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大部分街道都不宽，多为双向二车道。
所以陆地巡洋舰很多时候只能憋屈地开着三四十码，跟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车后面慢慢前行。
不过这也给了两人足够的交谈时间。
“叶小姐……”
他看了一眼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大哥大，又看了看叶知夏。
后者会意。
“没事，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想幸治应该不会那么大嘴巴，毕竟刚才咱们拜访稻川会时，他就像是一台真正的手机，什么都没听见，无论我们说了什么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你说对吗，幸治？”
大哥大静静地躺在皮椅上，没有丝毫动静。
但在二人看不到的背面，却逐渐渗出一滴带着咸味的水珠。
“咱们俩忙了快一上午，现在只确定了一件事。”
赵可一边开车一边说，“那就是四天之后必有大事发生。”
叶知夏轻轻哼了一声，“显而易见的废话就不要说了。”
“额……”
赵可终于感受到他在开会时让属下少说废话，下属憋屈的感觉了。
这就是轮回报应吗？
赵可努力想了想，又道：“看您问稻川的意思，除了咱们居住的真理公寓闹鬼之外，京都还有很多地方厉鬼横行，这不会是真的吧？”
“我做出这个推论是有根据的。”
叶知夏斜靠在后座上，半开着车窗。
春日和煦的微风吹拂到脸上，轻轻荡漾起几缕发丝。
“随着京都妖怪们的妖力退化，他们对本地非人类生物的统治力必然随之下降。与之相对应的是，厉鬼通过不断杀人夺魂，他们的力量却在不断增长。真理公寓的恭二郎，其实他并非鬼魂的管理者，一只虚有其表的狸猫罢了，鬼魂们难道还能听他调度不成？”
“所以他是……”赵可实时捧哏。
在英明神武的“狄大人”面前，“李元芳”这样的金牌打手兼捧哏不可或缺。
“恭二郎只不过是一个观察者罢了。”叶知夏给出了结论。
“观察者？”赵可陷入沉思。
“是的，观察者，因为人类的鬼魂不会对妖怪动手，你我只是被狸猫们误认为是妖怪，本质上还是人类，所以我们才会陷入厉鬼编织的诡境。”
赵可道：“恭二郎替谁观察，平安神宫的大天狗么？”
但他随即又提出了疑惑，“大天狗的最终目的是带着京都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所以这些活跃的厉鬼对他的计划好像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鬼魂们只是在不断害人罢了。”
“刚才稻川所说的四天之后……该不会就是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最后期限吧，所以他才会让我们赶紧离开京都。”
在赵可说话的档口，叶知夏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很多外地的观光客兴奋地聚集在新鲜盛开的樱花树下，有拍照的，有写生的，也有一些家庭在树下铺上了一层塑料布，人们席地而坐，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年一度的盛景。
她并没有立即回答赵可的疑问，反而指着外面的人群说：“每年的樱花季，游客应该是每年之中人数最多的吧。”
“据我所知，应该是的。”赵可道。
“赏樱花之余，前往京都大大小小的神社参拜，祈求得到神灵的保佑，这很正常吧？”
赵可点点头，“当然，来京都，就没有不去神社参拜的。”
“假设我们这些来自外地的年轻人，因为来京都看樱花，却又因为游客爆满而订不到酒店，就只好住进了收费低廉却又有着闹鬼传闻的公寓。在京都玩了几天准备离开前却被同类或是厉鬼所害，我们在神社的诚心许愿，我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全都瞬间化为泡影，我们的怨气是不是要比一般人大得多？”叶知夏道。
“是的。”
叶知夏带着一丝考校的眼神看向赵可，“所以你想到了什么？”
“公寓里的那对母子，还有那个名叫‘花子’的陪酒女。”赵可兴奋道，“他们完全符合变成厉鬼的特征，难怪您会让健太郎调查与他们职业或是身份相关的神社，是为了斩灭他们变成厉鬼的契机吗？”
叶知夏道：“我刚才是不是说过，显而易见的事就不要再拿出来说了？”
赵可：“……”
可恶！
“停车，去给我买一杯咖啡，稻川会的速溶咖啡实在是一般。”
路过一家外表装潢精美的咖啡店时，叶知夏吩咐道。
“OK！”
赵可将车靠边停下，屁颠颠地去了。
两分钟之后，一杯热气腾腾的新鲜拿铁便出现在叶知夏的手中。
叶知夏刚抿了一小口，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大哥大响了。
毫无疑问，是健太郎打来的。
“弁财天大人，经过我们的地毯式搜索，不仅按照您的要求发现了相对应的神社，而且还根据我们的巡查结果，将京都所有神社的位置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不知您在何处，我这就亲自把地图给您送来。”
“你做得很好，顺便问一句，这些神社的神官都是狸猫吗？”
健太郎回答道：“百分之八十都是。”
赵可拿起开启了免提的大哥大，将汽车所在的位置告诉了狸猫。
挂断电话后，叶知夏对赵可说：“算了，看你的脑筋也不是怎么太灵光的样子，我就直接告诉你答案好了。”
赵可：“……”
我有被冒犯到。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智商欠费。
这……这……特么能忍？
但一想到在诡境中二人曾有过的亲密行为，而且到现在为止人家女生也从没拿这个当做把柄和他说三道四，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叶知夏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无论男女都一样，可为什么他的心底有那么一点点小失望呢……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耐心地听下去。
“第一个问题，妖族的妖力是天生的吗？我看未必。”
叶知夏分析道，“第二个问题，妖力衰退是因为京都的周边环境受到污染吗？同样未必。”
“根据日本的风俗，神社管生，寺庙管死，这与国内完全不同。也即是说，凡是生者祈求愿望都是要到神社去。而且刚才我也向健太郎确认了，本地神社的神官大部分都是狸猫所扮。”
赵可听到这儿，好像终于有点get到叶知夏的思路了。
整件事的重点就在于，厉鬼、狸猫和天狗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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