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在岚山脚下不知姓名的少年大概也是狸猫变的。
面对传说中喜欢吃狸猫火锅的两位天狗大人,他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像一个专职导游一般在尽力介绍这家神社的历史。
“这是全日本唯一的头发神社,这里供奉着被称为‘日本美发师之祖’的藤原采女亮政之,起初只有美发界人士考试之前来此地祈愿,后来就多了一些为秃顶烦恼之人。”
或许是见到两位天狗始终比较和善,少年的表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
叶知夏二人终于在一片光秃秃的树林里看到了神社的古老门头。
正如他们预想的那般,这家神社的规模和那些大神社几乎没法比。
但即便如此,来来往往的游客却并不少。
看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人在为掉头发而烦恼。
神社门前的许愿树上挂着很多随风飘荡的绘马。
叶知夏饶有兴趣地翻阅了起来。
“不要再掠夺我的头发了!”是对神明的嘶吼。
“至少给我留下一点儿头发吧!”无助而又委屈。
“希望儿子将来不要成为秃子啊!”基本已经放弃了自我。
“希望日本人的头发都能够茁壮生长!”是对人类心怀大爱。
若要在其中评出最优秀的,该是被挂在显眼位置的那一句——“希望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战争和秃头。”
叶知夏对赵可说:“这可以用作诺贝尔和平奖的领奖词了。”
赵可一边笑着,一边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一想到自己的老爹好像已经快六十岁了但仍旧头发多多,这才松了口气。
在少年的带领下,二人进入神社。
这家简陋的神社除了主殿之中供奉有理发师之祖以外,其余两个房间便是售卖绘马和纪念品的商铺。
一个身着白色神官服的男子正斜靠在躺椅上看着黑白电视。
听到脚步声,他刚想站起来为来客介绍不同种类的为头发保佑的纪念品,却没料浑身一颤之下,他竟差一点没守住人类身形。
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可毛绒绒的尾巴却怎么也无法收回去了。
“天……天狗大人?”
他惊愕地看向叶知夏和赵可,忙绕过柜台来到了二人面前。
“向你打听一个人,她应该在这里祈过愿。”叶知夏平静道。
男子“啊”了一声,“大人您有所不知,每天在神社登记祈愿的都有上百人……虽然名册上有记录,但……卑下实在是记不住啊,找起来也很麻烦。”
叶知夏微闭双眼,默念“钟馗之手”。
补充说明一下,自从打服了竹泽京子之后,那女鬼就在位于脑海之中的“钟馗之手”这个技能大图标下留下了以自己为头像的小图标。
也即是说,竹泽京子成了她的手下,可征用可调遣。
“那个秃顶叫什么名字?哪一年进入公寓的?”叶知夏问道。
竹泽京子的声音随即在她耳边响起,“她叫玉井直子,五年前来的。”
五年前?
换成日本年号,应该是昭和五十二年。
“你把昭和五十二年的记录本拿出来。”叶知夏吩咐道。
男子苦着脸应了一声。
面对天狗大人,身为狸猫不得不服从,就像猫对上老鼠,有一种天然的血脉压制。
赵可跟着神官去仓库找账本去了。
叶知夏则在少年的引导下,来到了神社的后门。
这里有一个看起来挺常见的石墓。
少年说:这是“发塚”,可以打开的。
只要在神社支付几百日元,就可以进行“御发献纳”。神职人员会用专用剪刀剪掉祈愿者大约5根头发,长度在2厘米左右,将它们供奉在发塚里,这样就可以庇护祈愿者头发健康生长。
叶知夏点了点头。
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寄托了秃顶女鬼愿望的地方。
在她驻足观看之际,就看到一名中年男人在神职人员的陪同下来到石墓前,进行供奉仪式。
当自己的头发被放入石墓之中,这位游客虔诚地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叶知夏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应该是“伪·天狗之力”或者“钟馗之手”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让她看到了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一缕白色的烟尘从那名中年男子的头顶上冉冉升起,然后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以飞快的速度钻入石墓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这位中年男子随即满足地站起身,甩了甩他残存不多的短发。
至于后来他的头发能不能长出来,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曾在这里虔诚地向神灵许下愿望。
这代表他已经做出过努力,剩下的就只能依靠上苍的恩泽了。
“大人,昭和五十二年的账册我都搬来了。”
这时,神官和赵可各自手捧着一册厚厚的登记本来到叶知夏面前。
她随意翻开一页,只见发黄的纸张上记得密密麻麻,想要从中找到当年玉井直子的笔迹何其难也。
不过好在账册是按照日期进行索引的。
又询问了一遍竹泽京子,她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时间范围。
叶知夏以她超快的阅读能力,在外人看来她就像是在随手翻页,但实际上,她仿佛照相机一般的阅读速度,让她仅仅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在某页的末尾处发现了玉井直子的签名。
她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玉井直子”,笑着问神官:“如果许愿之后,她的头发没长出来会怎样?”
神官“啊”了一声,似乎对她的问题感到十分不解。
最后他想了想说:“没长出来也怨不得我们呐,毕竟我们狸猫最擅长的是戏耍人类,而不是给他们种头发。”
叶知夏道:“所以本质上神社是给那些许愿的人开了一张空头支票,能不能兑现完全各凭本事。”
神官耸了耸肩,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行了,你去吧,我有事再找你。”
避开神官,叶知夏和赵可走到一处静谧且无人的角落,对他说:“狸猫设立的这些神社,不断地从前来许愿的人身上吸取信仰之力,我想这就是妖族妖力的主要来源。你还记得羽田彩织说过京都这座城市是由狸猫幻化的吗?”
“额,记得。”
“京都之所以会成为天狗争抢的地盘,就是因为只要待在这里,就能享受源源不断的妖力供给。”
赵可疑惑道:“真要是这样,为什么他们的妖力却还衰退了?游客每年都有啊,神社压根就不缺参拜的人。”
叶知夏淡淡道:“是因为厉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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