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佩洛夫不可置信的看着普图‘那位神明就被一剑劈死了?’
‘我可没必要编一个故事来骗你’普图说‘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那让我们如此狼狈的竟然只是他的傀儡,那位神明躲在黑塔上面’
‘所以说你该如何实现你的目的’佩洛夫说‘仅仅是一个快死的旧日神明都如此艰难了’
‘我们可是合作伙伴’普图目光低沉‘质疑你的合作伙伴可是会成为破坏我们合作的隐患的’
‘好吧,那你为什么又来我家’佩洛夫摊了摊手‘这件事以经结束了,你不应该在你家族里喝庆功酒吗?’
‘这不是一场值的庆祝的胜利’普图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很多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料,整件事情我仿佛就像一个旁观者,总是无能为力…’
佩洛夫将空掉的酒瓶丢到圾垃桶里,又从冰箱里拿起一瓶,缓缓为普图满上‘我有时候真想脱离你们,拿了那么多晶帀却不敢用,天天把脑袋架在刀上提心吊胆的,你看我这个房子破破烂烂的又小’
‘所以呢?’普图轻轻摇晃酒杯,黑色的酒液在杯中不断晃动。
‘没用了,我以经被夹在两边了早就脱不了身’佩洛夫的双眼布满了疲惫‘我只能趁着自己还有一点价值,多为自己存一点下半辈子的养老钱’
‘罗纳克家族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合作伙伴’
‘少来’佩洛夫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几十年后你们可能都成为帝国的第二个统冶者了,而我就只是个躺在椅子上精打细算养老钱的血灵了’
‘你一点梦想都没有?’普图并不意外,但他还是问了,希望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答案。
‘早就实现了’佩洛夫说‘很小的时候当官就是我的梦想,长大了之后钱又成为了我的梦想,结果俩样都实现了’
‘你的梦想还真是…现实’
‘当然了,你可不要以为这很容易’佩洛夫耸了耸肩‘光是第一个,就以经有很多人倒在了我面前’
‘第二个呢?’普图问‘晚上没什么事,我刚好也很想了解一下佩洛夫先生呢’。
‘啧啧,果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佩洛夫说‘那就给我的合作伙伴讲个故事吧’
‘我出生于一个孤儿院,那个地方我记得,是在一个被种满树的院子,我就住在从前往后数第三颗大树前屋子里,那个屋子里还住着很多跟我一样的朋友’
‘除了那位慈眉善目的老院长外还有三名义工,两女一男,名字我记不清楚了,但是那个男义工有一天跑来让我送花给其中一位天天编着辫子的女义工,我那时候不懂,天天给他跑腿,每次另一名女义工都会站在旁边看着,我靠,每一次送完之后,那个女的都会故意针对我,我那时候可惨了,你说我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慬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结果另一个女人也喜欢他这么复杂的东西’
‘然后气不过的我和同一间屋子的朋友就会在脕上偷偷溜到那名义工居住的屋子前,把虫子挂在她的门口,希望早上能吓到她’
‘结果有一天早上,我知道那位义工是一位魔女,还拥昆虫自然学家的证书,所谓吓倒她的恶作剧,只会被她当成笑话看待而巳’
‘当然了,大部分时候她都挺温柔的,甚至都没有因为那些恶作剧生过气,只是树荫下永远有那么一段复杂的恋情,跑腿,被针对,报仇一直贯穿了我的童年’
‘我承认确实不太温馨,但小孩子懂什么大人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他们开心,我们再难过也会努力憋着眼泪,他们都不嫌我们麻烦,我们又怎么能让他们伤心呢’
‘生活一直持续到某天下午,围墙被推塌了,我们从未踏出过那里,我曾经很向往外面的世界,直到外面的世界粗暴的闯入我的视线’
‘几十名伐木工挥舞着油锯,砍倒了所有的大树,工程机械推倒了房子,我以前的世界被外面的人掩埋在了一片残砖废砾之中’
‘那个丑陋的老院长正贪婪的看着手里的合同,我那时候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很生气,我质问他,他甩了甩合同,意气风发的像是赖皮狗叼着骨头炫耀一般’
‘他一脚将我踹开,我忍着疼在灰尘里看见一名穿着昂贵衣物的男人与他握手,将一张黑色的卡片交到了他的手上,后来在审查财政时,我偶然得知了里面只有四十六万’’
‘四十六万不能在帝城买下一块地,但可以买下了我和我朋友的屋子,还买下那满院子的大树和那树荫下让我难受的恋情,那是世界教给我的第一节课,而我确实算一个好学生’
普图将酒瓶放到了地上,默默起身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瓶出来。
‘我这些又不是什么好酒,你喝了这么多’佩洛夫皱眉。
‘为什么不算好酒呢?’普图为自己满上‘喝那些几万晶帀一瓶的酒可听不到这样的故事’
‘所以我说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佩洛夫讽刺道‘喝着几万一瓶的美酒,却在那里装着善解人意的样子’
‘你慬什么呢?钱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佩洛夫嘟囔着,困意渐渐涌上心头‘四十六万也只是那片大树消失了而已……’
普图看着睡着的佩洛夫,喝完了最后一杯,拿起靠在桌边湿漉漉的雨伞‘谢谢你的酒和故事,佩洛夫先生’
——
莉雅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窗外大雨磅薄,疼痛的记忆又缠上了她,这以经是这几天的第二次了,自从她产生了那仓促的念头后,疼痛就像死灰复燃一般,没来由的煎熬着她的内心。
但她没有发作,像以前一样四处破坏,她失去了理由,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在这场战争里也只有她输的彻彻底底了。
莉雅紧咬着牙关,青筋暴起,冷汗渐渐流下,身边少了一位陪着自己的人,此刻的她脆弱像是普通的少女,而不是冷漠的血祖陛下。
疼痛渐渐减轻了,或者是说麻木了,莉雅刚想支撑的起身,一道幽怨熟悉的声音传来,瞬间吹散疼痛。
‘母上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呢?’
莉雅猛得抬起头来,灵荧浑身缠着湿透了的纱布,一只眼被厚厚的棉布包着,医生说复明的机率微乎其微。
‘孤…’莉雅看着眼前的灵荧,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就在各怀心事二人间不断回旋。
打破沉默的是灵荧重伤的身体,她是从莉亚的寝宫里逃出的,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逃,明明莉亚对自己很好,就是不让她乱动,告诉她让她最近就好好呆在这里,哪都不许去,谁都不许见。
没人知道重伤的灵荧是怎么在大雨之中独自走过漫漫长路的。
其实女孩只是想回家而已,莉亚的宫殿确实很温暖,就是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在的地方才叫家。
灵荧控制不住向前摔倒,身体早就透支了,她没想到这段路这么长,长的经历了生死。
莉雅再也坐不住,从位置上消失,椅子承受不住莉雅的力量四分五裂。
莉雅抱住了灵荧,丝毫不顾及灵荧身上残留的雨水,莉雅缓缓坐在地上,轻声的问‘怎么找的这的?’
莉雅其实很希望灵荧能像那个男人一样自私冷血,这样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对于自己也对于灵荧。
‘光’灵荧虚弱的说‘只有这里亮着光,我就找过来了’
‘不怕没人吗?’莉雅问,但答案以经在心里浮现。
‘没有人就在找呗’灵荧倔强的说‘一间间找过去,总能找到的’
‘你这…’莉雅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样倔犟的少女,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不怕有一天孤离你远远的离去吗?’
‘那我还是会找你’
‘你找不到的’莉雅声音渐渐式微。
‘那就累死,反正你也会死,我在地狱里继续找’灵荧认真的看着莉雅。
‘真不愧是孤的女儿’莉雅把手放在灵荧的失明的眼晴‘倔的孤一模一样’
‘疼吗?’莉雅轻声问。
‘不疼’灵荧呲牙咧嘴的笑了起来…
月亮高悬于天空,耀于今夕,也照着古人。
千年前,寒蝉凄切的夜晚之中少女抱着失去生命的男人,她成功的诛杀了萦绕血族数十年的梦魇,但她似乎并不快乐,男人于战场上离去的话语成为了挥散不去愧疚,她紧紧的抱住男人,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男人的身体……
‘辛苦了,母上’灵荧感受到了眼中的暖流。
‘不会的,这样的事对孤还是很容易的’莉雅说。
‘不是这件事’灵荧摇了摇头‘是关于那段醒来之后四天的记忆’
‘怎么了?’莉雅疑惑的问。
‘其实挺不容易的吧’灵荧说‘到别人的内心里,生死就不是自己的了,还要干那么多事’
莉雅沉默了,自己那时候干这种事情目的其实是为了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叶翎白,而抽离与施加思想限印也只是无心之举,只不过被她说成了漂亮话而已。
‘其实…是啊,不太容易’莉雅最终选择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母上…你真的会抛弃我吗?’灵荧突然幽幽的问,沉睡前关于抛弃的话语传进心里。
‘孤…’莉雅再次噎住了。
‘我一直很孤单,在这个国家里’
莉雅猛然睁大眼睛,她早该想到的,作为一国储君灵荧一直无法有一个朋友,那些平民畏惧她的身份,而贵族却又唾弃她曾经作为人类,而曾经的同胞以经变成了死敌,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强行给灵荧带来的,并没有管她愿不愿意,如果这算折磨的话,那她确实是一位合格的行刑者。
但终究不会了…莉雅从没听灵荧说起来过这回事,是什么支撑着她呢?
答案渐渐在莉雅心中形成,或者说她从来就明白,只是没想有人能将孤单藏这么久。
正是珍贵的如同钻石一样亲情,支撑着灵荧在孤单的帝国中走过了花开花落…
莉雅将灵荧的头缓缓靠在了自己脖子上‘孤的血液有助于你恢复伤势,听话’
灵荧犹豫着,尖牙缓缓靠近动人的血管,就在这时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灵荧的脸颊,身前的人儿微微的颤抖,双臂抱的更紧了一些,耳边传来悲切的话语。
‘孤独的怪物不能分离,否则,要么埋葬世界,要么埋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