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作者:苫鱼 更新时间:2023/7/13 19:18:28 字数:3044

“狐…”靡靡的少女呢喃着,冷冷的声音中似是待不上什么温度。唇齿撑的吃力,稍开的细缝许久才呼出模糊的腔音。

氤氲的月光从狭小的窗缝中洒落,忽明忽暗,忽动忽停,光影交错,两侧的屏风中的樱花明似绽放暗似枯萎,樱树下的妖鬼在月影中也是生得了性,这本是一副妖鬼俯首称臣之像,可月影闪烁,屏下那生几只畸形的鬼手黑影已贪婪地裹挟上少女的身躯。

听得了那屏风深处的轻语,榻榻米另一侧的黑影之中,一位矮小男子行坐礼的身姿有所颤动。

那矮小男子便是回应一声,只待那屏风处又一声“狐…”的呢喃,语中声腔还是清冷,末音中可却发颤的厉害,男子快的俯下身子行磕头,出了声“在下一直都在此。”

男子的声音虽是冷清,又是有效,女孩闻声,顿了顿,一张精致的像个祭祀人偶的面容轻轻触动,仅是撑起耷拉的眼角,卷翘的睫稍便是擎起月的晖光,底下露出的那无神的混黑眼眸的相称下,犹如子夜的萤虫,这多少有些显得奇怪了。唇齿依偎着,尽管脸庞的颊肉微微鼓起,却也是未能有再出声。

话毙,那男子行了礼,又起了身,却仍是低着额头,眼眸停留在面前的被擦的光亮打刀上闪过的倒影,这失了魂魄一般的人偶少女。

狐不知道陪伴了少女多久,他只知晓自己是被人在那花街柳巷深处救起,在那雪夜中,宣誓了自己一生要会追随的主人,也于这位人偶主人口中得到了自己的名字——“狐”。于狐而言,其余不过都是杂念而已,自己只需守在少女身边,不断精进武艺,更加更加的强大,最后在适当时刻为了其献出自己生命,这便是自己从小所被接受的武士之道。

狐知晓自己身为幕府武士,自己是只属于少女的私兵,自己唯一的职责便是为少女付出自己所能的一切。

或许这一切都是一场巧合……

狐很少回忆起从前之事,可打刀上倒影却是显得模糊了,隐约辨出少女的身形,咧着嘴,和平常孩童般笑着…

那场雪很大很大,大得像是天破了口子,纷纷扬扬、不讲道理地砸断了这个国家的骨头,流浪的小孩踱步走着,他不敢走快,这整个世界只留下了苍白,脚下时常会踩的不稳,踩下后,偶尔身旁会有人轻微的叫疼,但大多应该都是不会介意的。

雪夜中,灯火从未如此具有魔力,吸引这些饥寒交迫的雪中飞蛾们。他们不知晓在那远处存在这什么,人家,火堆,还是一盏油灯。但身体的本能指引他们,指引着男孩走着。

待到稍近,嗅到了火光的温暖,身子便是贪婪地想再多吸入几口,刺冷的空气伴着雪花,一股劲地冲入脑壳,刺疼,却也无所谓了,寒气早就冻住了思索,只留下最为原始的趋向,再多点再多一点…

“脏小鬼,滚一边…!”那马车旁的男人本是叫骂

着打开了男孩的手…

记忆在此已经碎落一地,失了不少,但隐约中可见到在那马车中那一双透彻的星眸扑闪扑闪着。

“阿佑,带……吧”稚嫩的女声透过了马车,轻弱的声音却是生气十足,似一把不灭的焰火,烧去了冰寒。

这是男孩彻底断片前最后所听到的,不知道是什么,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心安的感觉,在挣扎中塌下眼皮。孱弱的身子已经撑不住倒下,却没有想象中冰冷触觉…

他是被这个女孩救下了…

从缝中渗出的朦胧月光,已是将榻榻米对半分开,一侧是狐,一侧是少女。

狐的耳畔传来了少女身子摩擦榻榻米的声响,窸窸窣窣,还有微弱的少女的嗔声。

此刻狐莫名升起了想要昂起首正眼端详少女面容的冲动,却也只是意识的一时冲动,狐不晓得为何这几日自己心中有了这些杂念,虽是克制的了,但毕竟自己的剑心便是为了少女所成,唯有纯粹的剑心才是坚硬而不可打碎的,参入了杂念,只会叫剑心不稳。

本是该如往日一般,忘却这些无意义的思想,可眼眸瞥见那打刀上的模糊倒影,却是又停了住,细想自己并没有正面打量过少女,因为自己仅是一名为少女而培养的武士,这般对主人,应该是无礼的。自己或许有看过少女的面容。虽是知晓这是不该,但本是在鞭打历练中已忘却的画面泼墨在了那榻榻米中。

那日的夜晚也如今日这样,一侧是男孩,一侧是女孩。

那个饿了许久的自己正是头次坐在榻榻米上,几番放下那块油豆腐,狼吞虎咽地嗦取乌冬面,最后似向稻荷神感谢般,一番准备将那油豆腐吞入口中,那时便有听到过清脆而又极短的笑声,还有那句“很好吃吗?”,未理解含义的自己闻声几番偷眼瞧去,那坐在高处的少女。

好漂亮的人偶啊?

自己是这般想到,却也不能出声,连那喉咙里卡着的油豆腐也是被忘却了,只是呆呆地想着。明明只是想要说出“好吃”这么简单的词,或者点点头,但自己做不到。

手上的动作也是拘谨了几分,偷偷揉搓着脏手,大概好像是白了些。

小小的身躯穿戴着上尽是那些个叫不出名的闪光亮晶晶的好看玩意。

这些肯定是不能用铜板买得,至少能换不少乌冬面吧…当时自己这般所想,如今也是觉得可笑。

男孩之前偷进去过那些唱戏的地,那里的人或许有些个闲钱和吃食,他也能“借”来点,顺带还能听个戏,有印象的也不少,但大都是听个名就被赶出去了,实际是怎么个故事,就只能听着名字,自己编出个差不多样子。像桃太郎应该是一个爱吃桃子的男人的故事。男孩想着,形容这女孩的词便成了辉夜姬,他不知晓这个故事,只是听过,以为是一个富贵公主的故事,就这般想着。

富贵,这是自己偷眼望去所定下的第一印象,这肯定是个富贵人家,而且还是自己之前绝对接触不到的那种。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少女是幕府的如今征夷大将军的嫡女,论地位,除去其掌权了全日本的少女父亲,其应该是最为高贵的。

国大君之女,本是常人绝无能接触,幼小的自己与另一群和自己同龄的少男少女却是有幸,得以与其所见。

狐的面容随着记忆的解封,也是在冷峻眉间留有一缕温情。

舒开常年紧绷的面颊,便是觉得手膀隐隐有所做痛,在平日中,狐自然觉察不到,这般暗伤留下的疼痛早已被狐所忘却,因为狐被教导作为是少女的兵器。

纵使是之前砍杀那些维新武士时遭受了背叛,也不过是砍在左手臂弯之上,见了白花花的骨头罢了,反握刀柄,刀光闪过,已是将那叛徒斩首,而狐自行简单包扎后,又是单手持刀斩落了数个首级,仅一人便是护住了少女的马车。

自维新派发动了倒幕战争,狐这般受伤也是少有,但小伤不断,常常是旧伤未俞,又添新伤,暗伤也就这么留下来,仅是稍是松懈,暗伤已是有所而起。

狐也不知道他这具身体还能撑多久。也不在意战争的对错是非,他所在意的便是那屏风下的少女。

今日这般能在这月夜下守着她安心入眠的日子又是在多久之前?

倒幕战争大局已定,幕府的统治也已是名存实亡,几番匆匆从城中撤离,几度与维新军交手,纵使有所小胜,也已是改变不了正面幕府军的落败。

这里也已是被幕府控制最后一座的城,大抵是因为是山城,有着易守难攻的地形,才能暂时拖缓了维新军的脚步。

这也是这段许久时间而来少有宝贵的宁静。

狐忽然有些想让时间在这里多停会,可又是有所嗤笑自己的愚蠢,今日怎么会这般软弱起来,竟会着想这种蠢事。

自己是受了将军所命令,誓死成为了少女最忠诚的武士,外面的战火于自己无意,自己所要做的,让她免受战火的影响,守着她,直到尽头。

那般像鼬一样弃将军次女而逃的浪人,真是令人作呕。狐显露出厌恶的神情,鼬本是与狐同一批幕府武士,狐被委任保护长女,而鼬一行人被委任保护次女。

多日前次女便下落不明,而鼬几人也是失了踪影多日,直至前日维新军中一支大肆宣扬:

原鼬等幕府武士已将幕府贼人次女上交新政,特此奖赏新币一佰圆…

消息传到城时,才是知晓那鼬几人一直以来的忠诚竟都是伪装,仅是为了钱财,背叛了。而如今,将军的次女也在新政的手中。

“无耻之行径,简直是侮辱了吾等武士之身份…”“混蛋!早知道就该看下这几人的头颅…”“砍了,把他们都砍了!”“这几个小子,老夫早就知道是反骨…”如今还留在此的,要么是幕府最为忠诚的武士要么就是早早站队的世家,无论是为了将军的信任还是当真于心,自然是这般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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