,我们就行动吧。”
“是!王爷!”
朱由检想着孔胤植那个混蛋丑陋无耻的嘴脸就气得不行,既然软的不行,本王就给你来硬的,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孔家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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