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看来,孤儿院的建筑群显得有些陈旧,墙面斑驳,屋顶破旧不堪。院落里,几株苍老的老梅树在风中轻轻摇晃,散发着清香。
院子的中央是一口古老的水井,井旁摆放着几个木制水桶和一个磨盘。每个角落都散发出一股沉稳的气息,仿佛这里有着深厚的历史和文化。
唯一与众不同的,便是孤儿院最中心处,那一间大气漂亮的三层砖房,那里居住着孤儿院院长,鹤立鸡群般坐落在下城区的一角。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在地面上时,考狄利娅就会起床开始她极其寻常的某一天。
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但动作却异常利落。
在柴堆旁,她手持斧子熟练地劈柴,砍下的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自觉分成两半。
接着,她将木柴一根一根地码放在火炉旁,然后有些害怕地点燃了火苗,噌的一下便缩回了手。
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庞,瘦削苍白,但是依旧可爱动人。
一边煮着肉粥,一边切白面包,一边倒鲜牛奶。
一直以来都没有断绝过的援助资金,以非常低的价格从帝都救济处换来了一车又一车的营养补给品,供养着越发壮硕的孤儿院院长。
是的,考狄利娅必须在院长先生醒来之前,将他丰盛的早餐准备好。
“要学会感恩,是我养活了你!不然你就只能活活饿死!活活冻死!你身上的怪病,也都是我大发慈悲出的钱!不然你一离了药剂,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一边咂巴着略带腥味的牛奶,油光大耳的孤儿院院长挺着满满当当的大肚子,一边给侧立在餐桌旁的考狄利娅进行日常教导。
“别以为你有点魔法资质就尾巴翘上天了,上城区的法师老爷说了,你得先有本事活到成年!还有,劳资不就是让你给那位老爷表演下那个什么放光吗,噼里啪啦的那种,你居然敢放完就昏死过去!你知道治疗得花我多少铜子吗!”
越吃越气的院长,怎么看考狄利娅怎么不顺眼,忙碌的嘴在咀嚼着松软的面包时,还得抽空骂人。
“说话啊,哑巴了?怎么你一个人坐那哭的是时候,不是很能说吗?让你去给法师大爷说点好听的,你嘴巴就被烂泥黏住了啊!真的是,你知道请那位大爷来一趟,劳资我得少吃多少顿烧鸡啊!”
“......”
考狄利娅已经记不清院长他在讲些什么,脑子里现在只惦记着属于她的那份黑面包。
要是去晚了,会被其它孩子吃掉。
饿。
这是考狄利娅唯一的感受。
“你个赔钱货,劳资在教育你,给我把耳朵竖好!”
心不在焉的考狄利娅,饿的提不起劲,于是轻飘飘地便被院长粗壮的右腿踹倒在地板上,而后又重复了几次无力的反抗。
“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看来昨天给你的惩罚还不够!你竟敢偷懒?你这是找抽吗?别以为有张算的过去的脸,劳资我就不敢打你!呸,晦气!”
一脸怒容的院长,用脚尖踩住考狄利娅的脖子,左右摇晃,让考狄利娅觉得自己整个头颅,随时都有可能被院长捏爆。
喉咙被紧紧地扼住,呼吸越发困难,但求生意志还是支撑着考狄利娅,不想就此死去。
因为她今晚还想梦到姐姐的笑脸。
“滚!做的面包难吃的要死!”
突然间,又一记重踢向考狄利娅的腹部冲来,小小的她猛地撞到了墙。
“咳咳,咳咳咳!”
“小贱种,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试图逃跑!否则,后果是什么,你很清楚。”
恶狠狠的威胁了一番后,将早餐吃的干干净净的院长先生,便一身风骨的离开了。
他还要向帝都救济处继续要钱,不然欠的赌马钱可就要还不上了。
“......”
考狄利娅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酿酿锵锵离开了漂亮的院长家,走进了一间破旧的木头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潮湿的气息。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正挤在房子里吃早饭,个个狼吞虎咽,生怕吃得慢一点,下一秒就再也吃不到了。
考狄利娅捂着逐渐红肿的肚子,看着空空如也的黑面包盆和干干净净仿佛被人舔过一样的稀粥锅,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失落感。
她轻声问道:“那个,请问,我的那份面包呢?”
负责供应孤儿院孩子们伙食的瘸腿妇女,正在一旁指挥着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洗碗。
她听到考狄利娅的声音,顺手拿起一只木碗,猛地朝着考狄利娅扔去。
考狄利娅躲闪不及,迟钝的身体根本躲不开,只能下意识抱住自己,然后无助地蹲下。
还好,只是被砸到了手臂,这和院长先生刚刚踢她时相比,不是很疼。
“滚滚滚,自己来晚了就活该没得吃,少来烦我!”
瘸腿妇女咆哮着,她的一只脚因为受伤而略微弯曲,走路时显得有些蹒跚。
“你也要吃的,他也要吃的,我又不是你爹妈,少来烦我,快点滚!”
考狄利娅没敢吭声,眼泪不争气地在脸颊上滑落。
她好饿。
但她只能走出了房间,慢慢挪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那里面,一棵枯萎的树和几个凌乱的花坛在等着她。
一如无数个日夜那般,考狄利娅静静地蜷缩在树底下,抱住自己,尽可能的保持体力,毕竟等大家都吃完早饭后,还得去帮冒险者们洗衣服。
那一大盆被血污和泥泞反复碾压过后的铁板,很难洗。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今天下午据说还会有人过来参观,到时候会有一顿加餐,还能再洗个澡,穿上漂亮的新衣服。
一想到这里,考狄利娅忽然觉得自己又不是很饿了。
可是人啊,一旦不饿,就容易胡思乱想。
“姐姐......”
一张有些模糊的笑脸,恍惚间在她面前浮现。
“真了不起啊!”
李晟泽看着门外忽然风雨交错的夜空,再看着面前被雷元素们簇拥着的少女,惊讶不已。
自己真的捡到宝贝了。
“这女孩要领悟英雄领域了,别让其他人靠近这里!”
可靠的管家塞巴斯,与忠诚的女仆苔丝狄梦娜,默默颔首。
而不远处,科茨不管不顾地冲向了雷元素们暴动的某处院落,空荡荡的身体,不知怎的,充满了力量。
“考狄利娅!”
雷元素越发躁动,科茨的心也越发激动。
她忽然有种血脉共鸣的欢喜。
“......闲杂人等,禁止向前。”
但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静静拦在了科茨的面前。
一双赤色龙瞳,就这么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