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格罗走了进来,恭敬站在不远处‘公主殿下醒了’
‘那先给她送点吃的过去吧’莉雅坐回椅子上,抿着血茶‘一周都没有吃东西了,可真够倔的’
‘可是,自公主殿下醒了之后,她的情绪似乎十分不稳定’格罗无奈的说‘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属下送去的食物全被丢了出来’
‘那孤便去看看吧’莉雅放下血茶‘关爱女儿的心理健康也是很重要的事’
灵荧熄灭了炉火,让房间内陷入黑暗,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看着跳动的火焰,便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饥饿感愈发强烈,全身细胞都在躁动,口水又从嘴角流了下来,此时她十分后悔,为什么要把食物扔出去,但她又不愿意真的吃那东西,于是便坐在地上与饥饿僵持着。
‘或许…我可以吃一点其它的’灵荧突然想到,她立刻站起,墙边挂着格罗的布包‘我记得,里面有一些吃点’灵荧的脸上一喜,从布包中掏出一块面包,虽然失去了水份,但对于被饥饿吞噬理智的灵荧来说,这便是美味。
‘呕——!!’灵荧跪倒在地上,剧烈的呕吐,这一个星期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每次都是如此,只是在每次呕吐之后,饥饿便会被胃部的疼痛代替,比起饥饿,疼痛似乎更能忍受。
胃部的剧痛如约而至,灵荧紧紧抱住腹部,娇小的身体不断颤动,内心漆黑的情绪被勾引出来,她痛恨将自己变成怪物来折磨的那位。
‘血族是吃不了人类的食物的,这是血族长生的代价’
听见熟悉的声音,灵荧的双眼瞪大,杀意涌起‘山海剑式.怒涛噬魂’在竞技场血战之后,这套剑式便出现在脑海之中,而灵荧似乎并不需要去练习,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一般。
莉雅抬手‘除罪之地’,强大的剑气在触碰到莉雅周围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地面便如同子弹入海一般,杀意消散。
‘怎么?睡个觉之后觉得自己能把孤给杀了’莉雅轻笑‘一千年前,你就抱有这种可笑的幻想’
‘给我闭嘴!’灵荧怒吼‘要不是你!我也不用承担什么长生的代价,更不用被三个疯子差点给杀了,那可真的很痛!’
‘山海剑式第零式.山海归终’灵荧体内魔力暴涨,双目猩红,剑气不断环绕,鼻中流下两道鲜血,灵荧想以漫长的生命为代价,杀了眼前的莉雅。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抽在了灵荧的脸上,一下便打散了灵荧汇聚的剑气,莉雅冷冷的说‘你以为忘记了一切就可以逃避吗?现在清醒一点了吗?’
灵荧呆呆的捂着脸,脸上的痛感清楚的传来,那一巴掌不仅打散了她的剑气,也打碎了她崩溃的心。
‘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让我去死吧’灵荧崩溃的大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我不是你口中那个人,我什么都不记得,以前一切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为那个人犯下的事赎罪,就算你真的想报仇,不要折磨我,真的不要在…’
‘忘记的事不得于没有发生’莉雅平静的开口‘你觉得那些死掉的人会因为你忘记了一切,就从坟墓里爬出来和亲人团聚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又杀其他人了?’灵荧嘶哑的辩解‘你总是不把任何事情说清楚,我是失忆了,但不是傻子’
‘甩锅还挺有一套’莉雅呵呵一笑,戏谑话语脱口而出‘不是你自己要忘记的吗?现在又怪孤不把事讲清楚,耍无赖可是小孩子才干的事’
‘我才不是他!’灵荧突然破口大骂‘那个混蛋,把所有的事都留给了我!自己像个懦夫一样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他*的’
莉雅歪头看着突然发怒的灵荧,血红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骂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灵荧把那个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祖上三代都给侮辱了一个遍,连带着莉雅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莉雅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罕见的没有发怒。
‘骂完了?’莉雅开口问。
‘累了’灵荧喘着气看着莉雅‘在你惩罚我之前,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叶翎白’
‘多难听的名字’灵荧笑了笑‘随便了,反正怎么样都是我替他承受一切了’
‘你就这么不服气?’
‘瞧瞧你在说的什么话啊?’灵荧恨恨的说‘凭什么痛苦就我一个人承受?’
‘活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承受痛苦’莉雅看着仿佛在质问命运的灵荧‘别在痛苦来时问为什么是我,因为在快乐的时候你从来没有这个问题’
‘你们是不是不讲大道理就会死’
‘你迟早有一天会理解的’莉雅并未在意灵荧的问题‘一周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吃一点吧’
‘给我拿开,恶心!’灵荧踢翻了盛着血液的杯子,血液溅满了一地。
‘恶心?’莉雅突然不屑的笑了起来,嘲讽的说道‘你是不是真忘记了自己以前吃过什么东西了’
灵荧瞳孔猛然缩紧,自己很确信自己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不详的感觉依然被莉雅的笑容勾引了出来,弥漫于心头。
‘别觉得孤在骗你’戏谑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你不记得只是孤随手把你那段记忆抽离了’
‘那即然你觉得恶心,那么孤便把那段记忆还给你’
‘你记不记得,你醒来的地方是处坟场…’
……
‘闭嘴!’灵荧的恐惧终于爆发了,她双手捂住耳朵,但那段残酷的真相沿着指缝像是蛆虫一样着爬满了她的身体。
灵荧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片血色的大地,无数被绑在木桩上的尸骸在毫无温度的黑日注视下,痛苦的嚎叫。
挣脱索链的冤魂步履蹒跚的向灵荧走来,渐渐的将她逼的无路可退…
灵荧蜷缩成了一团,身体不断颤抖,用几乎衰求的语气‘求你了,我真的…真的会听话的’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灵荧强忍着恐惧,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想去喝那散落于地面的‘食物’
就在舌尖刚刚接触到甜美时,一双玉手将她整个人托起,莉雅也坐在那满地的红色中‘孤可不是让你如此卑躬屈膝的祈求,你可是储君,你这一辈子不能让自己的膝盖为别人跪下’
‘我…竟…然吃那种东西!’灵荧再次崩溃,那段消失的记忆成了击溃她防线的马群,此刻的这群野马正在她崩溃的心中不愿离去,用自己的马蹄狠狠的刨踏着土地。
‘都是为了活着而巳,没人会怪你’莉雅缓缓的说‘没事的,过了今晚你什么都不记得的,孤还留有思想限印’
‘会,会记得,我不会忘记’灵荧痛哭流涕,有一刻她真的痛恨那样的自己‘我是个怪物,吃…’
话语被打断了,莉雅将灵荧抱到怀里用着极低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孤很久以前也是一个怪物了,失去感情的怪物’
‘大臣批判孤是个冷血的怪物,做起事来不留任何分寸,那些死在孤手里的敌人嘲笑孤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可怜人,其实因为神明而满目疮痍的世界里,当一只咆哮世间的怪物也挺不错的’
‘怪物和怪物就应该在一起互相取暖’莉雅轻轻安抚着怀中还在抽涰的少女‘这样才不会孤单啊’
才不会在流眼泪的时候,连安慰自己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