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声让芳香从睡梦里惊醒，出啥事了？
脱下灯笼裤和睡裙，两人换上了正式的衣服开门。声响是从楼上传来，是害怕的尖叫。
传出尖叫的房间门口，清洁工阿姨面色苍白，吓得坐在地上，是遇到什么恐怖的事了？
香走上前，看到了昨晚的男孩，手臂上滴着血，地上的血液已经凝固，脸上没有血色，整个人倒在地上。
“出啥事了？”芳探头想看，却被香直接用手掌遮住了眼睛。
芳对血腥的场景很害怕，因此香不打算让她没有心理准备就遭遇这些。
“有人去世了，血很多，你做好心理准备在看。”香给她打了预防针，方才缓慢放下了手。
房间内的场景，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很可怕。芳从没见过自尽的人，初见时还是吓了一跳，手臂略微颤抖，紧张的拉住了香。
“没事没事。”香抚摸芳的后背，希望她别太害怕，“赶紧叫救护车报警吧。”
结果是，男孩已经死亡超过三个小时，死亡原因是手腕上的伤。
桌子上是粉白相间的药盒，旁边是水杯。
又是一条想变成鹰的鱼啊，可惜还没变成鹰，就鲸落了。
做完笔录的二人，一路上无话，芳似乎还没从惊吓里出来。昨晚见到的男人，和漫展的高个男生，估计都免不了要参与调查。
国内有许许多多的地方神，比如庇佑女孩子的姑婆神。死者为大，希望下辈子，那个男孩能成为被姑婆神庇佑的客户吧。
两人多年的习惯，即使不交谈，也没影响二人找饭馆吃饭。
芳往嘴里扒着饭，一言不发，也不和香抢肉吃了。平时总能米饭续杯的她，吃了一浅碗就停了，看来这次的经历，对她影响很大。
“香。”放下碗筷的芳，抬头望向对面，眼神里满是忧伤，“你认识他？你好像对他的去世，一点都不惊讶。”
“不能算认识，他所在的圈子里，这种事不少见。”香喝了口热汤，边吃边回答，仿佛见惯了这种事。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房间里那么多奇怪的东西，那个孩子到底是……”
芳的问题，在香的预料之内，他在思忖，该怎么回答。
从某种意义上，香他自己和这个男孩算是同类人，毕竟香可不认为自己是女生。
“我觉得，他桌子上的雌性激素和抗雄激素，你应该有印象。”
“他也是和你一样的人？”芳有点吃惊，按理说香这种疾病的概率不大啊。
“不完全是。”香在手机里翻找论文，大概用论文解释能更简单点。
手机里的论文是全英文，发表时间是在95年，发表的期刊很知名——《nature》。
“95年呢，华人科学家通过解剖人的大脑，解决了心理学里一直有争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的性别认知，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教育的。”
香的声音很柔和，仿佛在给孩子讲故事一样。
上个世纪，因为心理学的这个争议问题，进行了一个双胞胎实验。进行实验的医生，替器官损伤的双胞胎婴儿之一做了手术，让他变成了女生，从小进行性别教育，同时从小给予激素类药物。
结果是，那个手术了的双胞胎，从小性格和男生一样，喜好和自我认知也没有脱离男生。长大以后，这个手术了的孩子，甚至动手术变回了男生。
人类啊，真是挺难脱离大脑结构影响的。
“你的意思是？”芳的英语水平比香好多了，很快就看完了论文，“他是那种群体？”
95年的的解剖实验，解剖了正常男女，和因为性别认知出问题而手术的特殊女性的大脑。原本是生理男性，而选择手术的特殊女性，大多是大脑的终纹核床区结构和女性一样的。
也就是说，大脑的终纹核床区决定人的性别认知，可惜一小部分人的终纹核床区，和生理性别不一样。当然，不排除被圈子影响而误诊的，对于误诊导致人生受影响的人，香是很痛心的。
“唉，也是可怜人。”
芳感慨着摇摇头，对年轻生命的逝去表示同情。
“算不错了，你没发现房间里有镜子吗？”香望向身旁的墙壁，仿佛菜单上能看出啥人生哲理。
“镜子？”
“如果是那个群体里症状严重的，在照镜子时，会对自己男性化的脸，产生极度的排斥。那个孩子脸型已经挺女性化的了，能安安稳稳的照镜子，算不错的了。”
芳此时奇怪的，是香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莫非是我有一个朋友，传说中的朋友告诉他的？还是自己担心的那种……
“香，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芳握住香的手腕，手劲很大，香一只手挣脱不了。
与此同时，香也敏感的发现，芳的食指，按在他的手腕脉搏上。她能通过脉搏，简单的判断对方是否说谎，没想到拿这招对付自己啊。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这些的，并且想了解，我是否像他们一样，为自己的生理性别焦虑？”
二人多年的相处，该有的默契很足，很多时候不开口，也知道对方在疑问什么。
“是的。”芳的手没有放松，言简意赅的回答。
“能是怎么样呢，我的自我认知当然是男生，不过也不像他们那样有性别焦虑。毕竟我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的，父母的决定，本身和我自己的想法不冲突。”
脉搏没有特殊的起伏，芳能确定，枕边人并没有伪装脉搏的能力。因此，对方说的应该是真话，芳或许能放心了。
松开手，二人再度沉默。
“《想变成鹰的鱼》？”
芳瞥到屏幕上，香正在阅读的书。
“一本国轻，你不会感兴趣的。”
香不想多说，继续阅读这个故事。
现实里，不少的鱼儿欲变成鹰，少部分愿意支付代价，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
人类祖先进化的过程中，抛弃了后天转化性别的功能，那些基因起到了新的功能。不知道未来的生物技术，能否解决这些鱼儿的问题呢。
内心这样思考的香，默默地躺在床上，望着睡去的芳。女孩的睡颜恬静，好可爱，可惜她了。
闭上眼睛的香，静静地沉睡下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