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镜歆坐在一个角落，默默地观察着台上这位洛长老的一举一动。
大约十分钟后，她给出了评价。
新奇，且令人有些欣喜的老师。
对方的教课方式并不像一些大能长老一样，让他们凭借感觉而动，而是细致入微地体现了循环。
况且这套新循环与她在家族之中所学有些区别，但似乎更为高明。
洛长老...难道是比肩甚至超越了家族中大能的存在吗？
但她很快就将这个猜想否定掉了。
怎么可能嘛，大能什么的，都是有傲骨的才对，怎么可能仅仅在此屈居于人下？
至少她听过的那些传说之中都是这样讲的。
还有据说正在整个世界上方最高之处坐而论道的几位，他们的故事里面也充满了不屈的曲调。
由此得知，这位洛长老...应该只是浸淫这个修炼阶段多年，从而学会了更多罢了。
这种知识有一点用，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她想到此处，便摇了摇头，将一切抛出脑外，开始认真听讲。
如刚刚的想法一致，这堂课还是有用的。
洛熙正在头疼于这一届弟子的悟性。
虽说以前的那些届次也会有没办法理解这种修炼循环的弟子，但绝对不会有这么多。
天衍门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是名气受损，抑或是选拔者忘记了考验悟性？
她以手抚额，有些头疼地看着讲台下提出问题的弟子们。
工作又加重了几分啊。
思虑之间，学堂的大门忽地敞开了。
“喂，快看那边，是李长老。”有弟子在与旁人窃窃私语。
“对啊，是李长老，这位可是元婴修士啊。”
洛熙叹了口气。
又是熟悉的剧本啊，每年都要来一次的误人子弟的家伙...偏偏她自己还无法说服弟子们。
此方世界的境界划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练虚，合体，载道，渡劫，归一，一共九品境界。
“四个大境界的差别”并不是可以用言语来逾越的鸿沟。
不过经过多年的较量，他们还是达成了一致。
让弟子们自己选择，在此之外，新弟子中最有天赋的一部分人则优先交给这位李长老来教导，除非对方不同意。
宗门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机会罢了。
但这与洛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之后并不会成为他们任意一个人的老师，所以也不必为任意一个弟子受到的损失而感到惋惜。
一切都是他们的选择。
不少弟子开始考虑起自己的未来。
放在他们眼中，他们只需要选择已知的可以在李长老门下获得切切实实的提升，或是去赌这位洛长老其实更加会教导众人。
应该说，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啊。
刚开始，大多数人只是看了看洛熙，观察她的表情，又看向门外，再反过来看看她的反应。
但洛熙只是扫视了一圈学堂内的弟子们，视线与李长老对上，随后又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着什么，不再言语。
即使是有人来了，要带走一部分人，她依旧要为接下来的教学作准备...
真是麻烦啊，她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渐渐地，有部分弟子开始动摇，站起身，将所有自己带来的物品收起，从同门的身旁绕开，一步一回头地看向门内的世界。
这群人并不是老油条，他们仍旧畏惧着名为师者的权威，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
“你们想过去的话，我不会阻拦。那些想向他学习的人啊，你们快过去吧，别打扰我讲课。”洛熙皱了皱眉，语气里不高兴的成分又增添了几分。
“谢谢长老谅解。”话音未落，已经有刚刚尚在犹豫的弟子向洛熙道谢，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
“好啦，剩下的人也是，不爱听的赶紧走，我不喜欢被人称作强加约束弟子的老师。强令别人留下以误人子弟的名声，我承受过两三次，现在觉得没必要了。你们踏入修仙界之后，就已经算是一个能够，不，应当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人了。”
洛熙搬出了老生常谈的话语。
每年都是一样的程序。
今年除了不小心出了一次手以外，也没什么区别。
她挥了挥手，驱赶那些尚未为自己立下决心的家伙。
台下的最后那些没有作好决定的弟子之中，就包涵了叶镜歆。
其实她本来是想根据家族中人的吩咐，选择李长老的，毕竟她也听过台上这位的名声。
但她犹豫了，因为在课堂上的那一手控墨，以及那些写在被这位长老称之为黑板的物品之上的理论。
虽说看上去速度比家族中的那些功法所述慢了些许...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对。
洛长老讲的这套摄取灵气的方法，似乎有什么更为精细之处。
实际上，洛熙讲的，是她自创的“万用法”。
这套“万用法”可以与未来自己所修炼的功法融合，使之在无感之中更上一层楼。
但曾经修炼过它的那些弟子，相关的记忆均已被洛熙删除掉了。
到筑基之时，它会伴随着修炼的功法，为其提供辅助作用，这样所筑之基也会更加牢固，筑基的品级也会更高。
更何况...它提供了所谓的“练气十层”。
平常人们总说九为数之极，练气九层之后，则是所谓的“大圆满”，但这篇“万用法”带来了新的可能。
大圆满不过是九点五层，而练气十层，则带来的是大几率的完美筑基。
洛熙倒是带出来了几位不错的弟子，但他们要么不记得她的付出了，要么已经修炼至较高的境界，离开了这个稍微有些令他们难受的宗门，去寻找他们的归属了。
呼，想到他们，再看看眼前这群只会崇拜权威的家伙，莫名就想他们了，所以，突然就不是很想教了。
此言为假。
洛熙，她这么告诉自己，不过是为了摸鱼罢了。
“既然都想去那边，就都去吧，我正好摸鱼，少一个人，早一点下班。”这，便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
暂时还没有什么东西比摸鱼更重要。
弟子这种身份，该被人丢弃的时候，肯定是会被丢弃的。
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她能做的，只有顺其自然，与等候。
等一个，真正尊重她的弟子。
到时候，她就可以抛下她那最后几分责任感，找个山里，隐居去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立那种，要至少再教导出一位仙什么的天道誓言了。
她看了看手背上的那个小小的天道纹路。
当初觉得“不能让未来一时的低落而影响到自己的伟大志向”，现在彻底悟透了，却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有多异想天开。
说的难听一点，中二程度爆炸。
p.s.啊多么痛的领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