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会飘进被褥吗?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浮现,因为吃药的感觉,就是这样,即使躺在被窝里,也克制不了攀上脊骨的寒意。
用精神去打败物质,垃圾桶里捡宝藏,换来的和得到的永远不同。白泠摇了摇头,不能被这些杂碎的思绪给带偏,她喝了口水,然后从床上坐起。
既然睡不着就在外面走走吧。布莱娅医生不在,想起之前的事情,一股莫名的羞耻感还是会让面庞烧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说出那么古怪的话呢?
布莱娅的药并不是免费的,她说会定时取走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并没有做出解释,不过药效的确很强,症状减轻了,昨晚睡的很好。
阳光洒在医院的走道上,有零零散散的,神情呆滞的病人在其中游荡,有几位医师陪同在旁边,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手中的笔停顿一下,又会飞快的在纸上跑起来。
窗外停了只乌鸦,它像是一团漆黑的煤球,正用鸟喙啄着玻璃。白泠走到床边,那乌鸦用清澈的眼睛看着她,并没有立即拍打翅膀离开。
白泠将窗户打开,伸手摸向那只乌鸦,它的身上的羽毛很光滑、漂亮,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美的鸟类了,至少白泠是这么认为的。乌鸦用脑袋蹭了蹭白泠的手心,那感觉有些痒,但是白泠并不抗拒。
突然它离开了白泠的手,然后挪动了下双脚,它飞走的有些匆忙,像是遇到什么不详的东西。希霖走到窗前,然后重新把窗户关上,她走路无声无息的,像是一只黑猫。
“可不能让这些孩子飞进来,乌鸦身上会沾染邪祟,虽然这不是它们的本意,但为了病人的健康,还请谅解。”她的表情很冷淡,相比起她的姐姐,希霖总是保持着严肃的态度,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抱歉,不过我还有多久可以出院?”
“按时吃药,度过观察期,你就很快能出院了,时限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样子,如果没有出现其他状况的话。”
希霖漆黑利落的短发,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乌鸦,她的声音冷静、坚实,嗓音中透出着一丝冰冷,像是正在转动的机械齿轮。
“你的身体状况虽然特殊,但运作原理其实和普通人类没有太大区别,这是布莱娅医生亲自检查后得出的结果,我还需要处理其他事物,恕我不能陪你继续闲聊下去,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
原来不喜欢说话,和不说话不是一个意思啊,该解释的东西,她还是会一字不漏的说给你听,而且很耐心,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样子。
“这样的女生,真的是医生吗?”
白泠轻声嘀咕道,她想起自己听到过的词汇「医务兵」,看来对方的确是军人。
军人吗?也就是说,现世其实在打仗,这些人都是战死的,只是存在于冰冷伤亡统计中的数字而已,大家都被人遗忘了。只是他们看起来都不在乎这个事实,既然参与过战争,那就注定背负着罪过,不想受罚就得为萨伊兰服务,他们要么加入调查司,要么加入排险司,墓园有的是工作给他们干。
可是为什么我也要受牵连?此刻白泠有些苦恼。
***
克林顿将手搭在剑柄上,一如既往的,站在审判长的身边,忠实而可靠。
有人在有计划的渗透墓园,而且能够藏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将现世的怪物放进来,虽然情况并没完全失去控制,他们也封印了数量可观的无度,但如果不把问题的源头揪出来,迟早会威胁到克维格。
经过排查,他们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万坟山周边,那里的怪物变得暴戾、狂乱,无度的衍生物甚至取代了它们一定的身体器官,普通致死性伤口根本没办法对它们形成有效杀伤,因为衍生物会不断生长,替换它们的生理组织,它们的身体本就拥有极强的新陈代谢和修复能力,这种良性变异让它们变得异常强韧,这是从情报中分析出的最结论性的结果。
这几天的异常事物一直在泛滥,但至少他们已经缩小了范围,现在就差面对幕后凶手了。自第一只无度出现在墓园以后,这里早就不再平静,谁也不知道斩断山脉与那些怪物的联系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有几名法卫受伤未愈,但很快会有人来顶替他们。欣莱安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她的衣物一尘不染,穿的还是之前那件,没有武器没有盔甲,手上只有一本厚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某位随贵族小姐踏青的女仆。她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因为有很大一部分人手都被派去了北方。她看起来总是游刃有余,没人知道她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为了避免之前的事情发生,她带了一批持剑法卫,一共有21名。当然这次还要克林顿跟随,他们势在必得。
欣莱安呼出一口寒气,然后抬头望向天空,不知道在等着什么,突然一只乌鸦出现在视野里,它的身影逐渐清晰,最后落在欣莱安的肩膀上。
“看吧,我们的推论有得到了验证,那个家伙是冲着白泠来的。”欣莱安看向克林顿。“我还是不明白她到底哪里特殊,我已经快失去耐心了,但既然她有价值,我就有保护她的义务,但如果我赌输了……”
克林顿回以视线,但他依然保持着沉默,仿佛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欣莱安手里的藏书,是记录荒古造物的名字叫《扩荒与边界》,据说这本书最早可以追溯到归来纪。书里面有许多伟大而有趣的猜想,当然最重要的是里面几乎涵盖了所有荒古类物种的情报,许多权威学士都想得到这本原著,但他们所找到的不过是零星的仿本。
她正在看的内容,标题是卡迪布莱娅,上面的文字很古老,除了古学家,没有人能读懂。里面有一张插图,内容是长着巨喙,羊角,蛇身,伸着漆黑鸟翼的怪物。诡诈慈悲之神,天空和鸟兽的主宰,这就是祂。
欣莱安对这名访客谈不上喜欢,她合上书,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山脉,那里就像是在羽翼底下延伸的阴影,散发着丝丝恶臭。
“你不会去考虑后果,因为你不可能让它们真正发生。”克林顿开口道。“我谈不上了解你,只是如果你的应急方案会伤到她,我永远也不会去执行。”
“别那么紧张,老朋友,关于这件事我有分寸,现在我们得处理好手头的事情。”
欣莱安吹响骨哨,几道阴影有序的朝着山林涌去,他们踏着垮塌的石块和泥土,踩上断木和白骨,很快隐没在视野尽头。
***
碎尸、抓痕、扭曲的地形,欣莱安能轻易确定到底有多少危险埋在这里。
造成这样景观的家伙不好对付,但是它已经离开了。死了很多人,看服饰有调查司的逃兵,也有周边村庄的居民,还有大概是单纯路过的猎人。为什么它要袭击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这点令人匪夷所思。欣莱安对此习以为常,毕竟她之前可是在地狱行走,她根本不在乎这些惨状,她只是好奇,如果有人可以控制这些无脑的生物,为什么要放任它们……就像是故意要引起什么注意一样。
那些尸体要么变成碎渣沾在树枝上,要么被糊成肉沫涂在石块上,扭曲的植物四处增长,构成了一副色彩古怪的油画。
只有在绝望境地下死去的遗魂才会留下尸体,它们要被污染成行尸,要么就怨念重点变成噬魂怪,但这样的惨状恐怕就只会变成一团黑雾在林中乱窜吧。
“你想过为这些可怜的家伙举行葬礼吗?”欣莱安对克林顿微笑着说。“我在想,即使他们已经死过一回了,这最后一次的终极死亡,也该体面点。”
“阁下,你的玩笑就和那些把手地狱大门的看守一模一样。”克林顿平静的回答道。
欣莱安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法卫进行检查工作。她不喜欢接触这样的环境,因为这会弄脏衣服,大部分都是由法卫替她完成这类工作,而她自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这里的痕迹能保存很长时间,不是没有原因的。”欣莱安说道。“我看到很多脚印,当然这些脚印你无法看到,法卫们也嗅不出来,它们是在山体坍塌后出现的,有人提前来踩过点。”
“有其他人也在追查无度。”
“这里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价值……究竟是为什么呢?”
欣莱安露出一个微笑,那模样就像是早已知晓答案的老师,在考验学生那样。法卫们的工作很快就会完成,到那时结论就会得到验证。
“尸体组织里残留有黑色冰渣……施术的手段很特殊,大概是将受害者体内的血液直接转化成黑冰,从内到外将其撕裂,这才是他们死亡的直接原因,在冰块将重要器官撕碎,把他们变成刺猬后,又凭空消失了……”一名法卫报告道。“用如此优雅的法术,暴力肢解人体……看来它的主人一定对我们有什么奇怪的误解。”
欣莱安不确定尸体里有没有自己的熟人,毕竟它们在被折磨的面目全非以后,又被巡逻的无度给碾了一遍。由此可见这不过是个巧合,施术者和操控无度的家伙并不是一伙,而且和梦影起过争斗,先不说那人有什么目的,但似乎没有和我方主力产生正面冲突的打算。
“是什么让这些东西如此愤怒……”
“还记得卡迪布莱娅说过,她遗失过一瓶药剂吗?”
“你是指「海伦」?”
欣莱安打了个响指,然后冷笑着说道。
“看啊,这样一切就串联起来了,我们中间出现了可耻的叛徒。”
“你是指卡迪布莱娅?”
“错……”
欣莱安正想说什么,突然一声痛苦的呻吟打断了交谈。一个人影靠在大树旁边,他的身体有明显损伤,手断掉了,大概是为了防止冰块蔓延而主动砍掉的,已经做过简易的止血处理。有一名法卫拿出卷轴死死贴近他的胸口,然后用力按压下去,那力道足矣弄碎那男人的肋骨,他睁大眼睛,舌头往外伸,咳出几口乌黑的泥浆。
那人胸腔微微起伏着,呼吸就和游丝一般,他半睁着眼睛,似乎是想继续说什么,但呕吐的欲望又将想说的信息给按了回去,数秒过后,他的身体开始痉挛麻木,嘴角不断溢出白沫,身上散发出难闻的腐臭味。
欣莱安没想过有幸存者,他们的队伍中没有医生。她微皱着眉毛,小心翼翼的蹲在那个男人的身边,突然那人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然后伸出手死死抓住了欣莱安的手臂,他的眼睛圆睁着,里面已经看不到瞳孔,只剩下爬满血丝的眼白。“排险者……”他低吼道,“白龙……拿上……萨伊兰……这个能帮你找到她们……”
他将什么东西从伤口中挖出,然后塞到欣莱安的手心里,就在这时男人停止了呼吸,身体发出淡淡的白光,最后化成四散的萤火消散了。“他解脱了,他已经完成了最后的任务,将这东西交给值得信任的人……难以想象,他竟然死撑了这么久,现在他终于可以安眠了。”
欣莱安松开男人的手,她张开手心,里面正躺着一颗黑色的钥匙,上面爬满了植物根茎和血污,这东西把她的手套弄脏了。
不思议之物……只是它该用来打开哪扇门?
“传令下去,让守军封锁克维格,那些家伙的目标很明确,并且在中途去检查过自己的战略成果,他们很可能就藏在最近接触过目标的调查司小队中,让人事部重新校验他们每一个人的档案,以及所有出勤记录,法卫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缉拿目标,无须携带证明。”
“克林顿,你跟分队回到主城,这里由我负责。”
“是。”
***
白泠站在医院的大厅中,这里的环境很空旷,感觉就和雄伟的教堂一样,大到感觉能装下人数庞大的骑士团,周围的石柱光滑而肃穆,彩色的玻璃上印刻着神明的形象,阳光透过那些玻璃,在地板上流淌着,宛若闪着彩色光泽的美丽水潭。这里太大了,这就导致她现在总是被一个奇怪的念头困扰着,她感觉自己好像缺了点什么,有东西一直在呼唤她。莎莉亚来看过白泠,她的聊天方式依旧比较拘谨,但既然一同经历过生死,也证明她是可以信任的同伴,她的伤恢复的不错,虽然还不能出任务就是了。只有她需要留院观察,因为某某后遗症,在这里接受治疗的日子不算愉快,她已经似乎好久没微笑过了。
“白泠。”莎莉亚拆开一包肉干递到白泠手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有人几乎倒要忙不过来了,城内的氛围也变得很微妙,所有都把自己锁在房里不愿出来,店子也全关门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偌大的城邦,只有死人呢……诶……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你最近有做奇怪的梦吗?”莎莉亚的语气有几分关切,因为她知道幻觉对白泠的影响,比常人要高好几倍。
“放心吧昨天睡的很香。”白泠咬了一口肉干,味道咸香,富有弹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还未失忆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天天吃安眠药吗?如果天天做美梦倒还好……算了,做美梦也有做疯的,医院里甚至有把木板看成美食的家伙,梦境终究是梦境,无论好坏。白泠依旧不了解周围的人,他们都很忌讳过去的事情,并且少言寡语,就算是问些家常话也会让对方大动肝火,尤其是医生的脾气,最令人摸不着头脑。
“那就好,等伤养好了,请你吃顿好的。”莎莉亚说道,虽然看不见面具底下的表情,但她大概是在微笑吧。“我最近倒是梦到了不那么愉快的事情,好像是我背着你在冰天雪地里摸爬滚打……”她说道,然后习惯性的摊了摊手。
“然后呢?”
“结局很糟糕,我背着你上桥,然后摔了下去,被底下的冰扎了一个透心凉。”
“放心好了,只是一个梦。”白泠安慰她道,她倒很乐意分享自己诡异的梦境,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在做噩梦这方面她可是非常有心得的。她再次咬了一口肉干,因为回忆起那些噩梦的缘故,她有一瞬间竟把手里的食物当成了腐肉,她想呕吐,她想要将其甩开,但看着空空无也的包装,才意识到在刚刚她已经不知不觉把这玩意吃完了,现在她应该考虑怎么才能体面的把食物咽下去,而不是吐到地板上。
“梦里的东西都是模糊的,我已经记不清太多细节了,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莎莉亚说着,然后将水壶递了过去。白泠直接抓过水壶,往嘴里拼了命的灌水,有医生朝这里嫖了几眼,可能是认为这家伙已经得了渴水症吧。
“咳咳……我倒是记得很清楚,相信我,你不会喜欢这个技能的。”她扶着墙,然后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在抬头的瞬间,她似乎看到几个黑影正从穹顶上掠过。
是乌鸦吗?不对……乌鸦没什么快。莎莉亚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也顺着白泠的目光朝着窗外望去,但是那里只是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因素。
“莎莉亚,无度有溜进来的可能吗?”
“主城设有结界,除非它们能空间移动 否则……”
话未说完,一声巨响传来,似乎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她们旁边的墙壁被一根长箭射穿,有两道人影被锁链套住,然后甩飞到一边。
“希霖?希芸?怎么会这样?”看着在地上喘气的两人,白泠冲上去想查看情况,突然又是一根长箭,擦着她的鼻尖飞过。在尽头有三个黑影,白泠认出对方是法卫,有一名弓手,还有两人手持链刀。
“该死!你们是疯了吗?为什么伤害医生?”
白泠环顾四周,旁边的人大部分都只是冷冷注视过以后就快步逃走了,他们对同僚的状况漠不关心,他们只在乎病人和自己的命。
她想要上前理论,但是被莎莉亚扯住来到衣角。“我们可打不过这些家伙,保持冷静,至少要等院长回来再说。”
“白泠……不用管我们……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离开这吧……”希芸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液,她的微笑依然是那样温柔,但此刻看起来,却又是那么孤独冰冷。
“这些家伙……”
“你们不可能打赢法卫的……姐姐不希望你们被牵连进来,老实待在病房里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咳咳……请走吧……”希霖的语气依然平静,但似乎早已做好了搏命的打算,白泠注意到她的袖子里有什么东西,如果让她就这样带着如此小巧的武器去和法卫打,那么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闲聊时间结束了,白泠小姐,这是审判长亲自下的命令,请不要责怪我们。”为首的那名法卫,抽动锁链,然后将两人拉了过去,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寒芒当中,随着那咆哮的气流疾驰,最后被踩在那漆黑阴影的脚底。
突然一发弩箭破空而出,接着又是几串枪响,那些法卫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锁链和刀刃很快就将那些可怕的飞行物抵挡在外,周围的墙壁只留下几道可怕的刮痕,便再无动静。
“谁允许你们碰我们的队员了,欣莱安养的鬣狗……”
法卫们没有说话,他们一齐看向为首的身着黑色制服的托格斯,然后摩擦起了手中的武器,站在中央的弓手已经再次搭弦,漆黑的箭矢正闪着白色的寒光。白泠认出与之对峙的,是薇小队的成员。如果他们撑的够久,说不定还有协商的机会,可是万一有其他法卫前来支援呢?
两名法卫开始挪动步伐,不紧不慢的逼近着,看样子就像是在图书馆中踱步,挑选心仪的书籍。“全员!打起精神!把我们的人夺回来!”就在他说话之际,那枚箭矢已经逼近他的喉管,突然他周围的光芒曲折了一下,那根箭矢竟然就那样停在了半空,死死被气流卡住,不……那不是气流,而是正在翻转流淌的透明晶体,因为它们太过晶莹的缘故,所以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
碎镜,锋利如刀剑的透明碎片,已经悄悄在空气中滋生,将所有人包围在内,施术者只要一下令,那些透明的武器将瞬间把她要杀的人,切成肉条。
一个人影在长廊中缓缓现身,那人的脚底竟然没有影子,身上一部分泛着眩惑不清的淡彩光泽,然后她摘下面具,露出冷淡而又苍白的面容,她的眼睛就如琥珀一样透明,又像是用水晶打造的镜子,她的眼底中倒映出三名法卫的影子,宛若映着他们的死期。
“科娜……”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切忌冲动。”
“副队!这不是托格斯的错,我们是自愿跟来的!”
“没错!怎么能让我们的人这么憋屈!他们根本没有权利抓人,他们甚至拿不出像样的证据,来证明这俩孩子犯了错!”
科娜打量着她的士兵,然后又转头看向身后的法卫,接着用余光看向站在旁边的白泠和莎莉亚。
“你们是不是忘了,审判长即是标尺,既然这是她亲自下令……”
“那也不行!科娜!你什么时候变得他妈这么懦弱了!如果大姐在这里肯定不会放任这件事的发生!”
“没错!这是我们自愿的行动,我们也只听大姐的!你现在也没资格命令我们!”
科娜深吸一口气,接着用脚用力跺向地面,恐怖的气浪掀起所有人的衣物,发出恐怖的嘶吼声。
“安静!!!”她大声发令道,这声音瞬间即将那些气流冲散,所有人的耳朵都传来嗡嗡的耳鸣声。
“只会放任自己的情绪肆意乱来,这种人不配被称为军人。”
“我们已经不是军人了!是死人!是他妈的死人!你能对这些事情无动于衷!但我们做不到!还他妈遵守你那些狗屁军规呢?我们的将军死了多少年了,你心里没点数吗?我们打输了战争!杀了那么多人的我们,就是狗屁不如的罪人!我已经厌倦那傻*的荣誉感和死板的条例了!今天!我们就算变成一具具尸体!也要把这对姐妹带回去!”
积压的矛盾在顷刻间爆发出来,法卫只是静静看着她处理家庭纠纷没有动手,因为科娜是出了名的以执行命令为天职的家伙,他们有机会不用动手,也可以让眼前的闹事者屈服,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放过。
“你们是我的战友,我没有理由对你们扣动扳机和挥舞法术……但是,如果你们执意要做,就不要牵连到其他成员,你们现在干的事情,是要将大尉拉进来,要让整个调查司负责的,这样的代价你们真承担的起?我不想看你们愚昧的死,更不想看到因为你们的愚昧,而害死其他弟兄,如果你们要踏出这一步,就选择退出小队,退出调查司吧……我不会阻拦。”
他们一齐沉默了,他们低着头,就像是耷拉着脑袋,被教训了一顿的猎犬。
“怎么?怂了?你们底气就这么消失了?大尉怎么会教出你们这些家伙……”
科娜从空间中抽取长剑,那把剑修长而锋利,闪着渗人的寒光,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这是大尉的意思,我……科娜·达维里克,以伊塔罗亚游隼近卫团的名义起誓!绝不抛弃任何同胞!”
“切……被狠训一顿啊……”
一名成员手持刀锋站在科娜身侧 ,紧接着越来越多人踏了上来,将身后的射手护在身后。
兵器撞击着地板,发出震耳的咆哮声,接着又是数道阴影护了上来,他们撞碎玻璃,轰碎墙壁,从穹顶落了下来,随后涌入军阵中。白泠这才意识到,之前看到的黑影其实就是提前埋伏好的士兵。
“寒风吹响之际!冬雷鸣泣之时!那便是帝国胜利的怒号!”科娜吼道,身后的士兵们摩拳擦掌,情绪高昂,他们也一同喊出这跨越了千年的口号。
“当汽笛鸣响,战舰驶过原野!军阵碾踏四方!”
“吾以身为剑!护先王荣光!斩敌寇甲胄!”
“我们是近卫军!”
“筑城者!扩荒者!捍卫者!国之利剑!永世不灭的死魂灵!”
“以吾之决心,连接同胞!破前路荆棘!”
科娜举起长剑,指向前方已经支援过来的数十名法卫,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他们早已经离开了医院,周围变成了破败的废墟,飞雪正在废物,寒风凛冽。
“现在这里是调查司十三科以及排险司十二科的所有成员,我们团结在先知的领导下,正式向萨伊兰宣战……本来,我们应该再积蓄一些力量,但既然你们已经点燃了这个导火索,而审判长,现在正和先知缠斗,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愚人幻境,是只有那位传说级别的统帅才可以使用的法术,可是她早已身殒……
“近卫军!举剑!架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