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完也就笑了,发出了自嘲的笑声。妹妹脸红起来,似乎想做什么辩解。我本以为她会在校园里否认自己,毕竟所有人提及到我与她,总会对我们的学园关系表示震惊,更有甚者咬定我说她是我妹,完全在吹牛。有同学甚至取了我一个绰号,叫做“骗子”,那又是后话了。
我认不出她是出于羞愧,还是谎言被揭穿的害臊。她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地对朋友说,我在堕落前确实是厉害,要比她更强百倍。她还讲述了她上初中的一段时间,我帮助她消除校内谣言的故事。当时有人妒忌她,就到处跟别人散布关于她的桃色绯闻,说她做过许多学生不应该做的事情。那人举的一个例子,就是妹妹她爱上网,网上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大叔,喜欢花点小费,叫女学生拍些不良的照片给她。妹妹当时确实很爱拍照,分享到社交软件上,也有许多人关注点赞她。但是她的照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暗示与非分之想,就是一般小女生那样。偶尔有人说坏话,那些评论也被删除了,所以尽是些造谣。
但是听者有心,她们才不会想那么多,舆论便如此有了。妹妹啥都不知道,直到女同学都不愿搭理她,像是碰到可怕的蟑螂,男同学又笑嘻嘻地偷看她,大胆者甚至直接对她说下流话,竟然没有谁制止。班主任曾经争对这些现象发表过一些言论,却是各打五十大板,让争端戛然而止,反而半坐实她的行为。就连老师也信了谣言三分,妹妹委屈得不得了,提议过父母转学与休假几天。父亲骂她受不了苦,滔滔不绝地讲起以前自己读书的经历。他埋汰一代不如一代,即使他不过也初中毕业而已。
妹妹找到了我,她向我述苦,哭了竟有一两个小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要承蒙如此大的冤枉。明明好多女生都谈恋爱,有几个男生都换了五六个小女友,更有甚者都开房睡了一觉。她什么都没做,读书也很勤恳,事端却烧到她身上,话都含糊不清了。
我承诺要让造谣的人向她道歉,主动发表申明,消除对她的误会。我问她打官司否,她不想闹大。于是我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叫她保持希望与等待。那时候我正看完《水手辛巴德历险记》,满脑子都是惩恶扬善。于是我便化作复仇使者,不久之后,果然事情如承诺般发生。这些事情我已忘记许久,如今妹妹再提及,又鲜活地浮现在脑海。
“我的哥哥帮我圆满地解决了事情,那个讨厌鬼主动跳出来,来到我的桌子面前道歉。很多女生改变了自己的立场,很热心地捍卫我的名誉。男生纷纷对我投来关心的目光,但愿我没有被谣言所击垮。对我说过下流玩笑的家伙,人人喊打,被骂成色狼,在人群消失了一段时间。当然我是都原谅了他们,他们也都挺可爱的。同学们只是太轻信一些消息,讨厌鬼被班主任约谈后,也就转到其他班级去,现在读中专了吧。总之,我要感谢我的哥哥,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等待和希望,人类的智慧就包含在这两个词中’,所以哥哥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错开了有关于原因的话题,对妹妹解释了那时是如何解决问题的。也不过是注册了软件,从社工库里获取了她的手机号码,再在网上收集了一些材料。我从快照里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照片,就加了那照片男人的联系方式,装作是她的男朋友。果然他是她的前男友,听到我的宣称,整个人都坐不住。他说要叫自己的兄弟去围殴我,我当然很害怕,就连忙把他一家人的身份证号码,都发给他。我表示愿意替他们签下死后捐献器官协议的名字。他立马改变先前叫嚣的态度,非常卑微地叫了我一声大哥。当时我网上买了个小号,还不用绑定手机号,所以他倒也查不到我的下落。他为了唆使我与他的前女友分手,就发了许多很不雅的照片,表示那人已经被他调教许久。我真的很想报警,亏他脑子不好,敢把自己与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的事情透露给我。我就装作异常生气的模样,骂了那**几句,说要他与我结拜兄弟。他应该被我这句话打动了,我假装说背后有人罩着我,可以替我查更多的记录,例如我就截了一张图发给他。他连忙地又爆料那人更多的黑历史,我甚至不得不感慨,啥都没做,就掌握了那么多信息。
于是我加了那人的联系方式,先是对她半恐吓半玩笑的,把她父母的名字与电话号码告诉了她。现在回想起来,她实在太不小心。最初她还不信,我拨打了两次她的电话,结果她都挂掉了。我本来是想提醒她保护好隐私,不要做坏事招惹别人罢。
“人生自古谁无死?不幸地,某某已经逝世,因此无法继续与您互动,让我们永远缅怀它。”
我把这件事的详细过程说出来,妹妹听完后,简直要哭了。她朋友拍着她的肩膀,像母亲那样安慰她。我盯着天花板发呆,又想去以前的那些悲伤事。妹妹朋友小心地审视我一番,开始自我介绍。但是我向来不爱记人名,就从她的名字中取了一字,念她作“小语”。她听见我这么叫她,她起初还愣了一下,很快就欣然接受,并且也学我妹妹的模样,唤我为哥哥。
气氛就变得欢快不少,我也不禁笑了。妹妹说我好久没像今天这样开朗。为了逗她们开心,主要是为了逗小语开心,我又讲了许多我知道的故事,主要是一些冷笑话和我妹妹小时候的糗事。虽然我看见我妹妹好几次想起身,欲要把我掐死。我学充实的傻瓜,以诗人的口吻,尽最大的努力去叙事,挑选最具有戏剧性的内容,抑扬顿挫地讲着。小语听得最中迷,完全被带入我的节奏。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口才有那么好过,况且我两年来除了我妹妹外,再也无人与我交谈。事实上,我说话吞吞吐吐的,时不时还卡词。为了保证对方很听懂我说什么,我语速特别得慢,比纪录片讲的还磨蹭。要么她是比我更傻的傻瓜,要么她是最多愁善感的姑娘,我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