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菜貌似闪烁着各色光芒,但是很刺眼,那光遮住了它原本的样子,只能看到模糊的,亮闪闪的一片。
明明贾马尔就坐在左边,但他的声音却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细小到听不清。
虚幻的,沉重的。
像是身体沉在水底,呼吸困难。于是本能的伸手抓向救命的稻草,也就是身边的哥哥。
但他却后退了一点距离,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连这最后一丝求生的机会也断掉了……”
——多年后,偶然谈起第一次醉酒情景的仙度瑞拉·克里斯蒂安,对倾听者说出了这让她印象深刻、有如噩梦般的感受。
………………
叫了她几声,她没有答应,反而是歪歪扭扭地伸出一双小手,想抓住自己衣领。
尝试唤醒仙度瑞拉无果的贾马尔,郁闷无比,他只将身体稍稍后倾,便躲过了仙度瑞拉看起来好似袭胸的攻击。
真的算是自食恶果。不过妹妹只喝这么一点,就醉得不行了。不知道平时总表现出安静优雅气质的她,若是之后回味起现在,会怎样的尴尬?
贾马尔对坐在仙度瑞拉另一边的奈丽丝说:“把我妹妹她带去洗手间吧,让她吐一吐,清醒了就好了。”
贾马尔随手抹去头上的汗珠,向周围的一位姑娘赔罪。他躲开仙度瑞拉的袭胸时,撞到了邻座女孩子的手臂。邻座女孩微笑着回应说“没事”,反而关心仙度瑞拉的状况:“倒是你的妹妹没事吧?她看起来不太好哦。”
“应该没事……不过我也没想到,妹妹只喝了这么一小杯果酒,竟然就醉了。”贾马尔拿一空杯子向那姑娘比划着解释。
幸好这顿晚餐够热闹,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因醉酒而离席的小瑞拉,包括正在和他人亲切交谈的仙度瑞拉的大哥——科怀·克里斯蒂安。
………………
“哥哥贾马尔躲开我伸出的手之后,我被另外一人从相反的方向紧握着手,用强大的力量将我拉起。终于——有人要救我出水底了么?
我被带离开了原地,逐渐从水底浮上水面。我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个拉着我的人是个美丽的女孩,穿着很漂亮的闪耀着白光的衣服。
不过上浮的过程中,头痛欲裂的感觉,竟阻碍了我视线,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那个好心姑娘的身影。
浮上水面之后,我到了一个奇异的小房间里。房间里也有刺眼的灯光,白色的地板上有一个黑色的小洞。
我逐渐感觉到恶心的感觉从腹部上涌,救我的姑娘见状,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我将恶心的根源宣泄而出,通通吐到了那黑色的小洞里。”
“我看你只是被带离了席位,带到了卫生间里大吐了一番吧。不用说得那么飘渺文艺!”另一道声音说。
被揭穿的仙度瑞拉只是微笑着,却并没有反驳倾听者的话语。
………………
“好些了么?瑞拉小姐。”奈丽丝着急地询问。
明明还在干呕着,仙度瑞拉却稍稍地发起了脾气,用不耐的语气说:“给我把小姐两个字去掉!”
“好的,瑞拉……”奈丽丝被这般不礼貌地对待之后,脸上竟还涌现出了一丝喜色。
仙度瑞拉开始吐的时候,双眼迷惘,神志不清。现在她不止能够清晰的思考,还有力气来说话了,说明已经清醒不少罢?
又干呕了一会儿,仙度瑞拉确定已经吐不出来,便站直了身子。
“多谢你,奈丽丝。”
“啊?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仙度瑞拉微微皱着眉头,望着地上残留的呕吐物痕迹出神。
“要不要再出去吃点什么?你现在已经空腹了。”奈丽丝好心提醒。
“我不用了。你呢,你吃饱了么?”
“我已经吃饱了,瑞拉小……”反应过来的奈丽丝住了嘴。
“我知道,你是想说我瑞拉小可爱对吧。”仙度瑞拉伸出右手轻轻地摸了摸奈丽丝的头,自己帮她圆了这句话。
奈丽丝,比自己要高,咳咳。
“今天是宴席啦,要尽量多吃点,否则我的大哥会不高兴的。你回去再陪陪客人吧。”仙度瑞拉已经猜出了,奈丽丝“吃饱”的假相。
“好的,那瑞拉——你呢?”
“我要上厕所了!你快回去吧,等下我再去找你。”轻轻地把奈丽丝推出卫生间,仙度瑞拉反锁上门。
“完了,这下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大糗……”声音很低,喃喃地,像是说给自己听。
………………
晚宴结束时,奈丽丝看到了坐在外包间沙发上的仙度瑞拉。
“瑞拉……你不去吃饭么?我已经对你的二位哥哥说明了你的情况,他们非常担心你。”
“不用了,我不饿,我们先走吧。反正明天开学,总会见到他们的。现在我们去麦拉尔服装店。”
奈丽丝紧跟在仙度瑞拉身后,两人一起出了提莫斯酒楼。
变黑的天际已经隐隐地展现出了星幕,众宾客各自散去。
说起来,即便是夜色下,灯光明与暗交替的街道上,奈丽丝的这身裙子都是无比的美丽。
五万金币,或许也是值得的吧。
仙度瑞拉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与负责人一番深入地交谈,才赊账成功呢。
不仅报上了自己是侯爵女儿的身份,出示了厄尔皇马的学生证(持此证很多地方有特惠),甚至扣押了克里斯家族的金色家徽在店里。
金色家徽可是克里斯家族直系血亲的象征。
那大叔最终才极端不甘愿地把那昂贵的裙子赊了出来。
仙度瑞拉拿着贾马尔给的价值五万金币的金票,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毕竟这么大数额的金币,刚到手就要马上还出去,还是有不舍的心绪。
奈丽丝在一旁轻声说:“要不然……干脆去说明下,请店主通融,退掉这件裙子算了。我们以后都要穿学生服上学,应该不怎么再穿上它的。”
“不要再多说,这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又这么走了有一小会儿……
“奈丽丝!”
“嗯?怎么了?”
“你认识路么?”
“不认识,难道瑞拉你……”
“我们好像迷路了。”仙度瑞拉露出无奈地苦笑。
“先原路返回吧,实在不行再找人问个路。”
“也只能这样了。”
往回走的路上,奈丽丝认真地辨认着来时记住的各种标识,如路边的小摊,特大标牌的商铺,灯火灿烂的服装店,还有人来人往的百货商城等。
仙度瑞拉则紧跟奈丽丝,实则在脑海里思索着一些事情。
突然,奈丽丝指着一处方向说:“那不是罗伯特老师么?”
仙度瑞拉闻言抬头,还真是那个轻浮的大叔!
他又在街道的另一边,中间隔着一条马路。
罗伯特没看到自己和奈丽丝。
随即仙度瑞拉转移了目光。这种随便的家伙,看见他总让自己觉得糟心与反感,少见为妙。
走了约十来步。奈丽丝惊呼出声。
“看哪!罗伯特老师与一名女子相拥了!”
嘿,还真是。仙度瑞拉抬头又看了一眼。
不得不佩服罗伯特老师的泡妞能力,哪儿都能抱到姑娘妹子。
等等,那姑娘好像有点眼熟。
“那不是狄美莉娅吗?”仙度瑞拉与奈丽丝异口同声地说。
………………
“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了好久!”狄美莉娅冲来的人抱怨。
罗伯特只是微微地笑笑,就让狄美莉娅等候的苦闷顿时如冰雪消融。
他张开的双臂,像候着雏鹰的大鸟翅膀。
她慢慢地躺了进去,小鸟依人。
很美好的画面(可惜对面街道上两个惊讶的小姑娘的脸庞,在罗伯特和狄美莉娅的背景里有些突兀)。
“一起逛街吧,这附近很多好玩的。”
“嗯。”
罗伯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解开有着揉皱的纸,包住的是一朵折断枝条的玫瑰花——避免了玫瑰的刺。
“对了,这个送给你。”
“多谢罗伯特大哥!”狄美莉娅将玫瑰花捧在手上,低头凑过鼻子去嗅了嗅,感叹:“好香!”
狄美莉娅觉得,爱情,就是如同现在这样——微小的幸福。
“这家店的衣服不错,我给你买一件衣服吧。”罗伯特停在一家店铺前。
“这怎么好意思呢?”狄美莉娅作害羞状,其实内心也是很期待的。
“不用客气,毕竟——现在你是我的人。”
“嗯?嗯……”狄美莉娅被这话羞得低下了头。
“进来吧,别磨蹭了。”已经踏入店的罗伯特说。
“哎?好的!”狄美莉娅急忙追上
色彩斑斓的衣服,服务生恭敬的态度,还有身旁罗伯特的温柔……
【真是美好的生活啊!】狄美莉娅发自内心地感叹。
罗伯特穿着黑色的风衣,狄美莉娅特地挑了一件红色晚礼服去试穿。
听说红与黑,非常搭配。
“这件衣服穿在小姐身上,真好看呢!不知小哥您怎么看?”服务生恭维一句,随即把话头丢给罗伯特。
“宛如玫瑰的艳丽,又夹杂着月季的清丽,恰好适合你,狄美莉娅。”
“那就不试其他的了,就这件吧……”
毕竟是要罗伯特出钱,狄美莉娅说这话有些小心虚。
“可以用金票支付吧?”罗伯特问服务生。
“可以的,请来这边。”
结了账出店门时,罗伯特很自然地牵住狄美莉娅的手。
携手走了不远,没有任何征兆,罗伯特把头偏向狄美莉娅,霸道地亲向了她的嘴唇,她没有拒绝。
这一吻的时间很长。分开时,空气中带上了一道晶莹的丝线。
“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吧?”
“嗯!”
两人渐渐走远。
——只留下了仍停留在此地的两人。
一个是惊呆了的奈丽丝,一个是若有所思的仙度瑞拉。
“我们好像还在迷路途中呢!”仙度瑞拉思索了一会儿后,幡然醒悟。
不得已,两名小姑娘雇了一辆马车,叫车夫驶向去麦拉尔店。
“真是浪漫啊。”马车上,仙度瑞拉听清了奈丽丝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