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妖，以猛毒与爪牙闻名于世，个别分支的犬妖能够动用火焰的力量，成年犬妖的妖躯庞大，最甚者宛如山峰，动辄地动山摇，是妖族有名的强大族群。
但为什么，有狗能放电？
是这小孩儿不是真的狗，还是她白霜的记忆出了问题？
这些虽然都令白霜感到疑惑，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喊上一声“小狗儿”，就被一通乱电？
说起来，自从上次送了生日礼物后，她们见面的次数就变得频繁，好像每次都是她故意调侃完小狗儿后再悠然离去……
她不会被讨厌了吧？
白霜沉默地看着突然跑到供奉殿，同样沉默着抱着剑，伸出只手对她放电的纱织。
小狗儿那点妖力产生的雷电自然不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紫色的雷霆噼里啪啦地在身上游走，还有点酥酥麻麻的奇怪感觉。
似乎是妖力见底了，小狗儿手里放出的雷电慢慢变弱，最后像是放了个哑炮“啵”地一声，停了下来。
“……”
什么b动静？
白霜无语地看着正盯着自己手的看的纱织，满脸的嫌弃，“要发癫自己一个人去找个角落。”
纱织将目光从手上移开，看向白霜嫌弃的脸：“教我用剑。”
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让白霜没反应过来。
“哈？那你……”电我干什么？
“新学会的术，驭雷。”
想给你看看……
纱织话到嘴边，看到白霜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又默默地把剩下的话语吞到肚子里。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小时候，师傅总会让她把修道的成果展示出来，方法就是对其使用所学之术。
之后，师傅总会轻轻摸摸她的脑袋，虽然师傅冷冰冰的，但她总能从那掌心中感到一份温暖。
以至于万年后，虽然温暖的感觉已经在心中消散，给予温暖的人也早已逝去，但记忆仍然深刻地留在脑中。
大猫，不是师傅，她不能理所当然地把大猫想成师傅。
小狗儿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作为无辜受害者的白霜虽然很想狠狠揉揉那张无表情的小脸，但看着原本支棱着的耳朵低低地贴在脑袋上，她就有些心软了。
果然不论是不是早慧，是人类还是妖怪，小孩儿放养就是容易出问题。
本来以为以这孩子的早慧程度，又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与意志，偶尔看管才是最好的，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白霜把纱织拉到自己的怀里，拥抱着，手慢慢顺着头顶往下轻抚，安抚着她低落的情绪。
掌心与身体的温度慢慢浸透纱织的体肤，传入骨髓。
好温暖……
和师傅不同的，轻柔的从四面八方被包裹住的温暖。
此刻，纱织隐约明白，她最后一劫失败的原因了。
无情道无情道，最重要的便是摒弃任何感情，但她心中始终对师傅的温暖存有一丝留恋，她的无情道，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是失败的结局。
师傅大约也是如此吧，她心中的牵挂更多，因为自己，也因为师伯。
除了大道，世间万物有灵者，孰能无情？
所以师傅的道才自她幼时起，便再无寸进。
所以师傅才会在羽化前对她说“得情忘情，而非无情”。
怀中的剑轻鸣，剑乃凡品，死物无灵，但上面缠绕的纱织的神念，正附和着此刻纱织的心境。
此时此刻，纱织才算真正踏上了直达天门的阶梯。
难怪圣人皆有情，能入凡尘。无情道本就是条死路，可惜她与师傅都明白晚了。
纱织轻轻蹭了蹭头顶的掌心，耳朵颤抖了一下，抱着剑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对不起。”
不该把你想成师傅。
她不会忘却对师傅的眷恋，但再也不会把这份眷恋施加于他人。
白霜好笑地屈指弹了一下在怀中撒娇的小狗儿的脑袋。
语气威胁道：“这次就原谅你，以后再敢这么干，你这屁股啊，估计就得从两瓣变成八瓣了。”
纱织捂着确实被弹得有些痛的脑袋，本着小脸道：“我认为，白帝大人对年长者应该对多一些尊重。”
虽然语气毫无起伏，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白霜的威胁效果拔群！
听到这话的白霜怒极反笑，她捏住纱织的脸用力扯着：“你这小破孩儿，反了天了是吧？还年长，你爹娘加起来都没我大，敢问您贵庚啊？”
“六、六万，四千，三百零、零六岁。”
因为脸被扯着，纱织只能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她渡劫失败那年正好六万四千三百岁，算上今生就再加上六岁。
白霜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感情这小破孩儿加起来才一千岁出头的父母，生出了个六万岁的孩子？
到底谁生的谁……
以后得少让她看些民间的话本子了。
白霜端正了教育的心态，松开被她捏的泛着红晕的脸，揉了揉。
“行，六万多岁的小狗儿，我十万岁了，你是不是该对年长者多一些尊重啊？”
白霜就这么随口一说，但纱织此时根本还没有拾起怀疑之心，就这么信了。
以至于后来，“白虎，得其血可得长生”被广为流传，恨得白霜牙痒痒。
纱织没想到，白霜竟然就比师傅羽化时年轻了一点，而且似乎还正值青年。
妖怪原来是这么长寿的种族啊。
感叹之余，纱织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语已经失了礼义，不知为何，明明是师傅曾经耳提面命的东西，但她现在却不是很想遵守。
心中默默对师傅道了歉，她往白霜的怀中缩了缩，把脸埋进去，不肯面对白霜戏谑的目光。
见小狗儿害羞了，白霜也见好就收，虽然这时候要是再下下猛料说不定能让小狗儿那张小脸破功，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狗勾呢？
惹急了还得花功夫去哄，多麻烦。
当然，主要是不能临泽而渔，以后的乐趣还多着呢。
白霜把小狗儿从怀里扒拉出来，和本体毛色一样的白色头发被她拱地乱糟糟的，配上没有表情的脸有些出奇的可爱。
“以后你那小狗窝就别去了，住这儿。”
点头，“好的，白帝大人。”
“也别叫我白帝大人了，听着怪生疏的。”
白霜想了想，“阿姨？不太难听了。姐姐？听起来我平白比你父母小了一辈……算了随你喜欢吧。”
“大猫姐姐。”
“……”
屈指，弹！
咚。
“我不是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