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毕自严就写好了奏折,请求皇帝赐官职给吴有性,并陈述了其医术的精湛,以及日后对禁卫军的大用之处。
然后又在奏折里向皇帝请示了南京户部关于江南征税的具体方案,总结下来,就非常像满清的士绅一体纳粮的税收政策。
不过与满清的一体纳粮也有所不同,满清是不管士绅还是百姓全部纳粮,通通一个税率,而毕自严上奏的方案,则是主要针对士绅,而且百姓在原本纳税的基础上,赋税还有所减轻。
鉴于士绅们这一个多月来,对于纳税如此的抵触,毕自严决定做个好人,让他们彻底适应,给他们的税率直接干到了五税一。
毕自严心想,自适应调节这种先进思想,那些士绅们也必须学会。
此举就是为了争取民心,这个民心,自然不是士大夫之心,而是真正的平民老百姓之心。
虽然这个政策到定下来实行,还需要等皇帝的批准,大概得一段时间过后,才能落实。
不过,在此之前,毕自严可不打算闲着,昨日给那些书生和百姓说的话,只能说是在一摊死水里面丢下去一块石头,仅仅是激起了一阵浪花,而他现在要让这摊死水彻底的沸腾起来。
东林党不是要跟他玩舆论吗,那就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好,昨天毕自严一番慷慨陈词之下,已经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有了一定群众的支持,现在他也好办事儿了不是,不用再畏手畏脚了。
必须得实锤那些士绅豪强们才行,让他们坐实一系列的罪名。
随后的几天,南京城就再也没有平静过了。
在毕自严的授意下,禁卫军第七镇总兵官卢象升带兵入城。
随即武装清点城内各级官员和士绅豪强们的家产,尤其重点光顾东林党人。
没有圣旨,禁卫军也只能做到清点这个地步,虽然只是清点,但是却把他们的家产情况公之于众,尤其是现银、存银、可变现的一切物产、以及田产等等。
把百姓们最关心侵占良田的事情,也一五一十的写上公告,随后南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这些清流们的光辉事迹。
南京城直接炸锅,昔日里,被疯狂薅羊毛的百姓和读书人,彻底愤怒了,他们立马调转枪口,在禁卫军和官府的默许下,对士绅豪强们重拳出击。
这几天,昔日风光无限的士绅们,甚至连家门口的门槛都不敢迈出去,生怕被外面义愤填膺的众人,给生吞活剥了。
一个字,该。
在古代中国士绅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包含的对象也比较广泛。
士绅可以是朝廷的官员、已经退休的官员。可以是已经考取了秀才或者举人,但是没有做官的读书人。
相对于广大平民百姓来说,这个群体的人数还是少的。
但是这个群体掌控大量财富,而且这个群体有着诸多的特权。
其中的一项特权就是他们可以“不当差、不纳粮”。
他们名下的田产不向国家交税,他们可以不用给国家服徭役。
古代各个衙门的差役,或者修建工程的劳役,一部分是由平民百姓无偿充当的。
如果自己不愿意去服役,可以出钱代替,官府用这些钱雇佣其他人。
士绅们则可以轻松的免除这些徭役。
士绅不当差、不纳粮给国家造成最直接的不利影响就是影响国家的税收。
在古代,读书人做了官,有了一点积蓄之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买田置地,这样自己就也成了地主阶级。
士绅阶层的名下掌握大量的田产,但是这些田产却不用给国家交税。
这不但严重影响了国家的税收,而且会变向造成百姓的负担沉重,致使贫富不均日趋严重。
如果士绅不当差、不纳粮的规定再结合土地兼并和买卖功名来看,这一规定给国家财政带来的损失则更大。
在古代,每每遇到青黄不接的年景,百姓颗粒无收。
在这种情况下,百姓的选择无非两条。
第一,外出逃荒,远走他乡凭借一点手艺或者苦力,甚至靠乞讨度过荒年。
第二,把自己家的田地卖给乡里的大户人家,用卖田地的钱度过荒年。
而作为士绅阶层便更愿出钱来买这些人的田地。
一则遇到荒年,百姓急于出售田产换取用于度荒的钱和粮食,所以每亩地的价格比往年便宜。
二则作为士绅阶级,他们的田产不用交税,所以新购田地的收成都是自己的。
长此以往,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百姓家庭破产,财富越来越集中到少数人的手中,从而使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
士绅不当差、不纳粮结合买卖功名,平民百姓想出仕做官的话主要靠科举考试。
除了科举之外,做官还有其他的途径,比如“荫功”,就是自己家里有人做过大官,而且对国家有过大功劳,或者自己家人中有谁立过军功。
朝廷会恩准这样的家庭有一两个人可以不用通过科举考试,直接做官。
另外还有一个当官的途径就是花钱买,弘治皇帝搞过这样的骚操作,推行捐官,增加政府财政收入,缓解财政危机,到了大清,更加泛滥普遍。
有些地主虽然拥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但是头上没有功名,所谓“富而不贵”,这些人有了钱就总想再弄个官当当。
或者不当官,买个秀才的功名。
一方面自己也算是有功名的人,说出来也值得彰显,虽然是花钱买来的。
更重要的一点,花钱买了功名之后,自己就是士绅阶层了,士绅阶层就可以不当差役,不纳粮了。
如此,国家的纳税对象又减少了,剩下的穷苦大众赋税就更加沉重了。
基于士绅不当差、不纳粮给国家财政收入带来的弊端。
大清的雍正皇帝在继位之后开始推行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新政。
新政的推行,极大的改善了满清的财政问题,清政府开始摆脱财政入不敷出的窘境。
……
崇祯元年,九月初一,京师。
朱可柔为了加强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在京师城外,召开了京畿卫戎部队的联谊晚会。
受邀参加晚会的有禁卫军第一镇满桂部六万骑兵,禁卫军第二镇赵率教部五万步兵,禁卫军第三镇何可纲部五万步兵,禁卫军第四镇曹变蛟部五万步兵,禁卫军第五镇曹文诏部五万步兵,以及三万白杆兵和三万潼关军。
总计三十二万大军,陈兵京师城外,一时间好不热闹。
京师现在有如此庞大的卫戎部队,倒是有了一点永乐朝的影子。
为什么不邀请京师三大营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呢,因为城内还是得有人驻守才行,而这些平日里战斗力拉胯的散兵闲勇们,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要不是不想和勋贵过早的翻脸,女皇陛下早就打发这些人回家种地去了。
另外呢,内阁的阁臣们,也都受邀参加了晚会。
不同于庆功宴,这次的晚会突出的就是联谊,主打的就一个字,哎,就是玩儿。
若是饿了,士兵们就会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简单的应付一下。
毕竟像这样由女皇陛下牵头的娱乐活动,那真的是少得可怜,估计一辈子也遇不上几次。
至于晚会内容嘛,就是兄弟部队们联络联络感情啊,有才艺的就来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现场氛围很是融洽欢乐。
各部的士兵们此刻点燃了一堆一堆的火把,士兵们手拉手,围着火把堆,跳起了舞,唱起了歌。
这也是受了蒙古部族的启发,明军士兵们才能畅快有序的玩耍,毕竟几十万人马聚集城外,最重要的还是秩序。
朱可柔这边,则是和武将和阁臣们一起玩了。
期间,满桂、赵率教还轮流上来表演了蒙古舞和舞剑。
出色的表演,赢得了众人的一致掌声。
随后秦良玉也不甘示弱,让自己的亲兵小队长陈圆圆出场。
这位昔日的花楼花旦一点也不怯场,褪去戎装,竖起兰花指,当即就唱了起来。
“戏一折 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 无关我,
扇开合 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 凭谁说,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 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 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 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 戏幕落 谁是客……”
陈圆圆唱歌的途中,时不时的就会盯着朱可柔看,悲伤落寞的歌词听得让人很是心伤,而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又不由得让朱可柔暗自心动。
一曲而终,众人皆是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似乎都沉浸在陈圆圆那空灵落寞的歌声里,不能自拔。
庆阳郡主最先反应过来,当即起哄,不停拍手鼓掌,“唱的好唱的好,本郡主认可你了。”
陈圆圆脸一黑,怎么总感觉皇上的姐姐庆阳郡主,有那种熊孩子的既视感。
张凤仪凑近了朱可柔身前,眼神里面带着期盼的说道,“要不,皇上,您也来个?”
此言一出,众将举起了双手赞成,纷纷起哄,他们仿佛忘记了君臣之间遥远的距离一般,此刻,大家就像是好朋友一样。
就连内阁里面最稳重的袁可立和陈奇瑜,也表示赞成。
朱可柔嘴角上扬,既然这么想看女皇陛下的表演,那朕就满足你们。
“既然如此,那朕就献丑了。”
随即朱可柔拿出了自己前世今生都最喜欢的歌曲,隋唐演义里面的主题曲《真英雄》。
朱可柔一出列,站在众人的面前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这是一种由淑女范向英姿煞爽、驰骋疆场的女将军的转变,再加上高挑御姐的身材,更加的有气势了。
“醉卧于沙场 听呐喊的沙哑,
笑看人世间 火树银花,
数风云叱咤 不过道道伤疤,
成王败寇 一念之差,
生死一霎那 豪气永放光华,
江山如此大 何处是家,
过重重关卡 看盛世的烟花,
赢尽了天下 输了她,
颠覆了天下 贪一夜浮夸,
人生只不过 一场厮杀,
赤血染黄沙 青春成白发,
若是真英雄 怎会怕……”
一曲而终,众人彻底傻眼了,都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皇帝唱出来的词,竟然这般的气势磅礴,气吞万里。
众人仿佛情真意切般的亲临了战场,恨不得立马来一场畅快淋漓的厮杀。
秦良玉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皇上,这是何曲?”
朱可柔收住功,藏起了那股子外放果敢的狠劲,“朕叫它真英雄,是朕的一位故人所创。”
在场之人,一听歌名,再回忆歌词,无不是连连称奇,赞叹有加。
正此时,夜色茫茫之中,马蹄声踏破了这里的祥和的氛围。
传令兵赶到龙旗这边,也就是皇帝所在的大致位置后,翻身下马,一路高喊,“皇上!大捷!大捷!三边总督孙传庭大人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