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泽松开了身子逐渐软乎下来的少女科茨，看着对方有些拘谨地转身，手忙脚乱地逃离浴池，踟蹰着向出口走去，心里有些想笑。
他记起初次见面时，她那纯净的笑容和略带羞涩的神情，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散发着令人陶醉的香气。
他也回想起了，那天在卧室里，对方抵死不从时的决绝和为至亲甘愿低头的卑微，让人总忍不住想挑逗她。
当然，李晟泽可以顺势而为，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半强迫少女同他做一些舒服的事情，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单凭心情。
但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任由对方仓皇远去，独自在浴池里惆怅。
毕竟，莲花的花期还没到，李晟泽也没准备好养花需要的花池。
“......苔丝？”
李晟泽试探性的清了清喉咙，声音在封闭的浴室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在。”
雾气袅袅，缓缓散去，一位倩影婷婷而立，静候在他的身边，保持缄默。
为了避免之前的不幸再次重演，可靠的大女仆长从未离开，视线一刻未曾落空。
“你说，我是不是太过软弱了呀，也就只能依仗着外在的身份，欺负欺负这种可爱到愚蠢的少女。哎，越来越觉得我不是我了......”
李晟泽摊开双手，心意偏转，一团幽绿的生命魔力，便漂浮于掌心上。
第四阶级的植物系魔导士。
第二阶级的气血之力战士。
“先不谈孱弱到还不如科茨的气血之力，光看我这植物系魔法造诣，辅助有余攻击不足，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也许是深夜的寂静让人的思绪变得迅驰，又或者过多的欢愉让意志有些动摇。
李晟泽掌心的魔力既没有雷霆的狂暴，也没有火焰的热烈，有的仅仅只是对生命的簇拥。
接着，他缓缓地将手中的魔力放入浴池中，水面上瞬间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如同生命的波动一般，生生不息的同时，脆弱不堪到可笑。
“我记得，似乎自从推开体内这扇门开始，我一次都没有显现过第四阶级的‘狂暴’吧？”
“......是的，少爷您一直都很冷静，自然也没有出现过魔力暴走阶段，进而始终没能参悟‘英雄领域’第一阶段的奥义——狂暴，也没法完美控制狂暴之力，晋升第五阶级，支配‘英雄领域’的第二阶段——无双。”
看着自家少爷长大的大女仆长，语气非常笃定。
“是啊，像我这么软弱的人，的确很难为某件事拼尽全力，不惜燃烧自己也要获得成功，那么领悟不到超越自我极限的‘狂暴’，也在情理之中......啧，这植物系魔法真弱！”
“......据我所知，植物系的圣魔导师们并不软弱，只是拥有的力量较为温和......比如您那位导师。”
苔丝轻声说道。
“可是温和的力量，似乎远不如强硬啊，就好像大家都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无缘无故的善意，只会暗暗揣测那是不是包藏祸心的邪恶。”
李晟泽反问道，看向苔丝的眼眸里充满不解。
“科茨对我是这样，我对那位亲王殿下也是这样，因为当时吃了瘪，所以事后一定会找各种理由，各种证据来证明自己选择逃避是对的，向强者低头是应该的......可是苔丝，在这世界上并不总能遇到比自己还弱小的人，你越是想向上爬，就越是会被强者排挤。”
“......”
苔丝狄梦娜没有回答。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相较于对方，实在是过于弱小，以至于哪怕是无意间的善举，顺手为之的馈赠，也会被曲解为戏谑的怜悯呢？这么一想，敢于对我高声喝问，动辄不过脑子的科茨，可能还会比我更快领悟到，这所谓的‘狂暴’，冲破所谓的极限。”
“......”
自诞生之日起便是强者的大女仆长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地颔首，示意自己在听他说话。
她很乐意倾听。
“至于我的冷静？换个角度的怯懦而已。”
“我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它只会让我想吐，发自肺腑的感到恶心。”
“就好像今晚的晚宴，我之所以必须瞻前顾后，思虑再三，最终靠科茨那见不得人的身份才勉强让爱德华灰头土脸，困在帝都，暂时没法插手我之后想做的事情，不正是因为我没有光明正大挑战他的力量和勇气吗？”
李晟泽不禁回想起那位帝国亲王，纵横于汪洋彼岸，一人破军的身影，仿佛站在高山之巅，眺望着脚下的山林。
所向披靡的力中暴力，出神入化的空间魔法。
单手虐三圣，孤身败龙王，转战上千里，一人即敌国！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渴望，想要拥有那种力量，想要像他那般自由地贯彻自我。
“我要消灭如此弱小的自己，所以我决定了，不管代价是什么，我都要不择手段地获取力量！”
“科茨和考狄利娅有强者天赋，所以我需要释放善意，让她们成为我最锋利的刀......华兹华斯有媲美国家的海量财富，所以我必须对她礼待有加，无视她肚子里的狼子野心.....但倘若我自己便拥有无可比拟的力量，我又何须看他人脸色？”
“那爱德华·埃斯蒂斯，他难道不知道我敢来赴宴，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吗？那他为什么还是要来挑衅我？坚持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因为他打心底里看不起我，不屑于去思考可能的回击罢了！”
“因为爱德华自身有足够强的力量，强到他认为不管我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他都有十足的把握全盘接下！”
“我这一次可以靠刺杀这件事恶心他，那下一次呢？再下次呢？他主动找上门呢？我不可能永远只靠所谓的‘冷静’赢得胜利。”
“我需要不假思索的强大，我需要足以媲美冷静的狂暴！礼义廉耻？道德法律？真正的力量在哪个世界都不会被束缚！”
“我实在太弱小了！我为现在的自己而感到恶心！”
自从意识复苏以来，无时无刻不感觉到莫名压抑的李晟泽，第一次在最值得信任的人面前，显露出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他不想按部就班地踩着游戏原身的痕迹，也不愿意囚困于晟泽·尤拉西斯的躯体里——他希望活出自我。
他叫李晟泽，不叫晟泽·尤拉西斯！
于是幽绿的魔力在浴室里翻涌，开始一波又一波显露隐藏的潜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