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你一个人吃不完的’一群乞丐对着男孩拳打脚踢,强行将他怀里的食物抢走,一小块发酸的黑色面包,那是他今晚的口粮。
乞丐们分食完后,便四散开来,独留下男孩忍着疼痛蜷缩着身体。
‘呼…’过了一会,男孩的身体没有那么痛了,站起身来抹了把鼻血,愁容又攀上了脸庞,晚上又要挨饿了。
男孩叫白寻,那天他失去了一切记忆的他在死人堆中爬出,那不是个美丽的地方,干旱的沙地内,仅有几株枯萎的干草扎根地面,空气没有一点水分,叫人渴得直想喝水。
名字是男孩看自己所挂在身上的项链取得‘自己以前应该也叫这个名字吧’白寻心想
白寻自醒后一直在莱茵城中流浪了几个月,各样的情况都遇过,这样的情况白寻以经习惯了。
黄昏时分,白寻艰难的回到了他的居所,莱茵城外一座废弃的广场。
白寻穿过许多的流浪汉,逃犯,黑帮,广场很大这一片的底层人物几乎都居住在此。
而那帮刚刚抢他面包的乞丐也正在此处,此刻他们似乎在玩什么,情绪高涨,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白寻
白寻回到住处,一座倚在墙边的矮小的铁皮棚‘至少,不会再有人打扰了’白寻钻入棚内,暗夜渐渐的侵入其中,一同进入的还有寒冷,棚外,流浪汉们燃起了火焰,一声咒骂传来:
‘该死,今晚的天气就跟要冻死人一样’
微弱的火光传导进来,但带不来一丝温暖,白寻倚靠在角落,从嘴中哈出热气,轻轻吹向冻僵的伤口,同时心里希望明天运气能好一些,不用再挨饿。
‘小寻?’棚外一声轻柔的叫声传来‘听说你受伤了’
‘格温?’白寻几乎快要睡着了,但听见熟悉的声音,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是你的话就进来吧’
一道瘦弱的身影弯腰钻入,棚内黑漆漆的,看不清来者的样子‘我不是有送你煤油灯吗,为什么不用?’
‘味道不好闻’
‘那也不能这样啊’来者摸索着点起了灯,光线充满了小小的棚内,一名栗发少女站在灯旁。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格温扫过虽说老旧,但干净的棚内‘这样会出问题的’
格温是一名政府官员的女儿,白寻那时在河边洗刷身上留下的血渍时与她结识,那时他刚偷了一块面包被店主打了个半死。
‘那还不是你没来,我说给谁听呢’白寻露出笑容‘怎么了大小姐,来这种地方,这里可脏了’
‘少贫嘴’格温拿出伤药,向白寻的伤口抹去‘今天又因为什么受伤了?’
‘一群混蛋而已’白寻无奈的说‘而我以后可能也会向他们一样’
格温抹药的手停了一下,而后向前拉住了他的手臂,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小寻’格温语气十分严肃‘他们去偷,去抢,是走投无路之下的举动,我不能怪他们,但你不一样,我不会允许你成为那样的人,身处逆境,但不能失去自我’
‘对不起’
格温注视着,眼前虽有些脏乱但面容清秀的少年,半晌,低下了头去,默默涂着伤药。
…
‘对了,小寻’格温从随身背包中拿出一堆食物,接着又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明天陪我去舞会吧,各地的名门都会来’
‘什么?’白寻有些震惊刚才的消息。
‘不许拒绝,知不知道我为了这次准备了多久,你要是敢拒绝,我不介意再揍你一顿’。
‘我走了,明天在城门等你,这药也留给你了,那衣服里有一些钱,明天洗干净来,给自已长长面子,毕竟小寻这么漂亮,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呢’格温笑嘻嘻的说。
‘到了睌上就要把灯点起来,味道不好,我过俩天给你换一个,还有躲到被子里去,我记得也有送,别天天裹着你那跟宝贝似的斗篷,然后脸冻得跟猴屁股一样’格温摸了摸他的脸,起身离开窝棚内。
‘哦’白寻从震惊中缓过神,无奈的收起了衣物。
此刻,莱茵商业区,白鹭公馆——
‘陛下,我们来这里以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但你的朋友为何还不出现’格罗有些怨言。
‘一千年的游戏,怎么能草草结尾,现在我的内心越来越想看见他被找到的神情呢’莉雅墉懒的躺在床上‘还有我说了,在外面得叫孤小姐,别天天张口闭口陛下,给人听到多不好,你看孤都改过来了’
‘可…’格罗十分无奈,明明自己刚才又说了。
‘可是小姐,最近医院那’格罗压低声音‘血液越来越不好买了,他们都起疑心了’
‘別给我愁眉苦脸的’莉雅表情不悦道‘明天舞请柬弄到没,闷死我了’
格罗放下俩张黑色硬卡纸,上面印有烫金字体。
‘真棒呢,小罗罗’莉雅从床上蹦下,喜笑颜开‘你今晚可以回你房间睡觉了,走吧’
‘是’格罗并未多语,退了出去。
‘嗯啍~’莉雅哼着轻快的歌谣,自从来到这里,与千年前的‘朋友’越来越近后,那些记忆便没有再发作过,每晚都会睡个好觉,饱暖思淫欲,莉雅便托格罗弄来了舞会请柬,想看看人类的舞会是怎么样的。
‘明天穿这套,不行,太霸气了,体现不出孤的可爱……’
‘把腰挺起来,别跟个流浪汉似的,一点也不精神!’格温气鼓鼓的看着白寻。
‘我不本来就是,诶,别,我挺,我挺’看着即将掐向自己脸庞的小手,白寻立刻抓住,挺直了腰板,讨好的说‘你看大小姐,我挺的直不直?’
‘啍~’格温挣脱抓住自己的手,又反手握住白寻的手腕,将他向舞会地点拉去。
‘要到了小寻,舞会分为三步,你要认真听一下’格温认真的说道‘第一步便是餐前甜点,但这并不是让你一直吃,大家都会拿着桌上的食物,走到想结识的人面前,有想认识对自己有帮助的,也有想结识异性的’突然,格温笑嘻嘻的望向白寻‘小寻这么有魅力,啧啧啧…’
‘呃…’白寻尴尬的挠头。
‘第二步,便是舞会的高潮,也是舞会的娱乐方式,双人伴舞’
‘我不会’
‘我给你带来,可是想让你交交朋友的,像你这样的小少年,在贵族圈内可是非常受欢迎的’
‘听起来很恶心’
‘什么用词,受欢迎那可是证明你拥有与众不同的闪光点’
‘什么闪光点?亮不亮?’
格温无语,只能抚额继续说下去‘第三步便是宴会,上面会有各种好吃的,但管好嘴,别吃的那么野蛮,好了,我们到了,进去吧’
一座精致的别墅,里面透露出温暖的黄光,门前人来人往,门前停靠着每一辆载具,没有低于百万晶帀的。
‘人好多’白寻有些犹豫,踌躇不前
‘总要习惯的,小寻’格温安慰白寻到
‘噔,噔,噔’一阵有序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不一会从黑暗的街角,驰来一辆拥有四匹白鬓骏马的马车,而马车车厢上各种装饰则更流露出荣华,显示出这辆马车的主人身份的尊贵。
‘这年代还用马车的,不多见呐’格温望着慢慢降速的马车,由衷的说
‘为什么?’白寻不解
‘早在四百年前,人类便发明动力机,跑得更快,更稳的车逐渐取代了马,就好像现在各种各样的机器在取代人工一般’格温说‘马车渐渐成了上流贵族攀比的工具,他们以谁马车装饰更豪华,所拉动车厢的马更健壮,更漂亮为荣,但实话说这么漂亮的马车,我也是从第一次见’
而此刻,马车停在了别墅门口,车上先是下来一名雍容华贵的女性,宝石点缀在黑色的长裙上,熠熠生辉,仿若星河。
‘小姐,到了’格罗恭敬的站在一旁,拉着一旁被晚风吹得有些摇晃的车门。
紧接着,车上缓缓走下一名绝美的少女,她的出现,使得周围精心打扮的女生都黯然失色,现场所有的目光都向其望去。
白寻一瞬间也被震惊了,那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美无法令人转头,白皙到有些病态的皮肤,银色的长发自然披散在银色的吊带裙上,仿若瀑布,但唯独那瞳孔,仿佛美玉有暇般,呈现并不自然的黑色。
少女一转头,双眼便与白寻对上,那黑色的瞳孔内先是闪过一瞬间的震惊,而后…少女微笑了起来,笑容背后像是藏着刀子。
白寻心脏一紧,浑身开始痛了起来,那感觉仿佛像被长枪贯穿…意识有些模糊,但好在,少女走了进去,那感觉也随之消散。
‘昨啦,看到了美女就忘记姐姐我了’格温摸了摸白寻的脸,感觉到不对‘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脸还这么冷?’
‘那个女孩是不是认识我?’白寻喘着粗气。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格温疑惑说‘这里谁认识你?’很显然,她并不知道白寻所指的是谁。
‘嗯,等一下吧,我想缓一口气’白寻无法平复心情。
‘也…行’格温看着白寻湿透的衣服‘我们等你身上衣服吹干了再进去’
舞会人来人往,白寻坐在一个角落,默默吃着甜点,才让自己那坐立不安的感觉稍稍减弱。
十分钟前,格温被她一帮学院同学带走,走之前格温嘱咐说‘记得多交朋友,别一个人闷在旁边’
很显然,白寻并没有听。
‘那个女孩是谁?我身上的疼痛哪来的?’白寻依旧心有余悸,刚才的疼痛转化为记忆,隐隐作痛。
‘怎么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孤伶伶的吃东西呢?’
白寻肌肉瞬间绷紧,刺骨的寒意使他汗毛耸立‘跑!’白寻一瞬间便想到。
只不过,他刚一起身,便被格罗摁在位置上,白寻难以置信的看向格罗,纤细的手臂,轻轻放在他的肩上,却用恐怖的力量将他压制坐位。
‘不回答别人的问题,可是很没有补貌的’莉雅坐到了白寻的对面。
‘我不是’白寻强压心中的惊慌,吐出了几个字来。
‘这是什么回答,你不是,我不是的’莉雅不满说‘那你叫什么名字?’
‘白寻’
‘哦’莉雅笑了起来‘真的吗?’
‘可能是吧?’白寻嘴角有些抽畜,格罗用的力气太大了,自己的肩膀感觉快散架了‘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连以前都忘了’
‘哦吼,那还真是新鲜的事’莉雅什么吃的都没有拿,只是端着杯中仿若红酒的液体小抿‘你看起来挺饿的,不吃吗?’
白寻欲哭无泪‘不,不太饿’
‘你真的跟以前一样,即孤独,又满嘴的谎言’
‘你以前认识我?!’
‘那可不止是认识,是那种想把对方骨灰都撒进火山的感情’
‘哈’白寻尴尬的笑了一声,这比喻相当炸裂。
‘我们以前有那么…呃’白寻一时想不到一样炸裂的词语来形容。
‘那个…这位小姐’白寻语言诚垦‘不管我失忆以前对你做了什么,都请不要伤害跟在我身旁的那个女孩,她很善良的,而我则愿意尽一切补偿你’
格温确实很温柔,这是他苏醒于这个世界上几个月内唯一对自己好的人,而格温再过四个月便能前去莱茵法务部实习,而自己未来不仅迷茫,甚至以前听起来似乎是仇人的少女找上门来,迷茫的前路突然下起了冰雹。
‘哦?’莉雅听见这话眉飞色舞起来,一句话便让她找到了白寻的软肋‘听起来那个女孩对你很重要’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但我实在欠她太多了’
‘呵呵,嘴硬’
‘那好,即然你答应了,便不要反悔了,你看看身后,你那个女孩好像被欺负了’
‘贱货,连我给的脸都敢不要!’一声怒吼传来,沉重的巴掌落在了格温的脸上,直接将其扇到在地。
莉雅饶有兴致的看向白寻,想看看他的反应。
白寻一瞬间感觉冰冷的血液沸腾了起来,极大的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连格罗都压制不住他,起身向格温走去。
‘陛下’格罗急忙低声说道‘这个小男孩并不是一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而且,他的魔力似乎比陛下你的还要令属下…颤抖!’
莉雅看向格罗颤抖的双手,又再次转过头看向白寻‘正常,你要是知道他做过了什么,你就不只是颤抖了’
‘正因为如此,孤才能如此准确的分辨你啊,逃亡了一千年的亡者!’
——
怒吼的男人,是莱茵城主的儿子,安少白,他邀请格温共进食物,而知道安少白性格的格温则只能三番五次客气的拒绝了他。
安少白感觉受到了轻视,养尊处优的他便冷着脸侮辱了格温几句,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格温直接一杯酒沷到了他的脸上!与是…便发生了这一幕。
格温身旁的同学不敢说话,那可是城主的儿子,虽说他们也是社会上流,但是与城主比起来还是一个天,一个地。
‘轰!’一声巨响,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安少白倒飞出去,撞到背后的酒架,几十瓶红酒砸到了他的身上,一时间没了声音。
格温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白寻,讷讷的看着白寻缓缓放下的脚,反应了过来‘快,快跑’
格温上前拉住白寻,但眼前少年瘦弱的身体却仿佛身体内藏有山岳,任凭格温如何使劲,都无法撼动分毫。
白寻虚弱的喘气,那隐藏于黑暗中的记忆如同猛虎要挣脱锁链一般,不断拉扯他的精神,令他十分虚弱,而内心一丝丝变态的想法也逐渐浮现。
一瓶红酒准确的砸在白寻的头上,鲜血与酒液混合在一起,使得白寻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恐怖。
‘贱民!’安少白站在一地洒液和玻璃碎片中,浑身气势暴涨‘你今晚不跪下来像狗一样乞求我,我一定会把你全身骨头都揉碎的’
‘小寻,快跑!’格温大惊失色,安少白竟动用了魔力,而作为莱茵城主的孩子安少白只要不将白寻打死,在场的人都不会多说一句。
可白寻依旧不动,格温看见他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阴森,接着白寻开口了‘你刚才骂我什么?’
‘什么?’安少白皱眉,他一时也没有搞懂。
‘嘭!’白寻闪身抓住安少白,将他的头死死撞向墙壁。
‘什么?!’安少白大惊,魔力以经将他的感知提升到了普通人的数十倍,但他依旧没看清白寻的动作。
‘你算什么东西?嘭!’
‘还贱民?嘭!’
‘你看看现在谁更像狗,嘭!’
…
整整一分钟!白寻边说边将安少的脑袋向墙边撞去,直到将薄弱的墙壁轰出了一个缺口才放手,血肉模糊的安少白顺着墙边拖着血肉滑下,生死未卜。
白寻有些颤抖,刚才无名的怒火又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有些颤抖的望向周围的人,但周围被他目光扫到的人,纷纷后退,仿佛死亡一般让人恐惧。
‘小寻,快走’格温看见白寻的双眼又恢复了清明,急忙上前,拉起了呆立在原地的白寻,离开了舞会。
随着,白寻的离开,寂静的舞会爆发出惊涛般的喊声。
‘太可怕了,报告巡逻队吧,这几乎将人活活虐死了’
‘先去叫医生,先叫医生,他还有呼吸’
‘他以后怕是只能当个智障了,那里都被刮破了’
……
莉雅看着这一切,血色几乎从黑色的瞳孔中溢出,心中急切的感情令她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她拉过格罗说‘去,收拾行李,准备好三个人的传送阵,孤要带老朋友回家了!’
说罢,放开了格罗,却死死的盯向白寻消失的方向。
‘游戏的落幕,没让孤失望呢,很精彩的表演,这才是你,跟四千年前一模一样’
‘这次你可是跑不掉了,孤可是花了一千多年想到了一个更加好玩的惩罚方式呢,呵呵’
…
‘小寻,你今晚赶快离开这里,这里是三千的晶币,你省着一点花,够你用两三个月了’格温从包中掏出一叠晶帀,又看了看剩余的钱,索性将包挂到了白寻的身上苦笑道‘唉,还挺合适的’
格温掏出手绢,细细的为他擦去脸上的液体,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有些哽咽的说道‘谢谢你’
白寻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笨拙的抬起手想为她擦去眼泪,但看向手上的血污,只能僵硬的放下手来,嘶哑的开口‘我,不能看着你被他那样…打’
‘真棒,小寻学会保护我了’格温抱住白寻,情绪有些失控,眼泪打湿了白寻的肩头‘你以前应该不是一般的人,我看出了你心中藏着的高傲,不允许别人侮辱的傲气,那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但你得离开这,这座城市内并没有埋藏着你以前的秘密,你得去外面,更远,更大,更繁荣的地方,而那里才会有你以前存在的痕迹,明白了吗’
‘对不起’
格温放开白寻,露出了微笑‘记住了,别忘记姐姐我’
格温将白寻轻轻一推‘走吧,我的小寻应该离开了,去找到自己,说不定以前是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呢’
白寻沉默坚定的缓缓转身,向黑暗走去,而格温站在明亮的路灯下,径谓分明,但却又有些分不清楚明旷暗的分界线。
格温终于控制不住,蹲下抱头痛哭,心中的悸动无法消失,她也不清楚这份悸动从何时开始,可能是舞会上的挺身而出,也可能是几个月陪伴下来的点点滴滴…
山海藏着人们对于人世间的深意。
可日落又何时能有归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