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看过或者听闻过这样一种说法:快乐的时光易逝。
毕竟不如意的时间占了一生的百分之八九十呢。
一日夜晚,我正睡着,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打破夜的宁静,也惊扰了我的好梦。
我马上被惊醒,打开悬于床头的小灯,伸手在椅子上杂乱放着的衣服里搜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老式诺基亚。
来电显示,熟人,徐老板。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这个点儿打过来,肯定是急事。想到这,我的起床气顿时消散掉,按下接听键。
“喂!小六吗?”
“是我。徐老板,怎么了?”
“你银行卡里有没有钱?万元以上,现在可以取出来的钱。”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诚实地回答:“有,大概三万多。”
“好,听我说,小六!我需要你那笔钱,你带上你的银行卡马上赶到我家这边来!务必啊!多谢了!”
“好的。”允下了诺言,随后挂电话。
赶紧的,我穿好衣服后,下楼去发动摩托车。
那三万是我攒了两年的积蓄,除此之外,我只有租住的房间的柜子里用信封包好的两三千的现金了。
借出它,我能算得上一贫如洗。
但徐老板,他在我困难的时候,帮了我大忙小忙无数,是他给了我一份还算安稳的工作,是他教了我求生的技能……
两者权衡——
我选择报恩,唯有这个决定不会后悔。
摩托车在深夜空旷上轰鸣着前进,就像我义无反顾地想要帮忙。
不会后悔!
………………
徐老板坐在他小区门口的石制长凳上,拿着手机正与人交谈。
“五万!五万你都没有么?我说了有急事!平常我帮你那么多忙,等我有难,你就这么见死不救的吗?狗东西!以后我要是再见着你……”
面对手机那头虚伪的道歉,徐老板的怒火直接爆发了,他冲着电话大骂,不堪的话语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挂了电话后,徐老板从石凳上站立,看向我。
我已经把头盔取下来,端坐于摩托车上,在离他几米处等候他多时了。
“我把卡带来了,现在银行已经关门,得去自助存储器那里取。”
“好!走吧,跟着我。那取款的玩意儿我们小区后大门不远处有一个。”
他的步伐匆忙,我也在脚下使力,跟上他。
走了几步,他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都不问我要做什么吗?就这么放心的借钱给我。那三万块你攒得也不容易吧?”
“嗯,两年。不怕你不还,反正到时候你要给我打个欠条呢,欠条上要签字,签你的名字。”我把心里想法说出。
亲兄弟,明算账。
“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
我对着高科技机器玩意儿捣鼓着输密码把钱取出的时候,徐老板又拨了通电话。
我把钱取出来完,他的那一通电话恰好也就打完了。
徐老板脸色不太好,看来找人借钱又失败了。
“徐老板,你这么着急地借钱要干嘛?”
“唉。”一声低沉的叹息,“你是不知道。妈的!徐兰汀她……被绑匪绑架了,要我拿二十万去赎人呢。那绑匪说,中午之前没给他钱,就撕票!”
我心里一惊,不敢相信。小汀平时那么机灵一人,应该不会很容易被骗去绑架吧。
但事实是,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是真的吗?您不会是被哪个骗子骗了吧?”
“我也希望是被骗!”徐老板低吼出这句话。
“可是我给家里打电话了,没人接听。我赶回家,小汀也不在。绑匪把她被绑着的照片发给我了,电话里也让小汀吱了声。是我女儿,没错!”这几句话可谓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报警了么?”
“没呢。他们说报警就立即撕票。”徐老板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报警吧,现在距离中午还有近九个小时呢,来得及!”
我也看过一些警匪片,知道警察处理这类事比我们拿手得多。
思索了一会儿,徐老板用那双颤抖着的手,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
“喂!公安局么?我是……”
………………
天公不作美。
接待员是个女人,声音好听,清冷悦耳。因为徐老板打电话开的是外放,我听得门清。
那名接待员,她听完徐老板的叙述后,表示了她深刻同情,但——无能为力。
“为什么?!警察不是应该帮忙对付劫匪的么?你们……”
“先生请冷静一下!请您仔细听我说完。昨夜有一伙猖獗的毒品贩子组织聚众吸毒,出了人命,那些毒品贩子也就暴露了行踪。
毒贩人多,还有人有枪支。所以我们市里的公安总局联系上市里公安的各个分部分部,派上近百人去追查捕获毒贩。市里已经没有可用的人手了。
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抽不出人手去帮助您。”
“那我女儿被绑架的事呢?所以我的女儿就救不了了是吗?你们派那么多人去追捕几个毒贩,就不能抽几个人帮帮我的女儿?”徐老板对女接待员怒吼。
“先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毒贩是几年前省部指派给我们市必须要破的案件,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如果……”
徐老板挂了电话。
我出言轻声安慰:“徐老板,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
“我知道,我得继续打电话找朋友借钱去,距离二十万还差十几万呢。”
路上徐老板就自我埋怨,他卡里原本有十几万,一个月前看上了一个新门面,脑子一热,几乎花光了卡里的钱,买了那门面,只有一万不到的剩余。
嘟嘟嘟~电话接通——
“喂,老陈!我是老徐呐……”徐老板佯装热情,强撑着用讨好的语气与别人交流。
而我呢,我只能在一旁看着,陪着,仅此而已,无能为力。
………………
又打了两三个电话,徐老板一个子儿也没借到。
“狐朋狗友!”徐老板挂掉电话后的叫骂,也拯救不了小汀,也借不到钱。
徐老板放下手机,跪坐在地上,用手遮住脸——
自责,无力,愤怒,惊惧……他快崩溃了。
我也干着急。小汀很危险,可我也没认识几个好朋友,更没到能帮忙找人借钱的能耐。
叮咚~宛如门铃的乐声,自徐老板的手机里传出。
“喂,你是?”接通电话,徐老板有气无力地询问道。
“我是一名普通的新人巡警。我通过公安局的通知,大概了解了你们的事。我找了几个同为巡警的同事,和他们商量,一致决定,我们想和您谈谈,想帮助您!能说说具体情况么?”那头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好的,巡警大人,是这样的……”
虽然是新人,虽然不会用枪,但有人会帮自己,徐老板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点。
徐老板和那位正义的巡警不断地交谈,渐渐的,一个可行的计划从二人口中浮出水面。
………………
徐老板给绑匪头子打电话。
我只凑到了十万元,能不能通融点?
用上了央求的语气。
此时的徐老板,没有平时的意气风发的英姿,没有老神在在的神色。
只是一位父亲的用低下的态度恳请别人罢了。
“我们几个人商量会儿,等下再给你回打电话过去,你先尽量凑那二十万吧。”
随即通话被那边挂断了。
徐老板把通话情况转告给巡警,巡警在紧急的赶往绑匪所在的位置。
徐老板是在拖延时间!
巡警们通过绑匪的手机信号,已经查到了他们现在的位置。
银行按照局里下的命令,给徐老板卡上打了二十万,先从中拿一半出来,作为和绑匪交谈的筹码。
一切都算是在计划之中,徐老板握紧了拳头。
我宛如空气一般地在一旁看着,只能在心里给小汀祈祷,给徐老板加油。
………………
过了半个小时,徐老板的手机又响起铃声,绑匪打来的。
“你在哪里?十万钱在身边么?”
徐老板回答了他。
“过来吧,带上你那十万元。地址是……五分钟你就能到,别想趁机找警察帮忙。五分钟你没到,就撕票!”
“嗯?好的!”
挂掉电话,徐老板额头上冒出了大量汗水。
“巡警大人!他们给的地址,和你查出来的不同啊!”
一边奔跑着,徐老板一边在电话里说。
我犹豫了下,选择跟上徐老板。
徐老板挂掉电话后,没阻止我跟着他。
十万块的钱用黑色塑料袋装着,他提在手上。另有十万他塞给了我,让我隐藏在身上。
幸好我这身板,还算有点肉,要不然衣服太夸张的鼓起,会让绑匪怀疑。
这算是一个后手吧,万一十万块不行,就把这剩下的十万块拿出来给他们。我们要尽量拖延时间,巡警赶过来估计得半个小时。
很艰难。
我们叩响了门,门开了,我们看清里面只有两个男子,还有被捆绑着的徐兰汀,一位男子把匕首架在她脖子上。
看见了父亲的小汀,突然非常激动,她嘴里被堵上白布,不能说话,但她周身乱抖,眼睛里流下泪水。
“别怕!乖女儿!”徐老板出声安慰。
小汀停止了乱动,但眼睛里的泪水不住地流。被堵着的口发出一点呜呜声。
“他是谁?”
开门的那个绑匪用手指着我问。
“我女儿的表哥,远房亲戚,和我女儿关系很好,不放心,非要跟过来。”
那绑匪摆手,示意徐老板不要再说话。
“不要你二十万了,给十万吧。把那十万给我们,我们就放她走。”
“好的!”徐老板递过钱袋,我看见他的手有些抖动。
数完钱,开门的绑匪点头,说:“是十万没错。”
“便宜你们了,本来要收二十万才给放人。你女儿还是处吧?我们给开了封。一个处女膜顶十万,很划算吧?哈哈哈!”拿刀抵住小汀的绑匪一边说,一边真的松了手。
我和徐老板被绑匪的话给惊呆住。
小汀她自然也听到了这不堪的话语。
她没有向我们奔跑过来,反而是用脖子撞向了绑匪的匕首刀锋。
晶莹的眼泪,还在流淌着,滴落向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