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门。
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一大堆,人影幢幢,前胸贴后背,恨不得挤进来看个究竟。
得亏衙役们围了一层人墙,不然这些闲出屁的京城男女老少,指不定搬个板凳就坐到公堂上了。
这起案件,从昨天发生至今,整个京城都已经传遍了,特别是北市南市做生意的商人们,更是传疯了。
人人都讨厌那些地痞无赖,可是大家又都不敢反抗他们,只得任由这些混蛋肆意的收取保护费,压榨着他们。
相传,这些人上面的保护伞,就是顺天府衙门的官役们,这相当一部分的银子,进了谁的口袋,大家都不言自明。
“我天,话说她们真的是娘们吗,竟然这么能打。”
“四个人,弄死了对面两个,弄残了六个,她们自己毫发无损,就问你服不服。”
“我很服,而且心服口服。”
“这帮孙子,早该被收拾了,我呸……”
“她们真的没事嘛,大人,看在我面子的份上,让她们道个歉就算了吧!”
“是啊是啊,毕竟彭大虎都没有说什么,把她们放了吧。”
额……彭大虎已经挂了,当然不会说什么了。
而且那六个重伤的人现在都只是吊了一口气,在医馆里面强行续命,估计过不了多久,也会归天了。
这样严谨的说来,这四个女子,是直接杀了八个人。
如此蛇蝎心肠、心狠手辣的女人,必须制裁!
这放在整个大明,也是非常炸裂的大案,更别说这是京城了,大明的女子一辈子只需要遵守三从四德,对男子言听计从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就应该概不过问。
她们四个倒好,不仅主动挑事儿,而且还打死了八人,传出去了,这还不得引得天下震动,若是不加以惩治,以后大明的女子有样学样,天下不就乱套了,那可如何是好。
顺天府尹刘宗周此时被吵得脑瓜子疼,怒拍案几,“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肃静!”
刘宗周,字起东,别号念台,浙江绍兴府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世称蕺山先生。
明末理学家、儒学大师、抗清名臣。
刘宗周于万历二十九年中进士。
天启年间,官至礼部主事,右通政,因疏劾魏忠贤、客氏,被削籍归。
崇祯年间,初起为顺天府尹,累官左都御史,又以论救姜埰、熊开元,遭革职。
福王监国时,再起原官,又因痛陈时政,劾马士英、阮大铖等,辞官归里。
杭州失守后,绝食而亡。
刘宗周其学以诚意为主,慎独为功,清修等行,不愧念影,学者称念台先生,又称蕺山先生。
与黄宗羲、陈确等皆出其门。
与黄道周皆以善易称于明末。
一生出名著作无数,是一个集大成的学者。
刘宗周是明末东林党的重要人物,不过和冠冕堂皇的东林君子们,有本质的区别,首先,他自始至终都是大明的臣,从不移心。
“咳咳咳,升堂!”
“威武!”衙役们杵着杀威棒,不停的锄地。
“堂下何人呐?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昨天官差到了客栈的时候,白再香四人主动承认了她们就是这个案件的主犯,而且非常配合官府的行动。
不是因为坐以待毙,而是她们早就快人一步通知了信得过的人跟宫里搭上了线,想必要不了多久,女皇陛下的圣旨就会到,如此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呵!”
白再香冰冷的呵了一声,简单的一个字,就让刘宗周感觉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本堂问你们话呢,要回答就好好回答,呵什么呵!”
刘宗周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我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给吓到,因此恼怒的加大了音量,显然是有一点气急败坏了。
尽管堂下四人身着囚服,但是她们的眼神依然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一般,下一秒就能看透顺天府尹的心里事。
白再香轻蔑的笑了笑,“狗官,既然你同彭大虎一行人是一伙儿的,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白再香就别过了头,不打算再看刘宗周一眼。
“好硬的嘴,竟然敢公然顶撞本堂,来人,掌嘴!”
白诗婧慌了,有人要打大姑母,这还得了,这可是她们的大姐大啊。
“我看谁敢!我大姑母可是皇上亲封的酉阳土司宣抚使,我二姑母白再英也是皇上亲封的酉阳土司衙门总管,我三姑母白再筠是酉阳的大土司!”
“有本事的,你们动一个试试看!”
白诗婧得意极了,这种家里人全是大佬的感觉真不戳。
衙役们顿住了,这谁敢打啊,皇上亲封加上女将,这不纯纯双重buff加身嘛,皇上是女帝,打了得圣宠的女将,能有你好果子吃?
这打了不是纯纯找死吗。
刘宗周脸色很不好看,这可是公然剥了他的面子,尤其是堂外百姓们的指指点点,更是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哼!等我去禀报皇上,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说完,刘宗周正准备起身,就听到顺天府衙门外有一个小太监尖锐的声喊。
“皇上驾到!”
百姓和衙役听此,全部都匍匐在地,恭敬的低头伏地,一举一动之间不敢有丝毫不敬。
朱可柔缓缓走下了金色的帝辇,一身女式五爪龙袍,格外的耀眼。
一头金灿灿的龙冠,上面的龙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起一般,这标志着独属于皇帝那神圣而又不可亵渎的威严。
眼前的皇帝,五官绝美、面容精致、气质卓绝,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跪拜之心。
刘宗周整理了一会儿仪容,确保无任何的纰漏后,连忙分开跪倒的衙役,亲自迎上前来,随后毕恭毕敬的跪拜。
“臣顺天府尹刘宗周恭迎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那轻柔灵气的声音从刘宗周的上方传了来。
“免礼,爱卿快起身。”
刘宗周这才起身,仍然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谢皇上!”
朱可柔对着周围的百姓们粲然一笑,“乡亲们起身吧,不必多礼。”
“谢皇上!”百姓们缓缓的起身,动作突然变得非常的斯文。
“皇上,请进!”
刘宗周吩咐衙役和百姓让开路来,领着皇帝进了公堂,不用任何人说,自然而然的把公堂上位让给了皇帝。
而刘宗周则是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场外的百姓们很有一部分人是没有见过皇帝真容的,直到皇帝进公堂,他们才敢抬起头,一睹天子真容,顿时被皇帝那倾城的容貌给震惊到了。
“要说皇上是苏妲己,我都信。”
“你不要命啦,苏妲己可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你用苏妲己来形容皇上,你是嫌自己命短吗?”
“天哪,当我没说。”这人连忙闭上了嘴。
朱可柔坐立后,扫视了一眼公堂,皇帝的目光所及之处,全都回避三分。
白再香看着皇帝,喉咙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迟迟不敢开口。
“皇上,你长得好乖哦,比我们那边水灵水灵的重庆妹子都要标志。”
白诗婧咬着嘴唇,很兴奋的拉着白再香的衣角,“大姑母,她真滴好乖哦!”
“放肆!”
刘宗周被白诗婧这无礼的行为气得满脸通红,皇帝在他心中,是无比神圣的存在,岂容你这个黄毛丫头轻薄。
被刘宗周呵斥了一声的白诗婧不以为意,反而对着他呲牙溜嘴,做了个鬼脸。
这引得堂外的百姓们苦苦憋笑,这小丫头真是太有趣了、太虎了,同时,也很好奇,皇上接下来会怎么处置她们这个土司世家。
“你!真是冥顽不灵,没救了!”刘宗周气得跺脚,当即就要上前掌呼嚣张的白诗婧。
朱可柔轻笑着摇了摇头,“刘爱卿,快住手,咱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刘宗周再有不甘,也只好就此作罢。
“皇上,此四女当街杀人,影响之恶劣,罪恶之深重,按我大明律法,当斩首示众!”
敢在皇上面前泼她白再香的脏水,她绝对不能忍。
“呵呵!血口喷人!地痞无赖强收小商小贩的保护费,当街打人,搜刮民脂民膏的事,你怎么不说!”
白再英也是一脸怒气,不过经验告诉她愤怒没用,公堂上要以理服人,还是得更加的理智才行。
“皇上,那些地痞的核心就是辽东的逃兵,他们经常打败仗不说,还临阵脱逃,返回了乡里,又继续横行霸道,目无法纪,当真该杀!”
“那你们也不能擅自杀人吧,还有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由不得你们如此放肆!”
刘宗周仍然抓住白再香她们的硬伤,进行辩驳,他很清楚,顺着她们的话术说下去,对他是没有好处的。
白诗婧也是被刘宗周的不讲理给气到了,为什么顺天府尹不问青红皂白,就一定要给她们治罪,她们就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啊,呸,是解释的机会。
“你乱说!我们分明是为民除害,我们不擅自杀人,那谁来管,你吗?”
“你管过吗?问问乡亲们,你管过吗?”
场外的百姓也是非常配合的摇摇头,连连称顺天府尹多年来从未管过此事。
陈二则是直接在公堂外跪地请命,高声喊道。
“皇上啊,若不是这四位姑娘相救,我那天就得倾家荡产了啊,皇上开恩呐,放了她们吧!”
白诗婧抓住舆论的势头,不依不饶的道。
“况且,这么多年官府都没有处理此事,这里面的保护费说不定,也流到了某些人的腰包呢,您说,是不是啊,大人!”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皇上她们这是给臣泼脏水啊,皇上切不可轻信呐…”
刘宗周慌了,这妮子真是疯了,乱咬人是吧,这里面的钱关系可大这呢,涉及人员太广了,这不是刘宗周能管得了的,他能做的,就是自己不拿这些脏钱。
“好啦……真是够了,前因后果朕已经知晓,朕自会有决断的。”
朱可柔秀眉微皱,一副苦恼的模样,这美人心碎的样子,看得真是让人心疼。
“逃兵本就该杀,再加上他们欺压百姓,鱼肉乡里,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朕恕白再香四人无罪!”
开玩笑,为了几个人渣,她怎么可能去处置白再香她们,这可是自己忠实的粉丝,必须宠着。
白再香四人当即跪地,俯首,“谢皇上隆恩!”
“来人,卸下她们的枷锁。”
“是!”衙役们听从皇命,给白再香四人卸下了枷锁。
场外的百姓们也是欢呼雀跃,连呼皇上万岁。
陈二也开心的笑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救命恩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
良久,见人群安静了下来后,朱可柔决定宣布一个重磅消息。
京城的地痞流氓是绝不了的,他们可以去收保护费,为什么朱可柔不行呢?
你们要商贩们的半条命,朕只要他们出点血,让他们依然活得很滋润,这样一来,商贩们最后会给谁交保护费呢?
什么?给朕交了保护费后,地痞流氓们去骚扰人家咋办,好家伙,交了保护费的商贩,可是朕罩着的,你动一下试试,给你来一个全家连连看信不信。
“为了杜绝地痞继续敲诈勒索京师的商贩,朕决定,南镇抚司会统一征收商贩们经商运营的管理费,只要交了管理费的商户,就会得到朝廷的保护,谁要是敢来捣乱,锦衣卫就会上门好生伺候他们!”
此言一出,人群震动,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尤其是商贩们,心里面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
“放心,南镇抚司只收你们每月利润的一成,不可能伤筋动骨的,诸位大可放心!”
听了皇上的这番解释后,商贩们才是彻底的放了心。
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
想着时候也不早了,朱可柔便挥了挥衣袖,“退堂!”
待百姓们散去后,朱可柔看着一旁心神不宁的刘宗周,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做官呢,不能上下勾连,串通一气,这样迟早是会害了朝廷的,爱卿,做事前应该想清楚,你是先做人,还是先做事。”
看着刘宗周的表情逐渐变得拘谨,朱可柔便上前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轻笑了一声。
“朕很看好你,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你的。”
刘宗周脸色一凝,郑重的答道,“臣必不负皇上所望!”
朱可柔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了白再香等人的面前,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揶揄道。
“爱卿,昨日才出了皇宫,今日便给朕惹了一堆的麻烦,爱卿是故意捉弄朕的吧。”
说完,朱可柔佯装生气扭过了身去。
白再香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心里急得团团转。
“皇上,你长得这么乖,可不能生我们的气哦。”白诗婧转过来凑近朱可柔的近前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真的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朱可柔忍不住的噗嗤一笑,“就会贫嘴,叫什么名字?”
“嘿嘿,我叫白诗婧,皇上你喜欢我不?”
“放肆,这是皇上,规矩点儿。”白再香语气无奈,白诗婧哪儿都好,就是脑子有时候会一抽一抽的。
“爱卿,不碍事儿,白诗婧好名字,朕记住你了,朕还有政务要去处理,就失陪了。”朱可柔莞尔一笑,朝着四位女将挥了挥手。
随后,朱可柔登上了帝辇,在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的保护下,起驾回了皇宫。
白再香四人和刘宗周都出门行礼,目送皇帝。
过了好一会儿,再也看不见皇上的车驾后,几人才相继离开。
……
一回了乾清宫,朱可柔就召来洛养性,让他去张贴告示,做好收商贩们管理费的准备。
洛养性也不是一个拖沓的人,执行力非常的强,立马就去做了。
随即,相应的圣旨也从皇宫里面发了出来。
夜晚的时候,朱可柔翻了皇贵妃的牌子,蓝蝶随即来到了乾清宫,奉命侍寝。
蓝蝶一起带来的还有蓝月,二人相继给皇上行礼。
“臣妾(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免礼吧。”
朱可柔拉着蓝蝶的手,走到一边,质问她,“爱妃,你带她来作甚?”
蓝蝶掩嘴轻笑,伸出手指在朱可柔的脸上轻轻划动,“皇上真是不解风情,让蓝月来,自然是给皇上助助兴啊。”
“她能助什么兴?爱妃,说实话,朕见着她的眼神很害怕,一看就对朕有非分之想,而且是很邪恶的想法,能不能让她回去啊。”朱可柔抓住蓝蝶的裙摆,使劲的摇晃。
看着皇帝的撒娇,蓝蝶好笑的摇了摇头,“皇上,这宫里面,谁还敢对皇上有非分之想啊,不都是皇上对我们有……哈哈,不说了,皇上留下她吧。”
“皇上是我大明的天子,难道对于蓝月这样的弱女子都征服不了吗?”说完蓝蝶眼神里还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
朱可柔被戳破了虚伪的面具,微微有些尴尬,再一看蓝蝶的眼神,顿时就来了血气,女人,不能说不行。
“哼!既然如此,那可别别怪朕了。”
蓝蝶捧着朱可柔的脸嘴了一口,妩媚的笑了笑,“我们今晚就是皇上的口粮,皇上只管放开了吃。”
朱可柔没好气的捏了一把蓝蝶的翘臀,哼,小狐狸精,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蓝月,过来,让朕看看。”朱可柔语气立马一变,帝王的威严尽显。
短短几息时间,皇帝俨然从淑女的角色转变为了捕食的老虎,而且是更令人害怕的母老虎。
蓝月本来还在贪婪的望着眼前绝色的皇帝,结果下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被老虎给盯上了一般,全身发冷,不敢轻举妄动。
蓝月莲步轻移,走到了朱可柔的近前,缓缓的抬起了头,和皇帝对视。
只一眼,时间便定住了,皇上的美,必须要凑近了才能看得更加真切,蓝月大气都不好喘,害怕坏了这美好的氛围。
“小狐狸精,净想着勾引朕是吧,今天就让你来做这个开胃菜。”
朱可柔用力一把将蓝月架在了案桌上。
蓝月非常期待,双脸通红,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一番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
“奴婢,愿意尽全力侍奉皇上,奴婢整个人都是您的,我的……皇上……主人。”
……
翌日一上朝,没出意外,女皇陛下又是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去的。
内阁首辅袁可立见此,是既担心又高兴,担心的是皇上的身子,到底熬不熬得住,高兴的是,宫里的女儿来信说,皇上近来对她非常好,据说,都快走不了路了,咳咳咳,好事好事。
陈奇瑜看着想事情出神的袁可立,叹了口气,上班就不能敬业点儿么,朝廷给你俸禄,可不是让你来摸鱼的,首辅大人最近怎么回事啊。
无奈,只好他来开个头儿,不过嘛,一上来就是王炸。
“皇上,辽东督师孙承宗来报,金国突袭了大凌河,我军没有防备,损失惨重,辽军正在向大凌河增援。”
“什么?”朱可柔大惊,连忙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
陈奇瑜理解皇帝的反应,随即复述了一遍。
朱可柔:可恶啊!可恶啊!我大明天下无敌,小小金国竟敢偷袭大凌河,难道就不怕我大明的王者之师,雷霆之怒嘛。
朱祁镇:似曾相识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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