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大海之上,破损严重的军舰游戈于无边的黑暗中,没有人知道这艘船要驶向何方,船身没有一丝光亮发出,诡秘的沉默在船上弥漫…
锈迹斑斑的舱室内,一名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变的脱相的男人正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
‘这是我们遇袭失联的第九十六天,所有人都死了,在昨天最后一点食物以经被我吃完了,我常常饿出了幻觉,梦见我亲爱的妻子正在餐桌前等待着我入席,席琳,我的挚爱,在无数冰冷的黑暗中你是让我有坚持下来的勇气,我无数次想像到与你见面的样子,但这艘该死的船以经榨干了最后一点燃料了,前方依旧是茫茫黑暗。
最后,请将此书转交给帝城长煌街九十二号宅邸里的一名女子,并告诉她,我爱她’
男人将遗书折叠好,放入铁盒之中,男人摸了摸头发,因为长期未摄入足够的营养,男人仅是轻轻一揪大把的头发便脱落而下,男人无奈的笑了笑,自从被袭击以后,大部分的食物便被烧毁,剩下的食物也带着作呕的烧焦味和灰烬气息。
作为血族长期不摄入血液,存在体内的诅咒一直将男人折磨的死去活来,于是,男人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枪,叹息了一声后,将枪口顶住了自己的下鄂。
男人闭上眼睛,手指缓缓靠近扳机,时间仿佛变得很慢,画面在他脑中一幅幅划过,看着自己这平淡的一生,男人无奈的笑了笑,耳边响起子弹入膛的声音。
突然,剧烈的震动打断了男人,耳边被枪声震的发聋,子弹擦着耳边飞过。
男人暗淡的眼里突然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他感觉到一直移动的船似乎搁浅了,而搁浅则代表着陆地。
男人兴奋的起身,从舱窗来看似乎是一处岛,不过岛上光秃秃的,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瞬间将男人的热情浇灭了一大半,不过男人还是准备下去看看,在海面上的日子他确实呆够了。
男人将铁盒留在了船上,这座小岛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而是出于内心的抗拒,男人拿起手枪,同时从尘封的箱子中拿出了一把由莱茵金属制造的‘古玛’型长枪,男人不清楚这座岛上有什么东西,毕竟连这座岛都好像是凭空出现。
男人踩在冰凉的海水中,脚下全是软烂的淤泥,他费力的将脚从淤泥拔出,艰难的向岸边前进。
男人踏上了那片墨绿色的泥沼之上,抬眼望去四处皆是腐烂的死鱼与难以名状的死物,腐臭的空气中透露出了一种不详的气息
荒芜的广袤中散发着死寂般的恐怖,男人将子弹上膛,难以言说的诡异从脚下的土地中浮现,男人抬起脚,军用的靴子上踩满了粘糊糊的组织。
男人猛的回头看向那片漆黑的海洋,他很确信那些粘糊糊的组织是他从海里带上来,他表情复杂的将靴子上的组织用枪管尽量刮下来,而后继续向内陆进发。
岛屿的庞大超乎了男人的想像,远方的地平线将天空分割,看不见一点海面的样子,明月高高的悬挂于天空之上,男人咽了咽口水,拔开腿便向那荒芜大地西处走去。
强烈的饥饿让男人昏昏沉沉的,男人不清楚自己为何一定要往前走去,只是在那轮诡异的凸月升起的地方之下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
幻觉的梦境出现在男人的眼前,男人似乎来到了一处温馨的摆满了蜡烛的餐桌前,桌上摆满了用银盖罩住的美食,男人很确定,香气飘进了他的鼻子里。
男人冲动的想将盖子打开,饱餐一顿,这时一支纤纤玉手温柔的拉住了他,用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将男人牢牢固定在位置上。
男人转头,眼前确是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庞,但他一瞬间却叫不出名字,陌生从仅存的理智中蹦出,他竟然在一瞬间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位妻子。
‘怎么了?’席琳关切问道,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没事吧’
‘没事,我们快吃饭吧’男人拉下席琳的手,急切的盯着眼前的盖子。
席琳诡异的咧开了嘴笑了起来,将眼前的盖子拿开。
‘呕!’男人几乎吐了出来,盘子里并不是什么美食,而是散发腥味的死物,与海边泥沼中的一模一样!
席琳徒手抓起剁的稀烂的死物组织,将其塞入了自己的嘴里,白色的粘液布满在她发黄的牙齿间,美丽的女子却用着一口肮脏的黄牙,同时咀嚼着恶心的不可名状之物。
男人恐惧的浑身颤抖,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根本没有妻子!
那自己写在遗书里的是?
天空之上传来浪涛声,男人抬头望去,碧绿色大海竟然出现在了天空之中,男人惊恐的发现自已竟然在一座由嶙峋巨石堆彻而成的庞然孤城之中,沾满绿色沾液的参无石柱耸立于城中,石柱上刻着绵延不绝象形文字,大地之下是不绝于耳的混沌之音…
席琳张开布满粘液的口腔,大不净的文字从声带中发出‘升起亦将沉没,沉没的亦将升起’
男人全身没有任何力气,瘫软的坐在诡异的城市中央,大不净的文字进入脑海里,男人无法反抗,或者是不愿意反抗,席琳的话语如同美梦一般诱惑。
‘它比丰饶的提尔更加古远,比沉思的斯芬克斯更年长,比花园环绕的巴比伦更久远,此处名为拉莱耶’
席琳独自一人站在石柱之下,远处深海的黑暗中,如同山岳般庞大之物静静的看着男人,海水掩盖了它的面孔,男人只记得那是隐约带有人的轮廓,却拥有众多触须的脑袋…
‘可憎之物在深渊之中等待着梦境’
‘在永恒的宅邸拉莱耶中’
‘长眠的克苏鲁候汝入梦’
……
一望无际的荒芜上,男人发疯的向着天空之中开枪,眼前那悬挂着渐亏凸月的漆黑天空,成了男人最害怕的东西。
男人不断扣动扳机,但枪管再发不出任何声响,男人丢下枪,发疯似的向后跑去,男人终于明白让自己隐隐不安的原因,那便是片广袤中一成不变的单调。
仿佛世界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